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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的动静很大,梁山也因此召开了紧急军议。军机处中参加军议的只有四人,但气氛却非常活跃。
前番邹润亲自领兵下山,连着打了两场漂亮的大胜仗,官府大兵压境、步步紧逼的恐怖氛围被一举打破,自那之后上至头领,下至喽啰,全都意气昂扬。
此时除了鲁智深还带着“主力”在山下扎营充当前哨,林冲、晁盖、吴用三人均已到来,他们一扫之前开会时的沉闷,在屋里说说笑笑,邹润还没进门就听到了他们的欢乐之声。
随侍的亲兵侧身推开门,邹润迈步走入,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到上首坐定,宣布开会。
无须吩咐,充当秘书角色的吴用连忙起身,从袖口取出一纸书页摊开,用抑扬顿挫的腔调将山下传来的各路消息一一汇总通报。
“据报,走马承受高朋在济州城内召集乡绅商贾,出面摊派钱粮,与会者惧其威势,无有敢不输款者。”
“济州兵马监押黄安亲带兵马在沿湖一带大肆拘刷船只、强征水手船工,引得民怨沸腾,数日之间,得大小船只数十艘。”
“神火将魏定国带凌州兵马入驻济州兵营后,官军营盘防备森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我情报营细作只能设法在营外观察,探得魏定国除了每日操练兵马,另外还在济州附近强征了一批铁匠入营,在营内竖起炉墩,每日乒乒乓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想来应该是前番辎重军械尽失,故而加紧打造。”
吴用有条不紊地说完情报,轻轻回到了座位上坐下,邹润还在消化着这些信息,晁盖就已经站了起来。
“寨主,官军计穷矣!看来前番接连吃了两次败仗,官军钱粮器械均已告罄,我军不日就要破他营寨,他们此时方才想起打造军器,这岂不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笃定地发表完自身看法后,晁盖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请战。
“晁盖自上山以来未立寸功,愚意趁此官军钱粮器械不足、立足未稳之际趁胜出击,请寨主调拨一彪人马,晁盖愿为先锋!誓要生擒高朋那厮上山问罪,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少见的,没有任何人对晁盖的言论发表不同意见,无论林冲还是吴用都在座位上微微颔首。
很显然,这两人都支持晁盖的观点。
晁盖见状也是信心大增,他无比期待地看着邹润,希望邹润能立刻答应他的请求,他的开山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但邹润却未置可否,他先示意晁盖稍安勿躁先行坐下,反自朝着吴用发问。
“官军主事者有四将,为何独独没有圣水将单庭珪的消息?”
吴用对此早有预备,不慌不忙地答道:
“启禀寨主,据山下传来消息,单庭珪好似在行军路上偶有小恙,自打来了济州后就一直深居简出,我情报营安插在官军营盘附近的探子好几日没见他露过面,估计正在养病。”
在这个节骨眼患病?
邹润的警惕性一下就上来了。
按理说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但是邹润偏偏觉得这事有蹊跷,细思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
“立刻拟文告知情报营,让他们追查近几日官军是否延请过济州有名的大夫入营!”
“遵命!”
吴用也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听到吴用渐渐远去的急促脚步声,晁盖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寨主会不会因为这个就搁置他的请战要求。
“兄长勿虑,我只是小有疑惑,需要查证一番罢了。仗肯定是要打的,兄长的趁胜出击之论深得我心,兄长回去可好生准备,这一战须有用到兄长处。”
安抚完晁盖,邹润又正色对林冲说道:
“不管敌人到底耍没耍花招,他既然强征船只水手必然是图谋水战,今日二哥没来,会后哥哥可去水军营寨督促水军应战,我有预感,此战就在数日之内,万不可掉以轻心。”
“还有鲁大师处,也要派人告诫一二,我不日就会带军下山,此战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做完一系列布置,邹润缓缓起身走到窗台前,透过窗户看着近处的山色和远处的湖光,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哪怕已经打了两次大胜仗,但他内心从没有像晁盖林冲等人一样有过轻松的情绪。
他的压力一直很重。
正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小小的两次胜利并没有什么可自骄自傲的,放眼全局,其实梁山一直都处于被动的局面。
就拿此次作战来说,明明已经将凌州兵马的战力打残,但是他偏偏无法尽全功。是梁山军害怕伤亡过大么?不能持续作战么?都不是。
敌人只需要收拾兵马往城池里一躲,邹润就只能徒呼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在城池里休养生息、恢复实力。
就像眼下这般,他敏锐地意识到了敌人肯定在玩花样,但是他却只能被动应对,连主动性的试探进攻都不能去做。他想早点打个决战,但是他却没法确定战场地点,没法定下出兵时间,他只能等到官军出招了再拆招。
一切都因为实力太弱,不敢大张旗鼓地攻破城池,不敢太过刺激宋廷,惧怕迎来疯狂反扑而已。
明明有实力可以一举干掉眼前敌人,却只能压着性子以不温不火的方式去解决,这种憋屈感谁感受谁知道,反正邹润是没法开心雀跃的。
怀着这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情,第二天邹润又召开了一次军议,以便定下此次下山的营头、兵马数量和头领分工。
但是会没开到一半,一则来自山下的紧急情报就打断了会议进程。
“什么?官军定于后日进剿?以水军为先锋?”
“还打出了踏破梁山捉邹润,填平水泊擒晁盖的旗号?”
得知了敌军最新动向后,军机处中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第一则消息也就罢了,反正早晚都要打一场决战的,这在众人意料之中,没啥好惊奇的。
可是第二个消息就很冲击人心了,官府分明是将晁盖和邹润相提并论,等于说晁盖成了官方认定的梁山又一匪首了。
如此置邹润于何地?
又置林冲于何地?
吴用暗暗心惊,对于这个问题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邹润虽然非常尊重晁盖,甫一上山就将晁盖纳入了两大核心议事机构,但是可从来都没有明确晁盖的位次或者说二把手地位,一直以来,山寨上下都默认林冲为邹润之下的第一人。
这可真是硝烟未起,攻心计就先用上了。
看来官军那边有高人啊!
吴用稳定心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三人的神色。
只见晁盖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看来这位老大哥心里八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林冲则将眉毛皱起,不知道他是在担心后日的战事,还是纠结晁盖问题的敏感性。
至于邹润则异常平静,仿佛这则消息再寻常不过,相比较这个,他更担心另一件事。
“情报营那边有没有传来关于单庭珪的消息?”
“朱头领传来线报,这几日未见有医士出入军营,而且单庭珪也露面了,根据细作设法靠近观察,单庭珪面色红润,并无病愈之状。”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厮必有奸谋。传令水军,立刻备战,后日水战务必要小心为上。”
“谨遵寨主之命!”
军议结束,但是余波不平。
当消息传到水军营寨的时候,阮小二正蹲在大头兵堆里吃午饭。
他手里端着一个比脸还大的土陶碗正在埋头大嚼,周遭都是和他一样光着上半身的水军喽啰。
这段时间水军的训练强度不低,伙食里比往常多出了一倍的鱼和肉,人人都吃得正香,营地里一片吭哧吭哧的嘈杂之音。
对于马上就要到来的水战,阮小二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当听到备战的军令时他丝毫不以为意。
哪怕传令兵告诉他寨主要求他小心为上,他也只是敷衍似的哼哼了两声,示意知道了,接着便继续专注于自己碗里的食物,活像个饿死鬼投胎像。
可当邹润亲兵念出了官军打出了“踏破梁山捉邹润,填平水泊擒晁盖”的这个口号,阮小二却勃然大怒。
一向遵从邹润爱惜粮食教导的阮小二当场就摔碎了手中饭碗。
官府说谁都可以,但是辱及邹润,阮小二是真的暴走了,他当即立下誓言。
“岂有此理!官军欺我太甚!后日我誓要尽歼其全军!”
………………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后日清早,金沙滩前的水军营寨水门大开。
一艘艘装备齐全的战船排着整齐的序列,缓缓驶出。
最先开出水门的是梁山的快哨船,也叫“水哨马”。
这是一种无帆多桨的快捷战船,载人容量为三十人上下。其防护和水战能力一般,主要就是为了突出速度,多用来哨探。如果把快哨船的形制再缩小一点,那就是“走轲船”,这种船载人量更少,实战能力更弱一些,多用来在大型水战中实现己方船只之间的信息传达。
快哨船出了水门后没有丝毫的停滞,船内喽啰奋力摇着木桨,在最短的时间提起速度,然后各自朝着既定方向飞驰而去。
继七八艘快哨船出场之后,引人注目的海鹘船也开出了水寨。
海鹘船非常好认。
它头低尾高、前大后小,船身两侧还有两个夺人眼球的浮板,展开后形如鸟翼,整艘船远远望去和鹘类的鸟儿形状非常相似。
海鹘船的船身还蒙上浇透了水的湿牛皮,如此既抵御弓箭攒射,又能防备火箭灼烧,是梁山泊当之无愧的主力战船,每船最多可乘载二百人。
只可惜这种抗风浪性能佳,防箭射火烧的战船不光造价高昂,而且后期维护费用也高,纵然邹润很舍得在水军上花钱,梁山也只配备了四艘而已。
海鹘船之后就是数量多且形制杂的各种小船,走轲、渔船甚至是木筏子都掺杂在其中。
以梁山目前的实力还玩不起讲究的战船编队,在邹润和阮小二议定的计划中,今日大战主要就靠海鹘船包打天下。
金沙滩头,所有在山头领全都来为水军壮行。
望着如斯船队,无人不壮怀激烈,唯独邹润面带些许不愉。
只因清早他本打算上船和水军喽啰并肩作战,但是此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强烈群体的反对,哪怕是向来令到即行的林冲都面红脖子粗地坚决制止。
人人都以“水战凶险,不比陆上,急切之间难以救护”为由死死地阻止了邹润。
就在这位二十一世纪的海员满怀惆怅时,一声嘹亮雄浑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和回忆。
“寨主宽待!且看小二今日全歼朝廷水军,再生擒单庭珪那厮来恁座前献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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