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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杀干犯军规的都头赵不害,再重打阻拦不利的守帐军士。大罪大处,小罪重处。
魏定国这一手战时军纪的执行,释放了重大信号,效果立竿见影。
三军之中,上至仅次于监押的指挥使,下至老兵油子,都是大骇震惊,继而悚然听令。
只是这回魏定国的黑脸唱得很成功,但是单庭珪的红脸却根本没法唱,全程只能坐视同乡后辈兼亲信部将被杀,心中百感交集。
浑身舒适,一直高卧到天明的高朋,在得到相关消息后,也不禁笑出声来。
“嘿嘿,魏定国是个狠人,单庭珪更是个狠人,哈哈哈!狠人好啊,越狠越好!哈哈哈!”
不管怎么说,经历过点卯事件之后,整个军营立刻就变了个模样。
卯时末刻,如果依照前几天的情形,此刻军营的将士应该才陆续醒来,醒来后也并不着急拔营赶路,而是不紧不慢地生火做饭。
虽然此次行军其实一早就备足了干粮的,但是糜饼、杂饼这些又干又硬的干粮,哪有煮熟后,又香又软又甜的小米饭好吃可口呢?
但是今天不用任何一个人吩咐,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做。
所有人都乖乖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收拾好铺盖、铠甲和兵器,拴束整齐后,将铺盖和铠甲打成大大的包裹背在身上,或者用一根棍棒或是枪杆挑着,他们的身前还挂着干粮袋子。
然后赶紧齐力将各自的帐篷拔起,打包放在牛车或马车上。
这是步卒的一系列动作,骑兵就更麻烦了。
千万不要想当然地以为他们会比步卒舒服,能够把包裹或者其他负重放在马背上。
事实上前几天骑兵们也正是这么做的,但是今日每每看到辕门处悬挂的那个小黑点,骑兵们便自觉地互相扛了各自的负重。
没错,骑兵就是得互相扛。
因为北宋末期给骑兵配备的马匹数量严重不足,明明一营三百人,最起码也得三百匹马,但是最多给到一百匹,就这仅有的一百匹马质量也是堪忧。
高矮胖瘦各不相等,驮起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都已经严重影响了冲击力和耐久力,如果再放上各种负重行李,只怕是没跑出几里路马匹就会累瘫累倒。
是以骑兵在三人一马,甚至是五人一马的情况下,不光要自己负重,还得将骑在马上那个人的负重给分摊了。
北宋的骑兵,真不是个好差事。
绝大部分骑兵是比步兵更苦逼的存在。
做完以上这些,今天的拔营过程就结束了,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当然,这仅仅是特殊情况,正规的拔营可不止这么简单,最起码所立的寨墙要推倒烧掉,以免被敌军所重复利用。营寨外所挖的壕沟和陷阱也要填平,以免误伤己方士卒。
但是很可惜,在前几天里,这些理应具备的东西统统都没有具备。
身为主将的单庭珪和魏定国无心过问扎营之事,底下人自然不可能主动去做这些费力活计。
前几天所谓的扎营其实就是找个宽敞点的开阔地,然后随意搭起帐篷而已。
没有寨墙的辕门只是毫无防护力的应景之物,今早轻轻一推便倒了,而壕沟陷阱更是不可能去挖的,所以也不存在填平的事。
乘坐在马上,被一干亲兵拥簇中的单魏二人,看到营中景象不禁有些尴尬,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天起扎营该有的东西通通都得有。
毕竟如果一切顺利,后天应该就能踏入济州的境内。
听闻那梁山贼寇在济州闹得十分猖獗,身处济州之后便得等同敌境,虽然他二人并不认为所谓的贼寇会有胆子偷袭他们,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实在是没有再出错的本钱了。
《武经总要》云:以军行军止,必先谨听候之法。
是以三军未动而前后斥候必动,在开拔之际,单庭珪站了出来,一度沉默许久的他开始接替魏定国发号施令。
“传令下去,先发骑兵二十人,四人一队,充作探马斥候。队前三队,队后两队,各撒出二十里外探听消息,每五里轮更回报!不得有误!”
“得令!”
散漫了数日的骑兵们一阵骚动,一名副兵马使拍马越众而出,拱手接令。
随即他回望身后队伍,举起马鞭,在空中虚点几下。
“你,你,你,还有你,换上最好的马,带上红白二幡,统统带着部下跟我走!”
被点到的四名十将在魏定国目光的注视下,没有一个人敢出言推脱,全都乖乖地按要求照做。
宋代的斥候分为“探旗”和“探马”两种,实际就是步兵斥候和骑兵斥候。
探旗是以五人为一个小队,派出许多这样的小队在分散在大军附近的山峰峰顶、岔路口、拐弯等处,充当人肉烽火台,执行登高瞭望和信息传递的任务,探旗一般适用于数万乃是数十万人的大规模行军。
探马就是骑马到前后左右很远的地方打听消息的骑兵,无论探旗还是探马都是以手中红旗和白旗打出旗语,以此实现短距离内的信息传播。
而探马则必须配备军中最好最快的马。
因为敌我双方的探马在野外遭遇后,最重要的事并不是击杀对方,而是要活着回去给大军报信,这就意味着探马的马必须是好马,所以这个副兵马使会要求换马和带旗。
又耽搁了一盏茶的功夫,探马斥候率先飞驰而出,单庭珪这才着手将一千余人划分成前中后三队。
按照前后重,中间轻的原则,尽可能地将刀盾手和长枪手放在前队,弓箭手和骑兵编为中军,最后边的自然就是辎重和老弱之兵。
这样安排是为了保证大军的队列不散,以防走脱节。
人数一旦上千,行军队伍走走停停就会是常态,经常是前队走累了,后队才刚刚没走出多远,大军停的时候一动不动,而一旦动起来就要跑断腿。
这里面的学问可以说非常大,没有一定天赋或者实操经验的将领来了,根本玩不转。
又是一通忙活,前中后三队已经初具雏形,这时候撒出去的第一波探子也带来了第一轮探报。
“报!”
“前方五里一片坦途,无路毁桥塌之处,中途会途经一处草市,另外还有两处水源可供大军饮水,皆已做好标记!”
“再探!”单庭珪挥手挥退探马,然后对着摆好行军队列的大军发出行军的命令。
“出发!”
一支绣着“宋”字大旗在中军处缓缓升起,大旗的旗头处挂着一颗面目狰狞的人头,在大旗的下方,三竿分别绣着“高”、“单”、“魏”三个大字的将旗在大旗边迎风招展。
一条断断续续的一字长蛇阵在青山绿水、田陌荒野之间缓缓行进,时走时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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