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水浒:从卖私盐开始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开拔前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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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有令,命以我二人为将,各率本部兵马前往济州征剿梁山贼寇,三日聚兵,十日到达济州,不得有误!”

    面对底下乌泱泱的大片士卒,单庭珪纵然用尽全力拽开大嗓门叫喊,也没法让底下每一个人都听到,这时候亲兵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单庭珪喊一句,他们就立在台边跟着喊一句。

    十几个壮汉雄浑的声音汇合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将场上所有窃窃私语都压了下来,确保每一位士卒都能清楚听见。

    当然,聋子除外。

    这不是调侃,队伍里真的有聋子。

    宋代军队实行的是募兵制度,很多有门路的人花钱买来一个军额,然后将拿到手的军饷分出一部分,雇佣另外一个人来顶替他参军,至于士兵本人则从没跨入过营门一步。

    而能被低价招募来的顶替者,其身体素质可想而知,聋子已经是相对不错的存在,很多禁军队伍里甚至还有肢体残缺的人堂而皇之的出现。

    单庭珪何魏定国都是老于兵事的将领,首先念出朝廷的公文只是应付公事,他们知道将士的关注点并不在此,于是趁着底下肃静了,赶紧喊出了最重要的内容。

    “兄弟们,咱们都吃着朝廷的俸禄,自然要为朝廷出力。此次出征,别的我二人不敢保证,但是一应粮草军械都会齐备,开拔的赏钱俺也会去有司衙门尽数支取,然后逐一发到尔等手中,不会克扣半分!”

    “尔等速速回营收拾,有延期不到者,定当以军法严惩,以儆效尤!”

    前半句说完众人面无表情,直到听到后半句中“不会克扣半分”这个承诺,所有人便都喜笑颜开,甚至还小小欢呼了一阵。

    “监押放心,兹要是赏钱到了,咱们绝无二话!”

    “提刀卖命可不就是为了粮饷,监押拿俺们当人看,俺们绝不给监押丢脸!”

    “就是!监押直管把粮饷备足了,哪个王八敢当逃兵,俺自替监押剁了他的龟头!”

    很好!士气可用啊!单庭珪和魏定国相视一笑,终于把心放宽了些。

    军令宣布完毕,解散士卒任其各自回去整顿刀枪,单魏二人随即又召集手下军官,开了个短会。

    会议的议题很单一,只强调一件事,那就是从今日起开始实行全营戒严,每日按照军册逐一点名,同时军营附近的各处要道全部要派人把守,往来严加盘查。

    如此兴师动众并非是为了防止军情泄露,也不是排查奸细,而是为了管控逃兵。

    有宋一代,一直都存在着严重的逃兵问题,特别是在北宋中期以后呈现愈演愈烈之势,其中以缘边地区为甚。

    所谓的缘边地区其实就是指边疆地带,陕西河北一带历来是逃兵的重灾区,哪怕是强如陕西六路的西军,他们的逃兵风气甚至更为严重。

    虽然单庭珪和魏定国自诩对将士不错,但是真打起仗来他们心里还是没谱,实在是逃兵这个问题太棘手了,朝廷为处理逃兵这一难题,制定了名类繁多的“逃亡法”以及所谓的“赏罚之格”,将军队将领的政治前途、经济利益与所部的逃兵问题挂钩。

    一旦朝廷知道某地有士兵大规模逃亡,首先受到惩罚的不是那些士兵,而是主管将官。

    逃亡的士兵后续在受到一些象征性的惩罚后,顶多处死几个“首恶”,余者都可以大摇大摆重新回来吃粮当兵,但是将官可就彻底完蛋了,所以单庭珪和魏定国根本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掉以轻心,他俩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整整开了一下午的会,敲定完防范军士溃逃这一要事后,帐外已经夜色垂暮,单庭珪和魏定国匆匆用了一顿军营的大锅饭,便在军营权且歇息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他俩便回到了凌州监押司,焦急地等待着宣命使者以及符契的到来。

    按照朝廷法制,仅仅有调兵故牒还是无法真正调动军队的,调兵故牒只相当于后世的预通知,在军队正式开拔之前,还需要经历重要的一关——核验符契。

    没有相应的符契,单庭珪和魏定国不仅没法去本州的甲仗库申领军械盔甲,也没法在本州的粮仓调取军粮,更不可能将麾下的部队带出讯地(注1)。

    因为军法里明明白白写着:“不候铜符木契与宣命文牒相勘合而辄发兵者,斩。得符契不发,及不即发者,斩(不即发,谓出军临阵之时)。若寻常抽发移替,自依常程日限。或虽得符契,不依次第及宣命文牒相副而辄发者,亦斩”

    “符契”是宋代调兵兵符的总称,实际上“符”指的是皇帝和枢密院直接点兵时所用的兵符,而“契”则指的是地方上的军事主官向下边发出调兵命令的兵符。

    二者不仅仅是称呼是有所区别,形制、字体和效力上也都迥异。

    “符”为虎豹形,刻有篆字,一般用于三百人以上的禁军调动。“契”为鱼形,刻有繁体字,地方上凡有百人以上军事调动都要用“契”来验证。

    这一等,就从天色初亮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不光单庭珪和魏定国急得团团转,就连老都监都有些熬不住了。

    就在众人等着不耐烦的时候,衙门之外终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三人精神一振,纷纷起身准备迎接,同时暗道城门口的兵卒不懂事,使者来了居然不提前来报告,稍后一定要让值守城门的那帮顽劣之辈好看。

    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三人脖子伸得老长,翘首等来的却并非身负上命的使者,而是本州的知州、通判、录事参军以及一年也来不了几回的郝监押。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帮抬着箱子的州衙的衙前吏。

    失望归失望,来的这几个人等闲可都怠慢不得,知州理论上手握一州的军政大权,通判代表着监督权,录事参军虽然不及以上二位显赫,但也掌握着粮饷拨发之权,都是惹不起的存在。

    所以在老都监的带领下,三人慌忙施礼。

    以知州为首的三位文官却都显得十分不耐烦,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就各自在堂中坐下了,然后一个比一个的脸色难看,全都沉默不语。

    至于郝监押,这厮自打进门就没正眼看过他的这三位同僚,不提也罢。

    眼见于此,单庭珪和魏定国不禁有些纳闷,虽然由枢密院直接签发到州县一级的命令并不多见,但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地迎接。

    为何州里排名前几的几名文官相公全都跑过来了?

    只可惜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中没人给他们以解释,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在又经历了一个多时辰的等待后,终于在正午时分等到了城门口士卒的报信。

    “报!!!”

    “报诸位上官,城门口来了一队人马,言称是宣命使者,我等已经放行,他们正朝衙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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