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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公文正在发往凌州(注1)的路上,一团猛烈的暴风雨也正在席卷着梁山。浓如荫墨的乌云在低空处翻腾,一道道肆虐的闪电企图撕裂这种让人难以喘息的黑暗,但除了发出一瞬短暂的电光外,终究是无济于事。
雷声大,雨点也大。
黄豆大小的雨珠自万米高空狠狠坠落在湖面上,搅扰起了一湖的涟漪,水汽和雨幕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混沌屏障,十步之外难以视物,死死封锁了整个湖面。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就没有了巡哨和防守的必要了,除了山上三关的门楼下各留了几个应急值守的喽啰,邹润下令,全寨所有人等,各自回屋避雨休息。
也算是为近日苦练不辍的大练兵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期。
“梁山好久不曾下过这般暴虐的大雨了,自然伟力,果然非人力所能抗衡……”
山顶聚义厅前些日子刚刚经过一轮扩建,邹润下令在聚义厅的两侧各扩建出几间耳房。
林冲建言,自古紫气朝东,白虎征西,西边乃刀兵之位,于是邹润入乡随俗,从善如流,命令将东边的耳房充做事务堂的议事地,西边的耳房做为军机处的办公房。
此刻邹润就身处刚刚修葺一新的西侧耳房,他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怔怔地看了很久,直到随风飘进来的雨水将他衣襟都打湿了,他才恍然察觉,继而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房间里还有四人,分别是林冲、鲁智深、晁盖和吴用,加上刚刚关上窗户的邹润,除去挂职在军机处,实际正在赶往东京的公孙胜,梁山军事领导机构班子人员正好齐了。
实际上这也正是梁山军机处成立后的首次正式开会。
众人刚刚来齐,邹润还没来得及宣布会议的议题,一场狂暴的雷暴大雨就席卷了梁山,这在北宋这个封建时代,怎么看,怎么好像都有点小不吉利。
“早知道便让公孙胜晚两天出发了,也好让他发挥一下职业特长,测算一下是吉是凶……”
脑海里没由来地冒出了这个念头,邹润愣了一下觉得有些荒唐,然后赶紧将这个不够唯物的想法从脑海中抛了出去,集中精神继续商讨大事。
“前番我等击败了郓城县县尉一行,算算时间,郓城县和济州的公文应该也发往东京了。眼看着离那位蔡太师的生辰也没几日了,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等,诸位便就此事互相议一议应对之策吧。”
说完这些,邹润将手拢进袖子,回到了座位上,倚靠着椅背斜身坐下,昨晚邹润在迎接白胜和萧让金大坚家属上山的接风宴上喝了不少,导致他现在尚且有些困倦。
而今时不同往日,以往山寨有事他都是一个人闷在屋里费劲巴啦地想办法。
如今有了议事的机构和可以议事的人,他便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舒舒服服地等待着众人接话。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便先说几句。”晁盖首先发言,他一把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蔡京老贼心胸狭隘,谁人不知?早晚必要有场大厮杀,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晁某自上山以来,深感寨主厚待,不曾出得半分气力,某虽不才,但犹能提刀上阵,届时还请寨主让我带一支兵马下山迎敌。”
老实说,晁盖这话很能表现态度,但也仅仅是表达出态度而已,看似勇气可嘉,实则内容乏善可陈。
不过这也在邹润意料之内,他把晁盖放在军机处并非是觉得晁盖有多大的军事才能,而仅仅是为了安抚人心,体现他很重视晁盖,并凸显出晁盖的重要地位而已。
“晁大哥果然英雄气概,那便从大哥所请,厮杀之时就有劳大哥了。”
邹润高度赞扬了晁盖勇猛敢战的积极精神,然后立刻将头一扭,看向林冲和鲁智深,以及急欲发言表现的吴用。
林冲会意,他先是起身对邹润进行请示。
“寨主,末将先将山寨兵备之事讲给晁天王和吴参军知道,也好教这二位做个参考如何?”
对此邹润自无不可,示意林冲但讲无妨,林冲恭敬地向上拱了拱手,然后便将梁山的兵力情况娓娓道来。
“两个月前,寨主为梁山定下了两千的兵额,其中水军两个营头,各五百人;步军两个营头,各四百人;骑军一个营头,二百人。”
“如今我梁山三军,五营,合计两千人全部满编,钱粮充足,长短兵器和弓弩箭矢尽皆齐备。水军战船和货船合计五十余艘,各色马匹三余百匹……”
这些数据林冲烂熟于心,说起来如数家珍,众人听了也都精神一振,但林冲随即话头一转,开始说起梁山的不足之处。
“然据末将统计,我梁山喽啰虽然素来训练不辍,但真正上过战阵的不超过一千人,真正见过血的更是不超过五百人。加之盔甲打造起来费工、费料、费时,也无处采买,我梁山各色铁甲、皮甲、纸甲加起来只有三百余具,整体披甲之兵不足两成……”
伴随着林冲的深度讲解,屋内之人对梁山目前的军事底子有了清晰的认知,但气氛一时也陷入了沉闷。
这时该轮到鲁智深发言了。
邹润起身正坐,全神贯注,认真聆听,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全都是干货。
毕竟一整个屋子的人中,也只有这位花和尚正儿八经上过战阵,并且对阵的还是兵锋锐利的西贼,鲁智深是见过真正大场面的人,他的意见和建议将会对接下来的战略方案的商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林教头讲了许多,洒家听着听着,便听出了我梁山军的长短优劣。”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鲁智深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提纲挈领,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未经战阵之事倒算不得甚么,毕竟大宋除了西边和南边,承平日久,军士久不闻战,这点不足为虑。我军短就短在披甲率太低,不足两成……”
鲁智深的眼光果然毒辣精准,直接切中要害,算是和林冲想到了一块。
宋军的盔甲虽然一直有着保存不善,以及甲片偏脆等诸多问题,但宋军的披甲率,尤其是禁军的披甲率还是很高的,而封建时期的披甲率往往就是衡量一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标准之一。
说完缺点,鲁智深又讲解起自家队伍的优势。
“我军长在战马充足,装备起二百精锐骑兵绰绰有余,且我山寨骑兵都是选择有骑术底子的喽啰充任,一直都有林教头亲自统带,后续又添了张俊这员了得的骑将。非是洒家夸口,除非调动西军,或者东京城里上四军中的捧日、龙卫和御前班直,其他一般禁军的马军绝非我梁山骑兵对手!”
大名鼎鼎的上四军指的是: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四军。
这四军历来号称是禁军中的战力最强的存在(不包括西军),其中捧日为骑军,属殿前司,龙卫也是骑军,但属侍卫亲军马军司,御前班直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皇帝身边的亲兵,战斗力也是颇有保障的。
鲁智深言之凿凿地举出这些例子,可见他对梁山骑兵的信心之足。
“洒家在老种经略相公和小种经略相公帐下都待过,旁的没学会,兵书战策倒是听了一耳朵,但多得没记住,唯独这两位相公时常说这么一句话,洒家却熟记于心。”
“二位相公说:什么叫会打仗?那就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懂了这个,于战事上就算是入门了。”
引用完了自家老上司的名言后,鲁智深毫不犹豫提出了他的作战方略。
“寨主,洒家建议,如果敌人兵势太大,咱们就不对堂堂之阵,善用骑兵,才是破敌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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