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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城东 · 王家坞堡 · 黄昏】王家不愧是冀州第一豪强。这哪里是宅子,分明是一座小城。
高墙深院,角楼林立。墙头上,几十个拿着弓箭的家丁正在巡逻。
院子里,更是杀气腾腾。三百名精壮的护院手持大刀,分列两旁。
正厅内,灯火通明。
王员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个铁胆,脸色阴沉。
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满脸刀疤、一身匪气的汉子。这是冀州最大的土匪头子,人称“穿山豹”。
“豹爷。”
王兆祖给穿山豹倒了杯酒。
“那个江鼎,今晚要来赴宴。他太狂了,收了刘百万他们的人,现在又想来动我的祖业。”
“待会儿只要我摔杯为号,你就让你的人从屏风后面冲出来……”
王兆祖做了一个切脖子的手势。
“把他剁成肉泥!事成之后,那一万石粮食,我双手奉上!”
穿山豹喝了口酒,把玩着手里的鬼头刀,咧嘴一笑。
“王员外放心。北凉军我是没见过,但只要他敢进这个门,那就是瓮中之鳖。老子的刀,可是不认人的。”
“好!有豹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门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老爷!来……来了!”
“带了多少人?”王兆祖紧张地问。
“就……就三个。”
门房咽了口唾沫。
“江鼎,那个姓李的将军,还有一个傻大个。”
“连兵器……好像都没带。”
王兆祖和穿山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
三个?
这江鼎是找死来了!
……
大门洞开。
江鼎背着手,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袍,显得格外喜庆。身后跟着李牧之和铁头。李牧之手里确实没拿刀,只拿了一把折扇。铁头手里也没拿锤子,只提着一个红漆木的礼盒。
“哎呀,王员外!”
江鼎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
“早就听说您府上的厨子是御厨传人,江某今天特意来蹭顿饭,没打扰吧?”
王兆祖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拱了拱手。
“江参军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请!”
江鼎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李牧之和铁头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像两尊门神。
“这位是……”
江鼎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满身杀气的穿山豹。
“哦,这是鄙人的远房表弟,包山。”
王兆祖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也是做点小本生意的。听说参军来了,特意来敬杯酒。”
“生意人啊?好,好。”
江鼎笑眯眯地点头,“我就喜欢跟生意人打交道。”
酒过三巡。
气氛越来越诡异。
屏风后面隐约传来兵器碰撞的轻微声响。王兆祖的眼神也越来越凶狠。
“江参军。”
王兆祖放下酒杯,不再装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刘百万他们把地交了,那是他们软骨头。但我王家这几千亩地,是祖宗留下的。我不想交,也不能交。”
“哦?”
江鼎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王员外,这地不是白交。我给钱的。北凉币,汇率公道。”
“北凉币?”
王兆祖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
“那就是废纸!我不认!”
“江鼎,别以为你在冀州能一手遮天!我王家也不是吃素的!我这堡子里有五百家丁,还有……”
他看了一眼穿山豹。
“还有我这表弟带来的八百兄弟!就在外面候着!”
“你要是识相,就乖乖滚出冀州!否则……”
“否则怎样?”
江鼎咽下红烧肉,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
他的动作很慢,很优雅。
“否则,今晚这就是你的断头饭!”
王兆祖抓起酒杯,就要往地上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慢着。”
江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王兆祖的手僵在半空。
“王员外,摔杯子之前,先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嘛。”
江鼎指了指铁头手里那个红漆木盒子。
“这礼要是送不到,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王兆祖愣了一下。
“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江鼎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兆祖犹豫了一下,给穿山豹使了个眼色。
穿山豹提着刀,走过去,用刀尖挑开了那个盒子的盖子。
“啊!!!”
穿山豹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白得像死人。
王兆祖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的魂飞了。
盒子里装的不是金银珠宝。
是一颗人头。
一颗女人的头。
虽然已经被石灰腌制过,但他依然认得出来。那是他最宠爱的小妾,也是穿山豹的亲妹妹,目前正住在城外三十里的“安全屋”里。
“这……这……”
王兆祖浑身哆嗦,指着江鼎,“你……你……”
“王员外,别激动。”
江鼎靠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想着,咱们谈生意,得有诚意。”
“您这表弟既然来了,那我也得去拜访一下他的家人。”
“这不,顺路就把令妹接来了。”
说着,江鼎转头看向那个已经吓傻了的穿山豹。
“包山是吧?哦不,穿山豹。”
江鼎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
“你那八百个兄弟,现在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了。黑龙营的铁骑送了他们一程,没收路费。”
“至于你……”
江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扔在穿山豹面前。
“这是你这些年杀人越货的清单。大乾不管你,我管。”
穿山豹看着那张纸,又看了看站在江鼎身后、一直眯着眼没说话的李牧之。
他突然认出了那把横刀。
那是斩过蛮族大将、砍过红蜘蛛脑袋的刀。
“李……李人屠……”
穿山豹的心理防线崩了。
他突然跪在地上,冲着江鼎疯狂磕头。
“参军饶命!参军饶命!是王兆祖逼我的!我就是个跑腿的!我不想死啊!!”
王兆祖看着这一幕,彻底绝望了。
他的家眷,没了。
他的五百家丁,在黑龙营面前,估计也就是一盘菜。
“王员外。”
江鼎端起酒杯,站起身,走到王兆祖面前。
“现在,杯子还摔吗?”
王兆祖瘫软在椅子上,手里的酒杯滑落。
没有摔碎,而是滚到了江鼎脚边。
“我……我交……”
王兆祖老泪纵横,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地契……房契……我都交……只求参军……留我全尸……”
“哎,说什么死不死的。”
江鼎弯腰捡起那个酒杯,重新倒满酒,塞进王兆祖手里。
“我说了,我是生意人。”
“只要你签了转让协议,你还是王员外。只不过……这宅子得换个主人,这地得换个种法。”
“至于这位豹爷……”
江鼎看了一眼地上的穿山豹,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老李。”
“在。”
一直没说话的李牧之,手中的折扇突然展开。
扇骨边缘,弹出一排锋利的刀片。
“刷!”
寒光一闪。
穿山豹的喉咙上多了一道血线。他捂着脖子,咯咯地响了几声,倒在了血泊里。
“土匪,必须死。”
江鼎淡淡地说道。
“这是北凉的规矩。也是给冀州百姓的交代。”
江鼎转过身,看着面如死灰的王兆祖。
“王员外,菜凉了。”
“趁热吃吧。”
“吃完这顿饭,明天记得去供销社排队领号。咱们北凉的‘养老院’,环境还是不错的。”
说完,江鼎拍了拍手。
“铁头,收尸。别影响王员外吃饭。”
大门外,雪花飘了进来。
这一夜,冀州城里最后的反抗力量,在一顿饭的功夫里,烟消云散。
江鼎走出王府大门,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
“长风。”
李牧之擦了擦扇子上的血。
“冀州平了。”
“是啊,平了。”
江鼎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灯火通明的宅子。
“接下来,咱们该把目光……”
江鼎看向北方。
“转回草原了。”
“必勒格那边的‘红毛鬼’,估计也该闹出点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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