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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马鲁姆根本不会喝酒。也根本不知道第一军团和第十三军团有没有什么共同的小秘密。父亲基里曼的政治敏感性,真的很迟钝吗?
不可能,我们马库拉格针对各种政治情况都有应急预案,治理情况也远超帝国疆域绝大部分世界。
苏醒之后,回归神圣泰拉重掌权力的各种智谋操作拉满。其他初创团,即便是那些遵守圣典不到位的阿斯塔特,也在原体的人格魅力之下臣服。
原铸星际战士也顺利推广。
换做其他原体来,也只有未堕落的战帅荷鲁斯能做到这一点!
如此居功至伟的父亲,居然会被陛下错误评判,实在是不甘心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陛下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然后和那些匠人们吹牛。
还好浴池里气雾遮挡,伪装还算有效,加上陛下没有和人们一起勾肩搭背。
还不至于引发混乱。
过了些许时间,从房间外走进一些神庙仆人,要为工匠们按摩。
安达仔细看了看,很好,没有那些奇怪的管子工具,这才放心站起身来,解下浴袍:
来的仆人也都是侍女。
“走吧,牲畜被宰杀之前总得洗干净。”
唉,这时候的陛下,真乐观。
两人趴好之后,马鲁姆更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父亲啊,我绝不至于堕落,但我的视觉训练要求我观察附近环境所有的景物。
安达很享受这种感觉,闭着眼睛,享受着仆人的按摩。
只是,他很快感觉到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晃来晃去。
不好!他睁开眼睛,是男的!
为什么是男的!
他看向其他方向,即便是马鲁姆这里,也是侍女。
为什么偏偏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男的!
一再申明不会轻易触碰别人心灵的安达不得已破了戒,先让这位仆人和马鲁姆那边的换了过来。
安达很生气,可得知了真实原因之后,也难以怪到别人头上。
原来是之前干活的时候,他开着隐蔽摸鱼,以至于安排的人总是觉得算错了人数。
而马鲁姆则为之尽心尽力,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个能徒手砸钉子的壮汉的事迹。
所以今天盘算人手,一看忽然多出来个人,只好喊来男仆来顶替。
安达今晚觉得自己睡不好了,生着闷气。
回家之前,那位管事的祭司仆人出面说了,明天迎接完法老之后,就会发放奖励。
根本不用担心明天有人不来。
月色之下,马鲁姆紧跟在自己的陛下身后,防备着陛下因为今天的心理阴影而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看待我,我又不是什么一着急就破防,坐在地上撒泼的小屁孩。”
安达是个心理建设能力很强的人,放在后世,就是被称为从来不内耗的那种。
两人到了家,院子里有些散乱,除了老五的棚子之外,边上额外多了一个简易的木匠工作台。
稍微靠前一些的空地上,摆着一个用布匹蒙起来的器具,看来还没有打造完成。
“马鲁姆,这孩子要做个什么?总不能还是什么木马吧?”
安达站在窗外看了看,亚伦已经睡着了,睡前还洗好晾起来他们的衣服。
他的影子透过月光投射在亚伦脸上,漆黑无比。
马鲁姆思索道:
“据说是一种乐器,大概是亚伦在梦中看见了察合台大人弹奏过某种巧高里斯乐器的缘故吧。可汗是出名的音乐家,即便是福格瑞姆也曾邀请其一同奏乐。”
安达脸上挂起一丝苦笑:
“我不知道有多久没听过音乐了,耳朵边上都是蒸汽管道、齿轮碰撞、气流和各种混合的能量在管道之中奔腾的噪音。”
可惜,安达的苦涩面孔没有持续多久,就变得愤怒起来:
“该死,那老东西在报复我!坐在王座上饱受折磨的是帝皇,和我安达·威尔有什么关系!”
已经行习惯了安达发癫的马鲁姆神色如常,这种程度的发癫不算什么。
他恭敬问道:“陛下,您最喜欢的曲子是?”
他知道,这个时候那具骸骨能够听见他的问题。
安达揉着太阳穴,蹲在墙角:“我怎么知道,这个时代有个屁音乐,乱七八糟的。”
他缓了口气,长吁短叹起来:
“算了算了,我找找未来的记忆,人要和自己和解才行。”
“《女武神的骑行》吧,我和尔达未来在维也纳听这首曲子的时候,想起了我们在北欧啃雪的经历,那里差点要被啃食出来一个巨大的亚空间缝隙。”
“有一群人类的勇士,无论男女,骑着马奔跑在雪原上,来支援我们。就是我真没有被吊在树上瞎了一只眼,尔达那个蠢婆娘,总是喜欢给我编排一些奇怪的故事。”
“宙斯是这样,奥丁也是这样。”
安达嘴上怒气冲冲,但是脸色却罕见地有了一丝真切的笑。
这对他而言乃是未来,只是却成了回忆。
未来的美好只有那么几分,而未来的痛苦,无穷无尽。
马鲁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陛下的头发,低声道:“陛下,请允许我启动仪式,传递消息。”
安达随意摆摆手,道:
“随便吧,之前给基里曼的枕头,洛嘉的莎草纸,交换之后还剩下些余力。”
马鲁姆恭敬垂首称是,服侍陛下洗漱。
是夜,躺在床上安歇的安达呼呼大睡,他几乎从来不做梦,因为这预示着未来的险峻。
直到这一次,他看见了自己身居高大宏伟的宫殿之内,安坐在巨大的王座之上。
这般巨大的宫殿内,极尽人类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技艺,每一处砖块被敲下,都足以在人类的艺术历史上,留下庄重的一笔。
前方视野,有一个漫长的平台延伸过来,两侧拱卫着身穿金甲的守卫。
他们的身形高大,但是对于这巨大的建筑、以及自己的视线而言,也只不过是蝼蚁一般。
这些小人们似乎正在搬运过来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唱片机?
不是旧东西,是按照古代泰拉的技艺重新制作的。
一位身穿红色袍子,不像考尔那样快要变成个机械块状物的机械神教人员走上前来,试图用他那微弱的声音传递什么。
他花了好久,才理解这人的意思。
古代泰拉的一部分文化作品,所记录的载体并非物质资料,而是某些人的大脑。
他们需要现场刻印唱片,来为自己播放曲目。
真是太愚蠢了。
人类啊,何至于此堕落?
人类啊,何至于此悲哀?
人类啊——
安达的思绪模糊起来,他正在和未来的自己重合太多,以至于过去的他替自己忍受着被击碎成碎片,人性被磨灭,被那毁灭一切的黑暗之王占据的痛苦。
但至少,为了听这首曲子,再坚持一下吧。
安达这样想道。
数个小时后,那微弱的音调并不足以掩盖所有王座运转的噪音,却依然被收束、飘入了这骸骨的耳腔。
人类之主,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
至少有些东西,人类从不曾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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