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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顺是明白人,早在他们把朱员外的儿子打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不光是他,整个东石村的人都可能无法善终。
可如果有人能给他们指一条明路,他相信其他人也肯定都会接受。
薛长山没有卖关子,大手一挥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人。”
“我给不了你们太多东西,只能分给你们一些田,让你们少交一些税而已。”
“只要你们对村里的事守口如瓶,安心种田,我保证官府不会来村里抓一个人。”
薛长山说的很清楚,常顺却反而有些迷糊。
“大人,您说的分田是指……”
薛长山跺跺脚,指了指身后的宅院。
“朱员外死了,他家的田自然该分一分了。”
薛长山简单的一句话,宛如惊雷一般在东石村村民耳中炸开。
这个神秘山贼不但能帮他们瞒下这件祸事,竟然还想分田给他们……
有人越想越兴奋,有人兴奋过后却又马上清醒过来,感觉太假了。
薛长山没有再过多解释什么,定下了基调之后他便提前返回米阳县。
关于东石村的安排,早在周全没走之前,他就已经跟大锤商量好了具体章程。
薛长山决定剑走偏锋,不再在山间寻找可以建山寨的山头,而是直接把山寨建在东石村。
他要把这里发展成自己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盘。
这将是个冒险的行为,但绝对可以让自己收获巨大。
他本不想走打土豪分田地的路子。
如果以知县的身份去做,就等于是自掘坟墓。
可如果以山贼的身份去做,就算把田地分给百姓,自己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甚至碰到一些贪得无厌的刁民,可能前脚拿了自己好处,后脚又去报官抓自己。
但东石村不同。
朱员外一家的惨死跟村民脱不了关系,严格来讲他们现在全是戴罪之身。
如果有人敢对外泄密,不用薛长山动手,村民都能杀他全家。
至于分田地给村民,并不是薛长山心善。
他确实没兴趣在一个小村子里做地主,但该有的收益还是要拿的。
并且东石村真正的收益并非税收,而是这里的田地可以用来吸引流民和逃户。
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人,才是最重要的。
周全虽然是个软骨头,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着不错的办事能力。
他建议薛长山不能一股脑就把朱员外的地全分出去,而是以每家壮劳力多少按人头分田。
每个壮劳力分三亩田,虽然不多,但却是他们的自耕地。
从佃农变成自耕农,其实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这些村民对薛长山死心塌地。
剩下的田地,还能吸引来更多逃入山中的逃户。
双管齐下,让东石村的人口多起来,就相当于薛长山的“预备役兵源”多了起来。
不过薛长山知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有太多细节需要照顾到。
他不会做,祖大寿不会做,三狗那些只知道杀人的莽夫更不会做。
东石村计划的开始,让薛长山意识到自己的人才储备太薄弱了。
竟然连治理好一个村子的人才都没有。
好在常顺是个本分人,又是土生土长的东石村人,至少暂时稳住局面应该不难。
除了祖大寿和三狗外,其他手下都被薛长山留在东石村。
这段时间他们要忙的事也不少。
要把之前藏匿在各处山洞里的货物运回来,还要在村中招募村民修建寨子。
如今已是深秋,就算分给村民田地也没法播种。
想快速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就得让他们尝到甜头,这也是快速建立威信的重要一步。
薛长山不能在他们面前亮出知县身份,只能以利诱之。
如此循序渐进,慢慢把他们发展成愿意为钱打仗的“职业军人”。
好在练兵方面,薛长山的这些手下都算得上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
就算祖大寿跟自己回米阳县,其他人也一样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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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阳县。
城外的山贼打的热火朝天,并没有影响到县城里百姓的生活。
毕竟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他们巴不得那些山贼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但在县衙之中,一些胥吏的状态明显不太对。
以秦家为首的一些胥吏,外出征收丁税时或多或少的都遇到了一些阻力。
其实并非那些温顺的百姓忽然变得硬气起来,实在是接连的加税已经让他们喘不过气。
但凡能交上税,谁又真敢跟官府叫板。
薛长山稳坐在大堂之上,看着一众胥吏问道:“我说没说过,丁钱按三钱银子收?”
堂下无人应答。
赵家和肖家的子弟压根没动,三大家族之外的胥吏最近也都老老实实的留在米阳县城里。
唯有出城征税的秦家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惶恐。
他们偷偷看看看秦杰,又瞄了瞄县丞,希望他们能帮自己撑腰。
可秦杰今天的表现更加不堪,他甚至连跟薛长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东石村暴乱之前他就逃回米阳县,直到现在都没看到周全的身影。
不知道是死在了东石村,还是出现了别的什么意外。
但他知道,他绝对负不起民变的这个责任。
东石村的事情一旦暴露,百姓固然要受罚,他这个巡检也肯定脱不了关系。
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他现在只希望薛长山高抬贵手,不要在纠结于丁税之事。
哪怕今后让他给薛长山卖命,他也是愿意的。
好在薛长山今天还没针对过他,秦杰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见堂下无人应答,薛长山直接看向县丞:“目前已征收的丁税都记账了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县丞猛地一惊。
县丞洪寿并非三大家族之人,他甚至不是本地人。
但在米阳县做官多年,他早已经被县里的大族腐化,准确的说早已经站在秦家这边。
如今见薛长山直接问起记账之事,他马上有了不详的预感。
做县丞的,谁不是记两本账?
可关键是,薛长山问的到底是那本明面上的账本,还是那本见不得光的?
县丞的迟疑,引起了众人的恐慌。
直到这一刻,很多人才骤然惊醒,今天知县大人升堂似乎暗藏杀机呀。
看着狼狈的县丞洪寿,不管跟他关系如何,都没人幸灾乐祸,反而都变得忧心忡忡。
毕竟谁屁股都干净,天知道最近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的知县大人又要干什么。
薛长山耐着性子等了一会,最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好好想想,账是怎么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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