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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快,将这些奏疏速速送去宫里,咬死你也是刚收到这件事。”“无论皇上怎么问,王爷万万不可回答半句。”
徐阶立刻伸手将桌上的十几封奏疏抓起来,快步走到裕王面前塞给他,并嘱咐道,
“要是皇上问起王爷有没有看,你就说这些奏疏,老夫也是刚看,自己毫不知情。”
“时间紧迫,王爷快去。”
徐阶一边嘱咐,一边皱起眉头。
裕王怀里抱着一堆奏疏,愣了一下后,立刻点头,对外说道,
“来人,备轿。”
徐阶目送裕王离开,脸上的紧张化作平淡,心道,好机会。
…………
“主子,裕王求见。”
“这个糊涂蛋,被徐阶那个老狐狸,算计了都不知道。”
皇宫,玉熙宫,嘉靖坐在龙椅上,手里正拿着一本道经看,听到黄锦走进来带来的消息后,直接冷哼了一声。
黄锦陪着笑走到旁边,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侍立在原地。
他是一个笨人,笨人自然不需要去乱猜乱想,按照主子的意思去办事,总归没错的。
吕芳去了司礼监后,黄锦便暂时跑过来替代了他随身服侍主子的职责。
他那个圆盘脸加上憨厚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喜庆,老实。
“徐阶这只老狐狸,想把难题甩给朕?”
嘉靖将手中的道经一丢在桌上,直接点出了这件事的关键。
清流们就是这个德性,名声比什么都重要,甚至连皇权都吓不住他们。
海瑞是裕王的人,但是如今却是淳安县令,归张居正他们管辖。
他的奏疏,理应由浙江那边处理。
但是张居正他们不肯沾手,裕王怕是早就告诉他们,海瑞后面有皇上的影子。
所以这些奏疏被一层层传递,大家谁也不肯沾手,最后来到了裕王面前。
而裕王这个糊涂蛋,却找来了徐阶商量,主动将这件事扛了过去。
但凡他聪明点,就该派人将这些奏疏送去内阁,让徐阶他们头疼去。
可现在倒好,裕王一收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往皇宫跑,正中了徐阶的下怀。
这件事好处理,也不好处理,关键在于需要一位大人物拍板定论。
徐阶不愿意出面,又不想裕王出面,收到消息后,干脆推着裕王来皇宫,交给皇上自己来处理。
这些事,嘉靖随便掐指一算,便明白了所有。
因此他才评价裕王,就是一个糊涂蛋。
徐阶这个老狐狸是算准了嘉靖作为裕王的父亲,是不能拿裕王如何的。
一旦这些奏疏到了嘉靖面前,他身为皇帝,就必须给个决断。
甚至徐阶还留了后路,哪怕皇上将这事丢给了内阁,他也只是一个办事的。
这口黑锅,徐阶最多分一成的责任。
“个个都想不沾手,个个都想让朕决断?”
嘉靖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一旁的黄锦咬了咬牙,直接跪地叩首道,
“主子,奴婢斗胆,请裕王移驾内阁,免得坏了规矩。”
这是一个忠心的奴才,只要奏疏没到嘉靖面前,这口黑锅就甩不过来。
毕竟看与没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情况。
“还轮不到你来替朕操心,起开。”
嘉靖笑骂了一句,直接抬脚作势要踢,黄锦连忙配合,往旁边滚了一圈。
“宣吧。”
“宣裕王觐见!”
龙椅上,嘉靖右手拿着一把芭蕉扇,正轻松自在的摇着风,目光向前看去。
他的便宜儿子裕王,正拿着一摞奏疏走进来,跪下低头请安,
“儿臣参见父皇。”
“有事?”
嘉靖故意问了一句,就是在提点裕王知难而退。
黄锦就站在龙椅旁边,低头侍立,一点小动作都没有的意思。
“儿臣手下的谭纶,他举荐的海瑞送来一些奏疏,儿臣不敢自专,刚收到便特送来父皇跟前。”
要说脑子,裕王还是有一点的,起码在陈述海瑞的奏疏时,学会了如何表达自己的不知情。
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若聪明一点,就不该听徐阶的话,而是立刻表示看了,不敢批改,所以才进宫向父皇求助。
这是示弱,也是在打人情牌,天大的事,能大过皇家父子之情吗?
“不送去内阁,是觉得朕很闲?”
嘉靖瞥了一眼裕王,继续拿着芭蕉扇轻轻摇风,然后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他这一句话,直接给裕王给问住了。
这是一个送命题,怎么回答都是错,需要一些语言上的艺术。
巧了,裕王刚好没有。
于是偌大的玉熙宫,突然就陷入了安静氛围。
“儿臣,儿臣知错。”
过了半响,裕王脸色紧张,总算用了点脑子,赶忙低头叩首,不谈事情,只谈亲情。
“今天谁在当值啊?”
嘉靖扫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黄锦。
“回主子,是严阁老。”
黄锦赶忙弯腰低头回道。
今天内阁当值的,正是大明王朝御用背锅侠——严嵩。
“宣。”
“是,主子。”
随着嘉靖一句话,正在内阁当值的严嵩,便匆匆赶了过来,立刻就有小太监送来了凳子。
嘉靖也不等他行礼,直接摆摆手,让他坐下,也让裕王起身了。
这让严嵩心里一定,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裕王后,开始盘算最近的消息。
“说吧。”
嘉靖又看了一眼裕王,手持芭蕉扇指了指严嵩。
严嵩当即起身对裕王行礼,随后站在原地等待。
裕王赶忙将情况陈述了一遍,并将手中奏疏递给了严嵩。
同样的,严嵩也没有打开看,而是直接拿着这些奏疏,弯腰对皇上说道,
“皇上,还请彻查浙江官员亵职之罪。”
这是很正当的理由,区区一个淳安县令的奏疏,根本没资格送到朝廷这边来,理应由他的上级来处理才是。
可是这些奏疏如今却出现在了皇上面前,这就是大不敬,这就是亵职。
“严阁老且慢,这是本王的过错。”
在嘉靖宛如看傻子的目光,在严嵩无奈的注视下,裕王跳了出来,顺带又要准备充当一回清流党派的保护伞。
这也是徐阶的算计,只要裕王在场,清流党派就不会出事。
“老臣不敢。”
严嵩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抬起对裕王弯腰行礼,随后起身拿着奏疏,转身看向了龙椅方向,说道,
“皇上,不如打回浙江处理?”
这是按照朝廷惯例,也是表明朝廷的态度,几份淳安县令的奏疏,你们居然敢让它们送来京师?
严嵩还没摸清楚情况,也不敢擅自打开这些奏疏,所以他就一个字——拖。
拖到他先弄清楚怎么回事,再来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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