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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似乎一切安好?”吕芳闻言眉头皱起,第一次带着不太确定的口吻说话,同时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无奈。
自从他被卸了掌印,名义上已经不能随便指挥其它太监了。
黄锦那个性子,也只能说守成有余,让司礼监最近气氛松快了不少。
但是浙江那边与宫里的联系,就出现了问题。
陈洪也是司礼监四大秉笔太监之一,且野心勃勃,他当然不会服气黄锦。
所以传回来的消息,都很官方,是一丁点面子都不给黄锦啊。
所以当嘉靖问起浙江那边的事时,吕芳才感觉十分为难。
“一切安好?”
嘉靖反问了一句,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扑通一声,吕芳已经丝滑的跪下,低头叩首,嘴里不停请罪。
这就是司礼监的短处了,太监们的争斗,也不输给朝堂上的程度。
若是杨金水还在,吕芳哪怕失去掌印,也能精准把握浙江的动向。
但是换做陈洪,没主动踩一脚,都是因为顾忌,而不是情分。
“让朱七来。”
嘉靖不紧不慢的吩咐道,拿着芭蕉扇再次扇风,一个眼神示意。
立刻就有小太监端着各类朱砂水银等材料,打开丹炉往里面倒。
伴随着嘉靖运转法力,操控仙识,这些材料都在丹炉里慢慢融为一体,按照比例进行合成。
吕芳磕头称是,立刻起身离开了丹房,去找朱七了。
不一会的功夫,锦衣卫头头——朱七,便来到了丹房,直接跪在嘉靖身后,问安后,静静等待着问话。
“之前让你看着点浙江,情况如何?”
嘉靖头也不回的坐在蒲团上,继续手持芭蕉扇扇风,以炼丹的过程,来不断刺激体内正在勃发的灵性。
每一道法力运转一个周天,龙灵金身的灵性,也就更加活跃了不少,即将凝结出现。
“回禀皇上,浙江官员正在有条不紊的主持改稻为桑之事,从外省调拨粮食,以原价换取百姓手中生丝。”
“目前一些桑户准备扩大一部分桑田面积,一部分农户也准备栽种几亩桑树。”
…………
朱七迟疑一下后,低头详细讲述着锦衣卫在浙江收集到的消息。
“还有吗?”
嘉靖背对着朱七,道袍下的身躯,散发着飘飘欲仙的气势,他不轻不重的再问道。
朱七一咬牙,低头继续说道,
“淳安县令海瑞,最近与张居正等大人意见不和,坚持上奏疏,想要定下调拨粮食之例。”
“但是这些奏疏目前在,在,……。”
“说。”
“皇上恕罪,这些奏疏目前刚送至裕王府上。”
“刚送?”
嘉靖停下扇风的芭蕉扇,慢慢转过身看向朱七,明明只是略带俯视,却给他一种宛如龙威的压力。
朱七直接五体投地,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敢再说半句。
事关裕王,他碰不得,也说不得。
“好一个刚送到。”
嘉靖忽然轻笑一声,让额头贴在地砖上的朱七,如蒙大赦,却依旧保持着该姿势,不敢乱动半分。
一旁吕芳闻言,脸色却变了变,明白出大事了。
这么紧要的情报,陈洪竟敢不上报?
海瑞何许人也?区区一淳安县令罢了。
但是吕芳很清楚,在年前改稻为桑之事刚刚商议时,主子便注意到了这个海瑞。
这件事,他还有司礼监几个秉笔太监,都是知道,并一直暗中关注乃至偶尔帮助一把。
可是现在,海瑞硬顶张居正等人,甚至上奏疏至裕王府。
这么大一件事,陈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居然胆敢隐瞒?
吕芳暗自压下心中怒火与不安,开始快速分析情况,首先,这件事绝不能牵扯到司礼监头上。
黑锅是陈洪一个人制造的,也该由他一个人去背。
其次,司礼监必须将这件事快速调查情况,作为皇上的人,他们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最后,要快速给出态度,绝不能让皇上认为,司礼监已经与朝堂势力,开始勾结串联了。
吕芳眼睛眯了眯,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大体方向没问题后,开始优化细节起来。
现实里,嘉靖刚说完,便听到扑通一声。
他转头一看,吕芳也如同朱七一般,深深的跪在地上叩首,等待着圣裁。
“朕晚上还要批改奏疏,下去吧。”
嘉靖轻轻挥了挥衣袖,朱七闻言再次叩首,脸色忐忑的起身,张了张嘴不敢说话,最终慢慢转身离开了丹房。
而吕芳则是一边用衣袖擦着冷汗,一边缓缓站起来,轻声说道,
“主子,黄锦好些日子都在忙着事务,不如今天叫他来跟前服侍,也能松快松快?”
“嗯。”
嘉靖没有看吕芳这边,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盘坐在蒲团上,手持芭蕉扇轻轻扇风,完成自己的炼丹。
吕芳低头行礼一番,随后转身快步离开丹房。
一出门,他便吩咐两名小太监仔细伺候,随后赶紧向司礼监走去。
另外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已经喊来软轿,连忙想扶着吕芳上去。
吕芳回头看了一眼丹房,立刻坐上软轿,
“快,去司礼监。”
很快,一行人抬着软轿,快速向司礼监奔去。
而丹房里,嘉靖还在悠然自得的炼丹,手持芭蕉扇慢慢煽动,让丹炉下方的碳火,发出蓝青色的火焰。
现在刚刚中午,他晚上要批改奏疏。
也就是说,留给吕芳证明忠心与能力,留给司礼监证明忠心与能力的时间,只剩一下午的时间了。
身上的忠字不稳,对于太监们而言,就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嘉靖只要静静等待一个结果就行。
他是皇帝,所有人在这件事上,都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很快,宫里就传出了消息,徐阶的人立刻将消息送到了裕王府。
此刻,裕王府,厅堂。
“不好,皇上怕是知道了。”
徐阶慢慢打开小纸条,猛然脸色一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主座上的裕王也脸色变得难看,同样站起来,脸上带着无措的表情。
“徐阁老,这可如何是好?”
裕王有些失态,这件事被父皇知道了,他该如何应对?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太子,很多事,不能拔尖,也不能落后,最好就突出一个中庸,对权力要表现的很淡。
海瑞是朝廷的官员,他的奏疏,裕王本来就不该留在身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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