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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台一听他还写过剧本,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有惊讶,也有不可置信,还夹带着一点嫉妒,更多的还是欣慰。这以后出了办公室,不,出了电台尤其是到局开会,来句“张晚风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那岂不是屁股上描眉画眼——好大的面子。
“看不出来嘛!你小子还是个全才。”
“都是您老教导的好。”
“嘿嘿!你小子这话说的我喜欢,不过,你能有如此成绩,还是因为你自己有本事。”张台还是很有胸怀,实事求是,不放大自己的那点微末教诲之功。
他接着又说:“有能耐是好事,但心思不能全都放在杂志社那边,组里的工作你可不能放松警惕,要知道《铁道游击队》已经播了三分之二,马上就要播完,这收尾的工作一定要圆满完成。”
“这是你第一次主持制作的节目,不能有任何意外,全台可都盯着呢。”最后一句张台说的格外语重心长。
就因他二十五岁当上了曲艺组代组长,至此他背后便有了无数只眼睛盯着,一旦有点错,这帮人就能生吞活剥了他。
张台此时说这番话,就是在提醒他,主持组里的工作比去杂志社改稿更重要,不能本末倒置了。
“昨儿跟《燕京文艺》的周编委沟通好了,上午我在台里工作,下午和晚上到杂志社改稿,不过,我争取今儿晚上就把稿子改好,明儿就回来主持组里的录制工作。”
“这两件事你能分清孰重孰轻我就放心了,要是今天就能改好稿那再好不过了。”
“就是有点可惜了我那一天两块钱的补贴。”一想到补贴,张晚风就一阵心疼。
“瞧你这点出息,不就一天两……两块钱,他们杂志社的补贴怎么这么高!”这补贴力度着实让张台吃了一大惊,他们电台也有补贴制度,晚上加班每人就补助五毛钱,这一对比真是天壤之别。
见张台有此前倨后恭之丑态,张晚风憋着笑,暗想你堂堂燕京第一电台的副台长,不也被两块钱补贴给震到了,还好意思说我没出息。
“因为他们杂志社挣钱。”
张晚风直击问题的要害,现在各个单位的补贴力度少有能比杂志社还高的。
除了杂志社是宣传口的主战场之外,还一个原因就是杂志社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挣钱,不会有人批它们搞资本主义。
现在一本杂志,几毛钱起步,像《燕京文艺》这类,每一期发行个十几二十万册根本不成问题,好的话几十上百万册也有可能。
抛去编辑工资、作者稿酬、印刷出版等费用外,剩下的就是利润。
这行业投资少市场大,回报率自然也就很大,一期少说也能挣个几千块,前提必须有兜底机制。
这就好比一个富豪给他儿子五个亿创业,富二代根本不需要怕创业失败后的后果,因为不需要承担后果。
杂志社不说一期能挣个几千块,就是几百块,那也比他们电台挣钱。
他们制作一个节目,不说设备还有大家的工资这些开销,单是请演员的稿酬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一项就需要他们精打细算。
节目录制完成,播出后反响好,他们是一毛钱不挣。
像什么兄弟单位转播,出版社出版周边产品,这些跟他们没一毛钱的关系。
为什么?问就是他们要顾全大局,还有就是他们单位的经济来源全靠上面拨款。
拨一万他们就干一万块钱的活,要是能遇到好心的兄弟单位,他们还有可能干超过一万块的活。
大多时候都是赔本赚吆喝,比如他们这次录制的《铁道游击队》,现在没一点收益,倒是挣了一麻袋的听众来信。
这年头干制作方完全是费力不讨好。
那怕是拍电影作为制作方也大多是不挣钱。
听张晚风如此直言不讳,张台一皱眉头,“说什么呢,这话能这么说吗?”
“事实就是如此么。”
“好了,这个不是你小子该操心的,你现在的任务是搞好评书录制工作,其他的不须瞎议论,听到没有。”
“诶!我嘴严着呢。”张晚风也晓得了刚才那句话说早了,现在跟集体谈钱不是一件好事。
“严个屁,我看你是属孙猴子的,一天天不闹点事出来,你心里不痛快。”张台是真怕张晚风因言获罪,气的他都要骂街了。
“我就是会筋斗云,那也逃不出您老的手掌心不是吗?”
听张晚风插科打诨,张台的火消了不少,语气平和了许多,道:“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谈正事呢。”
“诶!您老继续,我洗耳恭听教诲。”
张台又是一通输出,直到他见到张晚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肯罢休。
从张台的办公室出来,低头垂目回到自己办公室没半个钟,又被林台给叫到办公室,老头儿先是表扬了他一番,什么为台争光,突然老头儿不讲武德挥舞着大棒就是一顿伺候,叫你小子乱说话。
从林台办公室出来,他的脑袋低的更厉害,见人打招呼,都带着哭腔。
“这两天出门没看黄历,到哪儿那不顺,在杂志社被章德凝关小黑屋加催魂式催稿,回单位还被林、张两位老头儿轮番伺候,我这犯天条了啊!”
坐在办公室眼望窗外,他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两天到底干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多折磨。
正当他想的入神的时候,“啧啧~呸呸~”烟已经燃尽烧到了手。
这倒霉劲儿催的。
在单位待到十一点多,见无事,便推车前往《燕京文艺》,他说今儿要改稿结束,那就必须做到。
到了《燕京文艺》办公区外,锁上车子,提着饭盒便直奔食堂而去。
早上章德凝说中午食堂烧红烧肉,这句话他牢记于心,一刻不敢忘却。
在单位吃红烧肉,他还记得那是哪一年来着,好像是去年十一月的某一天。
电台食堂好不容易做了一次红烧肉,他分到了三块,要了小半勺汤汁,吃了两碗米饭。
至今还记得……不说了,有人插我队,这人也太没素质了。
上前就要和他理论,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我说你不是下午才过来吗?这是不是来的太早了。”话中带刺,揶揄之味溢于言词。
一见来人,张晚风也不给她好脸,直接开怼,“要我早来的是你,嫌我来早的还是你,你就说你是不是骑墙派吧!”
“哼!你小子不光嘴馋,还嘴硬。”
张晚风又怼道:“知道,还问。”
怼完就扭过脸不想理会她,可以一见前面的背影,他就来气。
回头对章德凝说:“我原本以为你们文化人不会插队,今儿我才知道你们文化人插队才真的厉害,插的那叫一个润物细无声,我一点都没发觉。”
章德凝一听他们队伍中出了不良分子,就有了火,问道:“哪一个?”
张晚风朝前一努嘴。
章德凝望去,看着背影她便知道是谁,哼了一声,把饭盒塞给张晚风,大步朝着那人走去。
“刘编辑,你说你爱插队的老毛病怎么就不知道改改,不但斯文扫地,还有违社会风气的建设,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文化人,更要谨记明大德、守公德、严私德……以往大家碍于同事情面,不愿意说,可今儿是燕京电台的记者来我们杂志社公干,你还……”
“记者?你是电台的记者?”刘编辑不理会章德凝,错愕的望着张晚风。
“您好,刘编辑,鄙人张晚风,不才刚好在电台工作。”见章德凝敢直接对他开炮,张晚风也自然不含糊。
“哦……那什么不好意思,你来。”刘编辑确认了张晚风的身份,他也不敢放肆,朝队伍外退了一步让张晚风先来。
张晚风也不谦让笑笑算是回应。
直到他打了一份红烧肉,两人就不再有任何语言交流。
回到招待所的路上,好奇心作祟,朝章德凝打听了一下刘编辑。
“他啊!就是个命好的乡下人,特殊时期特殊照顾下被特殊的分配到我们杂志社当编辑。”
“哦,还是个时代的幸运儿。”
当听到张晚风这句话,章德凝摇了摇头。
这话早几年说没毛病,现在说就不一定了。
结束刘编辑的话题,章德凝又开始“攻击”张晚风嘴馋。
“你不嘴馋,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一句话把章德凝给干翻。
气得章德凝直接拂袖而去,对于自己造的孽,张晚风对此心满意足,叫你跟我斗嘴。
我前世可是在某商场举办的嘴对嘴活动中拿下三分钟嘴炮王的称号。
回到招待所,吹着风扇,大快朵颐吃着红烧肉。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下午张晚风难逃小黑屋的命运,在章德凝这个资本家的监督下,张晚风无比的勤奋,一下午就把稿子给改好。
并得到了老周的认可。
“晚风同志你就不想来我们《燕京文艺》历练一番?”这老太太临走前也不忘忽悠他。
“谢谢您的看重,实则电台那边任务重……”张晚风婉拒之。
要是没章德凝这个催魂法师在,他还真想来《燕京文艺》渡渡金。
他现在就想逃离,省得还被章德凝给关进小黑屋。
(没了……新书期希望大家不要养书,追读很重要,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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