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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管事呢,有没有看见杨管事?”陈辛焕在后山逢人便问杨叔在哪。虽说杨叔当年谢绝了总管的提拔,早从玄机门外务管事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可毕竟人在玄机门奉献了大半辈子,也算是德高望重,是以现在的老门人们见到杨叔还是会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杨管事。
听得昔日的老领导也是来到了古城的搜查队,陈辛焕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杨叔待他不薄,自己向来又没什么主见,如今被佥事派来搜查后山,能有人依靠自然是最好。
“唉哟,杨叔他老人家干啥不好,非得去做那什么执契人,在玄机门做两年总管,指不定还能被调去行司当佥事,有什么不好的。”
陈辛焕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埋怨,他也自知能力有限,若是当一个副手,能勤勤恳恳地辅佐杨叔,那再合适不过,没有人会质疑他是一个合格的助手。但若是真叫他当这总管,手掌一方事务,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陈辛焕也没带随从,兀自一人在后山溜达,毕竟真要叫他亲自去翻山找人,那还不如手下的伙计来得靠谱。
“救命啊!救命……”
陈辛焕耳朵一动,忽然听得不远的河岸传来女子的呼救声,一时有些六神无主,想着还是救人要紧,人命关天,晚一会可能就耽搁了,急急地向河边奔走而去,透过坡下浓密的柳枝,隐约瞧见一少女正在山涧中抱着浮木大声呼喊。
这可不好!
陈辛焕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突然闻得林间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立时面色潮红,大有醉酒之感。可看那湍急的水流已将少女冲出去数丈之远,不消片刻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又是恍然一惊,回过神来。
陈辛焕在岸边急得跳脚,这山涧的急流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也不敢贸然下水,又着急忙慌地跑上坡去呼叫众人。
可一时半会也等不到支援,眼看着少女已被冲过兜湾,消失在了视野里。陈辛焕情急之下脱下外衣系在枝头留作记号,一个猛子扎入了河中。
要说陈辛焕能力欠缺,或许无可厚非,但作为玄机门弟子,杨叔一手提拔上来的外务管事,他还是十分合格的。虽说平日里性格有些懦弱,但绝不是胆小怕事之辈,心中自有一道正气,眼见荒郊野岭少女遇险,也是不顾安危地前去营救。
但他又哪里能比得上过江龙、翻江蛟之流常年混迹于江河之上的武人,一入山涧也是心中生悔,难以控制行动,被水流冲得头晕眼花,自身难保。
所幸山上搜寻的伙计也是遥遥听得呼喊,不多时便有几人赶到岸边,瞧见陈辛焕留下的衣物,当即派人通报前来营救。
“可惜这小女娃姓得不好,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须得惹出麻烦,还是早些离开,去洛城看戏岂不美哉!”
一阵微风拂过,华发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山涧上空,几个闪身竟是凌空点水而去,脚步轻盈不落凡尘,看起来好似凌空而立,尽显高人风范。
眼瞅前方河道骤紧,山势变换,水流猛然加急,苏玖泠就要没入河中,老人抬手向前凭空一抓,下一刻,少女竟是突然出现在老者手中,好像落汤小鸡。
苏玖泠愤愤地看了一眼老人,不由得咒骂两句。
“好了,老头我也不好出面不是?你瞅瞅后面那人,行司不多时就会派人来救你的小相好咯。”
老人也不在意,凌空踏步,三两下便登上山壁,立于一处崖顶。
“那家伙,他没事吗!”苏玖泠也顾不得老人的调侃,听得此言外之意,知道张承枫并无大碍,一时欣喜万分。
“走吧?你还要请我去洛城看戏呢,不会食言了吧。”
“不行,那你得让我看到他安然无恙。”苏玖泠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
虽说二人是要好的玩伴,这老头也有趣得紧,可苏玖泠早就立誓一定要找到张承枫,唯此事马虎不得。
不错,二人就是玩伴,就是这样单纯又可笑的关系。
一个古灵精怪,一个童心未泯,俩人也算是趣味相投,借着一次机缘凑到了一块。不过对于这个奇怪的老头,苏玖泠也是十分好奇,看起来他也是个实力不俗的武人,不知为何倒是不屑名利,每天尽爱玩些幼稚的把戏,尤其钟爱到处凑热闹看戏。
“你这丫头!”老头有些恼怒,但看到苏玖泠的狼狈模样,又是忍俊不禁。
也罢,我堂堂酒中仙,才不和你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
也不知是不是每次都有西风指点,又或者因为隐隐感觉自己有被张承枫当作陪练的玩弄之感,反正在上一次烤鱼用餐时分的骚扰之后,李洪再也没现过身形,洞内二人倒也乐得清闲。张承枫打坐完毕之际,都会去崖壁处飞索尝试一番,最幸运的一次已能借着锁链兵器攀上两三丈之高,虽然西风还是不屑一顾,屡屡出言讥讽,张承枫自己倒是信心满满,越挫越勇。
与此同时,西风也是恢复了精神,较之首日整个人的面貌都要红润许多,只是洞窟条件简陋,没有药草及时医治,西风的腿伤恢复甚微,并不见好,只是靠着内力防止恶化罢了。
看着张承枫将运行的真炁渐渐敛入体内,不断洗炼皮肉筋骨,甚至零星几处都已暗暗透出黑色光泽,西风不由洋洋得意起来,对自己的决定甚是满意。
这小子,完全就是为此而生的,居然如此神速,仅仅三日就已经入了门槛。别人或许还要削足适履,拿这家伙来试验,简直就是完美!
只可惜自己也只有残本口诀在身,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就看这小子的造化吧。
西风正眯眼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突然察觉河流上游有什么东西正在疾速漂流而下,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形。
只在一瞬,西风便拔剑出鞘,一道剑气如疾风般劈出,炸得水面浪花朵朵,可那水中之人却是毫无反应。
张承枫听得响动,猛然从修炼中醒来,一扭头便看见西风持剑而立的模样,慌忙抄起环首刀,以为又是李洪来犯,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偷眼观瞧着西风,以防他有什么不轨举动。
呸,喂不熟的白眼狼。
西风撇了撇嘴,收剑入鞘,抬起下巴指了指河流中飘来的人,叫张承枫去一探究竟。
张承枫忙将锁链捆实机关匣,抛至水中来回拉动阻碍落水之人的前行,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那人拖上河滩。
“这人……好像是玄机门的陈叔啊。”
“莫非,是行司派人来救我们了?”
张承枫眼前一亮,但看着陈辛焕狼狈模样,心里又不免有所怀疑。
哼,不过区区乙等下位。
“是你,不是我们。”
西风听得行司二字,瞬间变脸,挂上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又看了眼陈辛焕,确认其境界低微,并无威胁后,板着脸离开了。
张承枫自知失言,几日的相处闲聊中,他已然察觉出西风对于行司的隐隐恶意,平日里都尽量避免说起行司,不然触了他的霉头,倒霉的还是自己。
张承枫折腾了好大一会,才把陈辛焕唤醒过来,陈辛焕顿时呕吐不止,咳出一肚子河水,趴在地上那叫一个模样惨淡,奄奄一息。
“他醒了!”
张承枫刚要回头知会西风,哪成想回身一番寻找,居然全不见西风身影,大为疑惑。忽听得头上铁器响动,抬头看时,却见西风正单脚立于嶙峋突出之处,挥动飞卢射中高处,借着铁索之便不断腾挪向上。尽管只用一条腿,但仗着飞卢辅助,身形虽是说不出来的别扭,却也灵动异常,一路向崖上攀去。
“你,你这是做甚?”
张承枫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西风居然能如此轻易地攀上崖壁,前两日还对自己的行为冷嘲热讽,现在居然借着自己的办法,用着自己的飞索,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哼,小鬼,行司对我可不是什么友善之辈,先走一步了!”西风扬了扬手里的铁索,示意多谢张承枫的飞卢。可随即心下一想这么完美的试验品,也不好叫他随随便便夭折了去,再加上这几日张承枫也给自己带来不少乐趣,旋即解下腰间的长剑,转身抛给张承枫。
省得这傻小子天天把那破刀当作剑使,岂不辱没了风雷剑法之名?
“小子,好好活着,来日这把‘涵渊’可是要还给我的。”说罢一个借力,飞身上了崖顶,就这样消失不见。
不是,就这样走了?合着这几天都在演戏?
张承枫一时有些发愣,看着空空荡荡的洞窟,拍了拍自己的脸,西风这般雷厉风行,去时毫不拖泥带水,好像这过往数日就如梦境一般。
只有那落寞的柴火堆和一地的鱼骨似乎暗示着这一切的真实。
也罢,自己能脱此大难,也是多有仰仗对方,不问是非,心存感激便是了。
接下西风的长剑,张承枫只觉入手十分沉重,比之环首刀只长上些许,重量却是翻上几倍,不过自己本身健壮,加之托西风指点,得以运用真炁,挥舞起来倒不甚费劲。
先前说过,西风乃是随性之人,喜怒好恶全在一念之间,任性之致。如此宝剑也不觉珍贵,扔给张承枫后便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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