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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还寒二月天。两个小宦官快跑过来,哭泣着解开袍子为朱慈烺披上,哭的泣不成声,这才是真的皇爷啊。
朱慈烺身子暖和不少,看着二人容貌,依稀有些印象,宽慰道:“莫哭,起来吧。”
“是,殿下。”
两个小宦官嘘寒问暖,目光殷切,却又顾忌旁边高梦萁,说话只能隐晦且收敛。
高梦萁微微一笑,伸手道:“殿下,请吧。”
随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两个小宦官,可惜的移开了目光。
朱慈烺点了点头。
一行人很快走进皇城。
继而入宫。
忽然。
两队将士径直走来,当着朱慈烺的面,抓住两个慌乱不已的小宦官。
两人求救:
“殿下,殿下救奴婢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朱慈烺面色一变,喝问道。
为首一名文官厉色道:“奉陛下旨意:未辨认太子真假,乱称尊讳,冒犯于先帝,应当即刻杖毙!”
“来人啊,打!”
咯噔。
朱慈烺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弘光皇帝不想认账。
“不!不要!”
待他被惨叫声惊醒,当即喝止出声,可惜他的话没有人听从,唯二两个听话的,在他面前被活生生打死了。
见朱慈烺失魂落魄,高梦萁连忙上前安抚道:“殿下不要惊慌,陛下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一时间乱了分寸,此二人的做派冒犯了皇上,杖毙也是应得的。”
朱慈烺闻言回过神,脸色铁青道:“那他是什么意思,这南京不欢迎孤,那孤走就是,何须他给孤脸色瞧!”
少年人心高气傲。
多少有些分不清主次了。
他朱由崧有马士英、阮大钺的军队支持,就算名分上差着许多,也不是您这位前朝太子可比的啊。
高梦萁暗自摇头叹息。
哼!
朱由崧怒哼一声,身穿龙袍,背负双手从内走了出来,喝骂道:
“两个不知死活的阉人,真假不分,便故作姿态,太子就算是真的,让位与否,尚需要朕的意思,这厮焉敢如此!”
“臣叩见陛下,圣躬安!”高梦萁连忙行大礼,叩拜道。
朱慈烺身板笔挺,佁然不动。
朱由崧见此,踹了两个被杖毙的宦官,恼怒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给朕拖下去喂狗。”
“是,陛下!”侍卫拖着两名宦官的尸体恭敬行礼后退下。
朱由崧话都没多说一句,不自然的瞥了太子一眼,下令吩咐道:“召朱国弼、马士英、刘正宗等入见武英殿,同府部九卿科道辨验北来太子真伪。”
而后。
负手离开。
自始至终没有跟朱慈烺说一句话。
高梦萁冷汗淋漓,心知这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心中懊悔不已,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殿下,走吧,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还有不少曾在东宫任职的内官,想必能证得殿下正身。”
朱慈烺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那便走吧。”
不多时。
武英殿中人影绰绰。
朱由崧高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沉默的可怕。
其下首。
百官林立,议论纷纷。
朱慈烺顶着压力,被人当猴一样鉴赏,心中羞愤难当,复又慢慢平息。
在民间流离失所这么久。
沿街乞食这等返祖之事都干过,早已练就一番好心态。
只不过那是以民间的身份。
而今。
是皇考皇帝之子,太子之身,在他心中仍是不可被人玷污的,他不在乎受辱,否则也不会做出乞讨之事。
但太子这个身份不能受辱!
朱慈烺冷哼一声:“诸位看够了没有。”
对这些众正盈朝的官员,在他心中甚至不如李自成,各个该杀!
年前。
他被国丈周奎献给李自成。
李自成命其下跪。
朱慈烺怒道:要杀便杀,吾岂能屈服在你身前。
李自成倒也没为难他,而是问道:汝家何以失天下。
朱慈烺冷笑:我不知道,你去问百官,他们比谁都清楚。
复又问道:何不杀我?
李自成摇头:你无罪。
朱慈烺怔了怔道:若是如此,请以礼速葬我父皇、母后,百官无义,不可受其降。
李自成同意了,把崇祯夫妇安葬在田贵妃墓中,而后把百官抄家,得银七千余万两。
他也只是喝口剩汤。
多数有钱的,早就携款潜逃了。
朱慈烺心中凄凉,不禁悲伤呼道:“偌大个明朝,竟挑不出一个比贼还忠心之人。”
此话一出。
本来不搭理他的群臣,议论声不自觉低了许多。
朱由崧慢悠悠道:“诸位爱卿可分辨出来一二?”
群臣中一片喧哗。
很快。
为首一人走出来。
刘宗周正色道:“回陛下,此人是故驸马都尉王内侄孙王之明,曾侍卫东宫,家破南奔,鸿胪寺少卿高梦箕的家丁穆虎教其诈称太子。”
“大胆高梦萁!”
朱由崧勃然大怒,指着高梦萁破口大骂道:“朕信你之言,方才在百忙之中抽出空,召群臣辨认真假,你居然敢欺君!?”
“臣,臣也不知啊,臣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息怒。”高梦萁苦笑连连,深深一叩首。
朱由崧脸色缓和许多,叹息道:“罢了,谅你也是被诓骗的,且恕你无罪吧。”
“谢陛下仁慈!”高梦萁感激涕零,连忙起身退到群臣后面,隐匿身形。
朱由崧满意点头,而后脸色一变,厉声道:“将这个假冒太子的贼人叉出去等候发落。”
“遵旨!”
两侧侍卫立刻拖拽着朱慈烺退去。
朱慈烺气急攻心,怒吼道:“昨日如此,今日如此,家国怎能不败!山河怎能不亡!”
群臣里面有小半都是曾经的京官,在父皇教他之时,都曾相过面,那阿谀奉承的嘴脸至今历历在目。
今日这般显然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却不敢言语半分。
岂不又是前党与后党?
党争,结党营私,党同伐异。
南明简直完美复刻这些缺点,朱慈烺绝望了。
指望这群人光复山河,除非太祖高皇帝活过来,否则想也不要想!
“伪冒国本,也敢在此侈谈为国?不知好歹的黄口孺子。”朱由崧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而后敲了敲桌子。
他那个大酒爵中又被斟满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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