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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猝不及防,连着退了七八步,摔在地上。
疼!
不知是郁气凝结还是他这一脚实在太狠,喉咙里蹿起一股腥热,咯了几下,硬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就像当初的皇后一样。
“妍儿!”母妃大惊,扑到我身上,一边用帕子替我擦血,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父皇。
那个她心系了十多年的男人,忽然一下子陌生了。
“父皇,你……你……”我忍着痛,想哭却哭不出声。
与母妃一样,我疑惑,心酸,委屈,苦涩,还有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今日,太反常了,先是婚配,再是这莫名其妙的一脚,让人匪夷所思,如坠深渊。
“为什么要打你是不是?”父皇冷冷的声音仿佛冬日的冰凌,刺破耳膜,直戳心底,“枉朕宠爱你们母女多年,却不想你们做下这样的勾当!”
“……”我,听不懂。看着他眼里的狠辣,脸上的决绝,我像个白痴,一点都没搞懂。
勾当……什么勾当?
是不是我读书少,心无灵犀难以贯通?
我看向母妃,希望她能给我答案。
母妃得了外祖的性子,骨子里是刚烈的,即便面对盛怒的父皇,还是昂起了头,“陛下,臣妾愚昧,请您明示。”
“明示?”他将旁边的茶具狠狠的摔在地上,碎片纷飞,嗖嗖的掠过我俩的脸颊,虽然有惊无险,但也凉人心扉。
如此盛怒,在翠合殿是第一次。
于我而言,是第二次。头一次是在昭霞殿,我躲在纱帐后面。
“请陛下明示!”母妃毫无惧色,深深叩首。
她本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紧要关头总是特别冷静。
追根溯源,季国公季盛槐的女儿从来不是个怂包,她大事清醒,小事糊涂,只会在爱的人面前显露娇憨,偶尔愚昧。
然而,那个男人似乎懒得搭理,背过身去,挥了挥手。
一个阴气十足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
那是他身边的大太监郎孝,装腔作势的读着一道圣旨,前面说了一堆皇恩浩大的屁话,中间一个反转,承上启下,最后就是打入冷宫,静思己过。
至于缘由,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其心不正,难做表率”。
当初也是这八个字把皇后娘娘拿下的,没想到如今会降落到我母妃头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言不虚。
只是,我们与皇后娘娘仅隔了两年的间距。
母妃没有痛哭哀嚎,许是这些年久居深宫,看透了冷暖。
她凄然一笑,抬眸望着他的背影,恭敬俯首,“臣妾领命,谢主隆恩。妍儿年幼,一切事宜与她无干,望陛下宽宥。”
为母则刚,不急不慌,这个时候她还在护我。
只是,她做错了什么?他根本说不出来!还领什么命,谢什么恩?
“贵妃娘娘,那就不是您考虑的问题了,请吧。”郎孝冷笑一声,指使他的手下架着母妃,拖往他方。
“母妃!母妃!”喉咙里滚了几滚,有口血涌上来,我咳嗽,血沫飞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冲着她叫喊。
我害怕这是我俩的最后一面。
众所周知,冷宫的尽头是黄泉。
母妃回头,瑟瑟的笑,手却斜斜一指,朝着宫墙之外。
那是一方蓝天白云,宫墙外的另一个世界。
她素知父皇的秉性,帝王的绝情无人能比,所以她不准备求饶。
即便求饶也是无用。
她让我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如今,还有什么比摩宁更远。
但是我不甘心,母妃咽下的苦水我却不肯下咽,我不想她做皇后那样的屈死鬼,我也不想跟太子哥哥一样,对生母的命运一无所知。
“父皇,母妃和儿臣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待我们?”
我想要走过去,面对面的问他,可是我站不起来,刚才那一脚疼的我直不起腰。
我想要爬过去,看着他的眼睛,问一个明明白白,然而那个可恶的奴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吊梢眼,蒜头鼻,丑陋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小人得志。
父皇依旧背对着我,动都没动一下。
自从皇后娘娘去世,他许久不来翠合殿了,我只当自己得了清净,再没人管我功课,殊不知岁月流逝,那些温情也离我远去。
原来过去那两年,我是这般贪玩,忘了曾经有一个爱我的父皇。
没了先皇后,没了母妃的敦促,我再没有主动找他,他亦是如此。
便是逢年过节,他都不再聚众宴饮,只叫上新晋的宠妃热闹一番。我居然后知后觉,没有想过为什么?
原来,他渐渐的没那么爱我了。
此刻,与他对视已是奢望,我只能无望的看着那个背影,还有他的十指紧蜷,宽大的手上青筋毕现。
那原是一双无数次爱抚过我的手,现在却只差一把匕首。
我扶着腰,痛到麻木,“父皇,我是您的女儿,您就不能给女儿一个交代吗?”
“好。”沉默良久,他终是应了一声,抬手起来,晃了一下。
郎孝俯身,扯下我的发髻,拔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招摇,“六公主,莫怪老奴放肆,这个簪子可不是您能戴的。”
“……?”我怔怔的望着,这是一枚碧绿的簪子,颜色很沉,古色古香,仿佛一口幽深的井,静静的泛着寒光。
“这是……”
“此乃碧影弦月簪,是先皇后的陪嫁之物,本应随着她的主人葬入帝陵,永伴左右。可是自从先皇后崩逝之后再没了踪迹,为此昭霞殿所有宫人皆被杖杀,以赎其罪。没想到今日却现身于此。六公主,这是大不敬之罪,就是您母妃也没有资格戴在头上。”
碧影弦月簪……
我想起来了,这确实是皇后娘娘所有,我见过的,她戴在发髻上的时候青翠欲滴,很是好看,可是……怎会出现在我的头上?
不,不是我戴的!
我细细一想,刚才,在后堂,是四姐姐!
不等我争辩,郎孝朝旁边扬了扬脸,几个太监往后退去,露出一块空地。
我看到有两个人躺在地上,一个穿着太监的常服,一个俨然侍女的打扮,直挺挺的,身上都有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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