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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里的医院毕竟太小,任仰被送过去后,院里的医生都拿不准主意。任仰立刻又被救护车送到了西安市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医生给任仰拍了脑部CT,发现他颅内出血的情况并不严重,最奇怪的是他出现了急性轻度的汞中毒。汞中毒再加上脑部受伤导致任仰出现了昏迷的状况。
医生们立刻给任仰建立人工气道进行保护,并开始给他降颅压、控制血压、注射了一些止血药物以及抗血管痉挛的药物。
任仰是急性汞中毒,情况不算太严重。又因为已经脱离了中毒现场,医生也紧急给任仰换了衣物并用驱汞药物进行了治疗。任仰的汞中毒情况也渐渐缓解了。
乙酉出来得急,身上没有带现金,医院这边又需要缴费。
乙酉想让刘也平回去拿钱,但是他的摩托车第一次骑这么远的路,发动机都不知道是几手了,现在已经骑不动了。
没办法,乙酉给林偕打了电话。
“老板?”林偕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半夜收到乙酉的电话让林偕一下子清醒了,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任仰出事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我身上暂时没有现金,你能想想办法吗?”
林偕听到任仰出事了赶紧下了床,穿上衣服急匆匆地往客厅走,“出什么事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任仰脑袋受伤了,还有点汞中毒,但所幸问题不大。任仰应该是在骊山北的北阳镇受的伤,你派人查查,顺便报个警。”
林偕听到乙酉没受伤松了一口气,答应了下来,然后马上联系了离北阳镇最近的一个余勒古玩店。
负责人大半夜接到了林偕的消息,立刻带人赶往乙酉所在的医院,同时北阳镇派出所那边也来了一个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人物——副区长李长源。
没过多久,负责人连同其他两个人就到了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帮任仰缴完了费用。
他们又按照林偕的指示找到了乙酉,当乙酉和林偕通过电话之后,他们才确定了乙酉的身份。
刘也平的那辆报废摩托车被其中一个人带走去修了,但是没有修好。乙酉直接让他们走账买了一辆新的,毕竟刘也平也帮了不少忙。
同时北阳镇派出所那边也都在紧急处理任仰的案子,挨家挨户地上门问询,最后得知他傍晚的时候出现在了沙堂坡村的北边。
兵马俑复制厂的男人听到了风声,半夜熬不住想偷偷潜逃出去,结果被拦在了村口。
副区长亲自在旁边看着派出所的兄弟们调查,谁都不敢懈怠。
他们拦住了兵马俑复制厂的王富晖。本来只是例行公事问他出村干嘛的,但是王富晖走路的时候包袱里藏着的刀竟然掉了出来,这下所有人都立刻警惕了起来。
王富晖看着那么多穿着蓝色制服的人还是没沉住气,最后慌不择路地选择了逃跑。
这下派出所的人都明了了,这个王富晖有重大嫌疑!他们立刻开车去抓捕王富晖。
王富晖本身心里就害怕,现在又是黑天,他又带着包袱,刚跑了不到五分钟就被抓住了,当夜立刻被押进了派出所连夜审问。
李长源听说沙堂坡的村长现在在余勒古玩的大老板身边,立刻给刘也平打了电话。但刘也平出来的时候没带手机,是他老婆接的。
村长媳妇一听是副区长打来的,一下子被吓住了,说话都说不利索。李长源挂了电话之后女人也睡不着觉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祈祷刘也平千万别是惹了什么事了。
不怪副区长李长源这么重视,他也是被上面派下来紧急处理任仰的案子的。之所以上面那么重视,还是因为余勒古玩。
余勒古玩搞的是古董行业,同时还和一些大城市以及国外的拍卖行有联系。余勒古玩不光专注古董交易,还有一些衍生行业,比如古玩修复行业、古玩鉴定行业、古玩展览行业等。
光余勒古玩给当地交的税就占了当地政府税收的不小一部分。毕竟在当年那个受金融危机影响,国内经济动荡不安的年代,这对于当地政府来说是万万不可丢掉的。
所以当林偕派余勒古玩的总负责人找到北阳镇派出所的时候,北阳镇派出所立刻往区里递消息,区里又继续往上递,最后消息到了市里。
刘长源被亲自派到派出所指导工作,名义上是突击检查,正好遇见了任仰的案子,实则就是为了这个案子去的。
联系不到刘也平,刘长源又亲自去了一趟医院。
刘长源先和负责人说了自己要去医院探望任仰的事情。负责人听他说已经快赶到了,还是派人到医院门口接了他。毕竟是个副区长,还是要给些体面的。
但负责人没获得乙酉或者林偕的同意,不能贸然放他去找乙酉。李长源堂堂副区长就这样被无人在意地搁在了医院的走廊里。
李长源心里也是不顺的,但没办法,他又不想放弃这次可以见余勒古玩大老板的机会。
刘也平之前开大会的时候见过李长源。当他歪睡在医院走廊外的长椅上被说话的声音吵醒时,一睁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李副区的脸。
刘也平一下子就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是副区长,马上站了起来弯着腰跑到了刘长源身边。
“刘副区,您怎么来了?”刘也平看着因为下雨被淋湿了一点发梢的刘长源问道。
“你是……”李长源看着身边穿着朴素的刘也平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刘也平,北阳镇沙堂坡村的村长。”刘也平满脸堆笑小声提醒道。
“哦哦——对了,你是不是跟着大老板来的?他人呢?”李长源看了一圈没见到传说中的大老板,着急地转了好几圈。
“大老板?什么大老板?我就是帮着一个后生去山上救人,他……就是他!救人的就是大老板……”李长源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刘也平。
“他现在在哪儿?”李长源抓着一脸懵的刘也平问。
“那个后生……他,他应该在病房里吧。”刘也平至今仍旧不相信李长源口中的大老板是借住在他家的乙酉,还想再提醒一下李副区。
“李副区,什么大老板值得您亲自来啊?您找错了吧,那就是找不到旅馆住的两个后生,我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先住在我家。两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年轻,咋可能是什么大老板呢!”
“哎呀!榆木脑袋!你知不知道他是余勒古玩的大老板?……算了,你也不知道余勒古玩是什么。总之,你只要知道他关乎市里的税收就行了!你先带我去找他。”
刘也平的脑子里瞬间响起了一道惊雷,那两个人是那么重要的人物?还关乎市里的税收?
刘也平就是个小村长,从来没和什么市里什么税收有过太多联系。现在看到李长源都这么毕恭毕敬地喊他们大老板,脑子里一团浆糊地搅在一起。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李长源看着还呆站着的刘也平,语气不耐地催促道。
“哦哦,好,您跟我来,我知道是哪个病房。”刘也平赶紧在前面引路,脑子却还是空白一片,脚步略显虚浮。
“那两个人是大老板?李长源都这样说了肯定是什么大人物吧。那我之前和他们喝酒称兄道弟的,他们不会在心里头搁着啥不满吧,会不会和李长源告状?那我的村长还能当吗……”
刘也平的越想脑门上的汗越多,不一会儿就脸色发白了。村长他就是死也要当的!刘也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可挣扎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刘也平连推门的动作都放轻了无数倍,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乙酉,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
李长源立刻挤了进来,上前朝乙酉伸出了手,满脸带笑地说道:“是大老板吧,我是平阳区的副区长,我叫李长源。”
乙酉今天消耗了不少体力,本来是在闭目养神的,听到李长源略大的嗓门时不耐地皱了皱眉头。他睁开眼睛,一转头又对上了李长源满脸的谄媚模样,瞬间就降低了好感度。
乙酉没理他伸过来的手,李长源只能悻悻地把手又收了回去,有些尴尬。
“李副区长怎么来了?”乙酉还是给他了个面子,回了他一句。
李长源看乙酉还愿意和他说话,刚刚的那点尴尬也消了不少。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刘也平,刘也平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病房。出了病房关上门的一刹那又赶紧贴在了门上,企图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我们听说了任先生的事情,事情发生在我辖区,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您放心,任先生的案子我们绝对会查明的,现在已经抓住了嫌疑人,正在连夜审讯呢!”
乙酉闻言终于给了他一个正脸,“李副区长的效率就是高,既然这样,就要托您好好查查这个案子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抛尸,若我今天晚了一步,我这兄弟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乙酉的语气没有很大的起伏,但李长源听了就是觉得脊背发凉,连天生的大嗓门也下意识地收敛了。
“是是是,那当然。在北阳镇竟然发生了这么恶劣的事件,我们一定是要彻查的。还希望您不要因为这件事就对北阳镇或者平阳区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李长源微弯着腰,看起来和在刘也平面前判若两人。乙酉看他这样没骨头的懦弱谄媚样子难免心生厌烦,只礼貌地点了点头就下了逐客令。
“任仰还没醒,李副区长也无须在这儿久待,公务要紧,还是先回去处理正事吧。”
那句“正事”让李长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其实他本来就不用来,不过是想在大老板面前露个脸,自己颠颠地大半夜冒雨往这边赶,结果也没收到什么好脸色。
李长源又说了几句,轻轻地退了出去。门外的刘也平没听到什么,现在惴惴不安的。他看李长源的脸色不好,想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李长源看到了一旁的刘也平,又立刻端出了副区长的架子,说:“你要好好在这里照看两个老板,不许有半点疏忽!”
刘也平吓得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把副区长送到医院门口,目送着他坐上车离开了。而他自己则又赶紧跑了回去,端端正正地站在病房前,谨遵李长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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