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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是她,陆清晏紧蹙的眉头霎时松开,有些浑噩的意识瞬间清明,凤眸瞪得老大,定定望着她不断靠近的纤细身影,直到安柏烛在他面前停下,他还是丢了魂般的神情。颜如冠玉、目若朗星、俊美如神衹的少年就在眼前。
这是她准备爱一生的人。
安柏烛眼一热,泪又落了下来。
“阿晏….”她的指尖轻颤着抚上他的脸,千思万绪涌上心头,最终只化作了呢喃的二字,相思至极、酸楚至极。
他不答,仍是怔怔的望着她,黑眸里的震惊还未消去,未得见其他情绪。
“他们…他们怎能捆你。”她这才想起来要给他松绑,手忙脚乱的聚了灵力解了他的束缚。
却听一声。
“姐、姐姐?”
她正要将绳索甩到一旁,闻言错愕的抬眼,绳索也掉落在床。
这声音很小很轻,含着小心翼翼的期盼,极易破碎的希望,他眼中的震惊消去了,取而代之的不可置信、激动与喜悦盈满双眸,薄唇轻轻颤动,那么一瞬不瞬专注的凝着她,仿佛她是水月镜花,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他的眼一眨,她就随风消散了。
“阿晏?”
绳索松了,安柏烛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抱得那样紧,几欲把她勒进骨肉。
“是真的是真的,姐姐来找我了….”
安柏烛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安抚地顺顺他的背,他的不对劲太明显了,即使是想起她是记忆中的那人,也断不会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她“烛儿”才是。
她柔声道:“姐姐来了,阿晏如今几岁啦?”
“十四。”
“……”
果真如此,回魂灯在靠近他时金字乍现,赫然是“二魂”,二魂的陆清晏不仅是灵识不全,记忆还缺失了。
他恋恋不舍的松开她,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泪痕,轻声道:“四年了,我等姐姐四年了,我有好好听姐姐的话,为自己活着。”
这时的陆清晏还未成为那个目中无人、傲视天下、性情乖戾的傀儡阁阁主,骨子里的诚挚温良甚为浓厚且易显露,由于只余二魂,他显得有些懵懂,性子尚带有几分年少的天真,只懂得浅浅望着她笑,仿佛看到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事了。
这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靠得太近,柔情盛满双眼,她有一瞬的晕眩,忙稳住心神偏头咳了一声,正色道:
“阿晏做得很好,只是,为何你不逃?他们送你上花轿,绑你,你不该没有还手之力才是。”
依他对答如流也没有丧失太多意识的样子,至少不该如此顺从啊,且二魂的身体,还是残有灵力的。
陆清晏羞愧的低下了头,“我也不知为何,那会神智尚不清明,好似在做梦,不会思考,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他又抬起头,案台的烛光摇曳着,浸入他的眼底,那双清亮的凤眸热切的望着她,“直到看见姐姐,才全部想了起来。”
……其实没有全部想起来啦,你只想起十四岁之前的事……
竟是她唤醒了他的意识与部分记忆,安柏烛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他的模样实在可爱乖巧,若说一百余岁的人陆清晏面对她时是收了利爪的凶兽,那么这只十四岁的陆清晏便是还未长大的幼兽,爪子都是软乎乎的。
“原来是这样。”她望向窗外,换了副肃然神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出去,还要寻你的另外六魄…”
脑袋却被掰了回来,直直撞入一双炙热深邃的黑眸,他道:“姐姐刚刚夸我做得很好。”
“啊??是…怎么了?”
“那,”他把下巴一努,“我要奖励。”
“……”
安柏烛哭笑不得,这话跟长大后说的真是一模一样,那时秋意浓浓,金黄色的叶子徐徐而落,陆清晏笑得危险而迷人,也是同她讲:“看啊,我都这么乖了,可有奖励?”
奖励是什么来着?噢,一记长长长长的吻,地老天荒似的吻……..
绯红蔓上双颊,烫得厉害,她移开了视线,“这有什么要奖励….”
“姐姐喜欢我。”他突然道。
“…….”
这尾巴要翘到天上、骄傲到不行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明明当初表白的是你啊喂,别搞错了!!!!!还有,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在这谈情说爱!!
她莫名羞赧愠怒,正要瞪他,嘴巴却结结实实的被亲了一口。
“…………”
就见这臭不要怕脸的心智只有十四的少年笑得甜甜蜜蜜,眉眼弯弯,鸦睫卷翘,还凑得极近端详她的表情,确认她没有任何排斥厌恶的反应后主动拉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心满意足道:“走吧走吧,还得找六魄呢。”
其实他并不知晓自己是两缕残魂,亦不明白为何要找所谓自己的六魄,他懵懵懂懂,意识未完全清明,只本能记得自己想记的事,若此刻问他犀言傀儡阁之事,他必定迟疑不能全部答上。
但见安柏烛为了他的事亲力亲为,劳碌奔波,还被他半是试探的无声承认喜欢他,满心只余下满足欢喜,因此安柏烛说什么,他都答应。
小时候的莫名依恋与执着,在小小少年心里埋藏下不知名为何物的种子,岁月的日夜浇灌之下种子破土而出,幼苗娇嫩,茁壮成长,他终于明白那种子名为:喜欢。
安柏烛看着那人拉着他的欢快背影,略微无奈头痛,只觉再快乐些他的脑袋就要开出朵花来了。
………完全不像要去办正事的样子。
推开门便是满廊纷飞的花瓣,安柏烛不由侧目望了望他,一身火红绸裳的少年紧紧牵着她的手,肤色极白,眉目如画,几片花瓣不经意地落于他的墨发与红裳之间,又因他的走动懒洋洋的飘至红毯。
他似要融入这景象之中,与之成为绮丽的画卷。
“姐姐看什么?”她直勾勾的眼神过于明显,陆清晏偏头对她眨眨眼。
“….没什么。”安柏烛回过神,忽而问他:“你的灵力还有剩么?”
“唔….”他尝试运转了一下,“五层。”
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来者起码五十余人,她拉着陆清晏闪到一旁,凝神一听,似还有兵器点过地面的脆响!
不好!那个被她扒了衣裳的小丫鬟被发现了!
“快!飞出栏杆外!五层灵力够了!”
二人一并跃出,还未被夜色掩盖的身影被追赶而至的阴差看了个正着。
为首银衣盔甲的阴差大喊:“追啊!准驸马跟人跑了!!!”
他们又是一阵飞檐走壁,呼啸的风贴面而过,跑到脚底生烟双腿出了重影,仍是不能彻底甩开阴差们,安柏烛一颗心咚咚咚狂跳,正想着要不要召出法器殊死一搏,他们穷追不舍的拖时间回魂灯可等不起!
却听身边人大喝一声,气势磅礴:“花芜,召来!”
安柏烛微微一怔,便见周身萦绕滢紫灵流的花芜剑穿梭过阴差,陆清晏旋身一握,一手执剑一手牵着她挡在她身前,俊美的脸庞满是肃杀,毫不犹豫于空中画了道星形结印再以剑劈过去。
这一下安柏烛就傻眼了,怎么这结印看着…与他之前的差那么多?!五角边缘模糊,灵气淡且薄,就像是刚入门的初学者不熟练画的结印。
就算是只剩五层灵力,也不该弱成这样吧?!
事实证明她没眼花,阴官们只用银盾挡了一下,星形结印顷刻间便碎成了渣渣,与他刚刚牛逼哄哄的气势形成鲜明对比。
陆清晏眼皮一跳,此刻想的竟是:完了在姐姐面前丢脸了!
阴官哈哈大笑:“这小子不过虚张声势,大家快上!定要活捉!”
陆清晏一手调转剑身一手环住安柏烛的腰一跃而上,花芜一气呵成“腾”的升至半空,开始了大逃亡。
身后的阴狂追不舍,安柏烛召出萝藤脚尖轻点身姿轻盈的花芜上变换位置,时不时往后鞭打两下,只盼将他们甩开。
寒风凛冽,情势紧急,她还是忍不住在空隙间问:“为什么你灵力弱了这么多?”除花妖时他受了伤,灵力掉了几层,甚至变为孩童模样,可吊打精魔鬼怪依旧游刃有余。
陆清晏掐着诀御剑,听到她的话羞愧又委屈道:“我满十岁时开始修炼鬼道术,如今十二道秘法练成九道,可现在灵力被削去一半,九道密法的威力都降低了,结印也不能完全凝炼。”
他强调道:“要是平时的我,肯定没问题!”
她听后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个世界的陆清晏定是十二道密法都修炼完毕了,并且运用得游刃有余,她再一想,方才他施法时唯见灵流不见魔气,所以,现在她身边的这只陆清晏,不仅心智记忆只有十四岁,且灵力也停留在了十四岁时??
……好吧,十四岁的陆清晏被削去五成灵力,确实威力该是大打折扣的。
阴官人数太多,接二连三的攻击渐渐让她有些吃不消,陆清晏御剑腾不开手,急得面色通红,萝藤左挡右攻,却仍有鬼气钻空分毫就要近他们身,安柏烛防不胜防,竟是下意识挡在陆清晏面前。
“啊!!!”
阴官们忽而惨叫一声,浓郁的魔息裹挟充沛的灵力自他们四周散开,震得阴官们硬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他们为鬼身体本就轻盈。这下子早跌落地缝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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