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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偶像剧开始进行到误会虐恋环节,郗朝朝女主角深夜eo频频垂泪。于是室友奚樱迫不得已在旁递纸巾,陪她聊到十二点多才睡。
当然是回房间聊的。
不然她的霸总前男友一定会察觉异常,下楼护妻。
甚至可能强势质问奚樱,把恶毒冷漠的锅一个个垒在她头上。
所以总之,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被闹钟叫醒时,奚樱整个脑袋都是昏的。
坐在化妆镜前一看,黑眼圈下垮,面容憔悴,额角还冒了个痘痘。
果然啊可恶啊。
游略这个人真是说好的好的不灵偏偏坏的灵。
奚樱用力往脸上拍遮瑕。
今天的拍摄日程是单人活动,而且似乎和前任相关——当然这个是奚樱自己推测的。
因为昨天随口问了一下,游略的日程接在她后面,郗朝朝接在鄞忻后面,豆鸾接在钭松后面,恰恰好每对前任都上下午错开。
这样趋同的规律,不可能毫无联系。
只是让奚樱比较不甘心的是,除了她之外,其他女嘉宾的时间都安排在了下午。
以至于她妆发齐全地下楼时,室友郗朝朝还在被窝里安详睡眠。
不过游略竟然早早出现在一楼,抱着电脑从书房走出来。
穿着和昨天同样的衣服,神情困倦,不停打哈欠。
奚樱惊讶询问:“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嗯。晚上接了几个语音会议,怕吵到室友,就下来办公了。”
他懒洋洋地又打了个哈欠:“好在成果显著。昨天说黄了的那个项目,最后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其实是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敲了会儿电脑后,忽然觉得这样不对。
偷偷躲在乌漆嘛黑的房间加班谁会知道?
不行,得找个显眼一点的地方。
他不过怼了郗朝朝一句,她就跑出去在大雪地里哭得人尽皆知。
那他因为对方被迫通宵加班,至少也得让摄像机知道吧。
于是就这样,游略搬到书房工作了一整晚。
“但你也不要这么拼命吧。”
女生语气忧虑:“都这个年纪了,又不是男大学生,还是注意点身体要紧。”
“赚钱目前对我来说比身体稍微重要一点儿。”
他扬眉笑:“经济自由了才有底气在别的选择上狂妄自大不是么。”
奚樱:“你的经济还不够自由吗?那我这样的岂不只能算打工贫民。”
“所以才要更努力赚钱啊奚同学。”
男人伸了个懒腰:“冧江边上的房子可不便宜,买一屋子手办也要好多钱呢,江颜林今年演唱会前排的黄牛票已经炒到了五位数,曼德尔马上就要退役了,有生之年至少得为他现场加油一次吧?想要实现美好生活,还差得远呐。”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奚樱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吐槽一句:“实现美好生活的前提条件至少得是活着。”
“我听得见哦。”
游略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精准地朝着她的方向挥挥手:“总之,今天拍摄加油,拍得顺利愉快啊。我先回去补个觉。”
奚樱继续小声:“得了吧,总是坏的灵好的不灵……”
……
怎么说呢。
奚樱对游略嘴巴开光的评价,真的很精准。
两小时前,游略刚祝完她拍摄顺利愉快。
两小时后,她开着节目组的车到达目的地,心里就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个地方很偏。
茂密的松林前伫立着一座小木屋,木屋对面就是室外停车场,中间柏油路空无一人。
难怪节目组要她五点半起床,鈅市也就只有郊区才能找到如此僻静之地,地铁不通的情况下,开车路程至少百来分钟。
奚樱看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九点钟。
但冬季多雾,哪怕是这个时间,四周依然灰蒙蒙一片,厚厚云层盖住不少日光亮度。
直到穿过了马路,才看清小木屋上挂着的铭牌:
《回忆之屋》。
她的心脏咯噔一下。
很难说是因为,但每每提到回忆,对于她来说都像是在渡劫。
不是什么好事。
跟随摄像见她停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提醒:“门没锁的,进去看看?”
“……好。”
奚樱步上台阶。
小屋应该有些年岁了,木料斑驳,虫眼裂纹清晰可见,推门时还发出迟缓暮沉的“吱呀”声。
以前或许是看林员的住处,被节目组临时借过来用而已。
可是节目组似乎真的用了点心。
二十来个平方的空间,此刻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四面墙壁目之所及,挂满了她从前的老照片。
有她穿着冬季制服,抱着两桶冰淇淋在唱片店门口笑容灿烂。
那家唱片店是一位社团学长开的,奚樱被邀请去剪彩打卡,这张拍立得贴在橱窗,后来又被校友po到校内论坛询问。
游略当天半夜就拖着那位学长去开门,把照片从橱窗里撕了下来。
有她系着索道吊绳,张开双臂痛快尖叫,而身旁是头戴米老鼠发箍的游略。
那时候他们去秋叶山玩,上索道前奚樱忘记把发箍摘下来了,就迅速套在男友头上,还威胁他如果弄掉就帮她写一周线性代数课的作业。
有她主持活动结束,穿着晚礼服和球鞋,躺倒在摇椅上打游戏,而旁边游略正拿热水壶煮泡面。
这是后台同学抓拍的,开玩笑说他们在台上发言时光鲜亮丽,一下台就变成了颓废死宅,果然天生一对。
还有游略举着鱼竿,把钓上了的鱼晃到她面前吓她,有在篮球场上,她晒得面颊通红拍新闻图,咬牙切齿的估计在骂游略,有他们一起去参加游戏展会的,穿着工装给店铺刷墙漆的,骑着垃圾车做公益的……
谈恋爱的时候,好像真的拍了很多很多照片。
照片画面有苦有甜,如同尖针,密密麻麻扎入心脏。
很熟悉的疼痛感。
录制前备采的时候,就需要准备相关的资料给节目组,方便后期剪辑,要求必须是合照、旧物或是信件影像之类和前任相关的东西。
奚樱特地筛选过,挑的都是些友好而不显过分亲密的物料,以免破坏跟游略的“君子协议”。
可这里挂上墙的,显然不是她想象中那副氛围,其中很多照片连奚樱自己都没有,估计全是游略提供的。
提出协议的人,是他。
违反协议的人,也是他。
太过分了。
惊醒布置的回忆屋,当然不止有照片。
透明展示柜里摆了很多很多的手办模型,全是奚樱很熟悉的形象,有非常非常贵的,半人高的,也有老旧的怀念款,早已不卖的周边。
国民歌手江颜林的专辑唱片排排列,占据好大一片空间,不是忠实粉丝很难将各版本收集得如此齐全。
靠墙竖立的网球拍上有曼德尔的签名,旁边还有一颗用彩笔画得五颜六色的网球,是奚樱从前去山区暑期支教,那些的学生送给她的。
最显眼的是正中央桌子上的油画。
很大一幅,画的是露台观景,少女站在栽满鲜花的露台边,用手压住被风吹起的草帽,眺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
这是奚樱大二选修油画课的作业,因为是初学者,笔触技艺十分稚嫩,唯独色彩热烈。
老师评价说她的画蕴含丰沛的感情,很能感染人,期末给她打了全班最高的分。
后来奚樱把这幅画送给了游略,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冀:“以后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要买冧江边上的房子,每天在阳台浇花的时候就能看见江,心情一定超级棒。”
游略当时似乎只是随口接了句:“冧江边上的房子可不便宜,等你攒够钱说不定都七老八十了。”
“那我也要努力攒钱,反正我就是要住江边。哪怕七老八十,也是个幸福文艺的种花老太。”
……
然而,真的毕业开始赚钱后,她却忘记了这个梦想。
十八九岁,刚刚成年的年纪。
身处象牙塔,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早课起不来,体测不及格,晚饭不知道吃什么,认为前方一定是条康庄大道,未来大概率比现在更美好。
于是生产了许许多多的梦想打算放到以后去实现。
她说以后要在冧江边上买有大露台的房子,早上起来闻着花香观赏江景。
她说江颜林出道二十周年的演唱会,绝对绝对要抢到前排的票,说不定还能获得握手的机会。
她说曼德尔的竞技精神真的了不起,有生之年不去现场为他加油喝彩一次,简直白看网球这么多年。
还说以后工作了想做动漫做游戏,请自己喜欢的声优来配音,买很多很多的手办装满一整个房间,永远年轻永远二次元。
说为了实现理想,期末考试必定头悬梁锥刺股,好本科结束就拿着优秀的成绩单去社会上奋斗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可是这些,后来,她全都忘记了。
忘记了曾经的天真,曾经的憧憬,曾经的骄傲。
她想到了今天早上游略笑着说的话:
“所以才要更努力赚钱啊奚同学。冧江边上的房子可不便宜,买一屋子手办也要好多钱呢,江颜林今年演唱会前排的黄牛票已经炒到了五位数,曼德尔马上就要退役了,有生之年至少得为他现场加油一次吧?想要实现美好生活,还差得远呐。”
奚樱蹲下身。
将脸埋进膝盖。
呜咽声轻得近乎听不见。
怎么他还记得,她自己却忘记了。真是太逊了奚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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