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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瑜本来家里也有钱,高瑜是二代,高瑜朋友也都是二代,二代品种不一。高瑜谈过一堆朋友,有的没的,唯一一个产生家里利益实质性牵扯的,是乔植卿,以前都不是这样。
听说过深情的,深情的另说。
听说过深情但不多的。
司与京对秦蓁那样。
秦蓁跟司与京谈恋爱,秦蓁要司与京家里公司的人跟她父亲对接一下。
秦蓁要司与京家给她家公司投钱。
司与京说了,走个过场,这事儿他能做主。
秦蓁家里公司的人和司与京家公司的人接触一下,司与京家就给秦蓁家里投了钱,那点小钱司与京家不在乎。
秦蓁又要司与京投钱,这下是给她们全乡人投钱。
司与京说,好,投。
就投了,司与京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也不是拿他自己家的钱投。
司与京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家的钱,司与京是反正投呗,如果用到自己家的钱,那再划拉来一点别人家的钱算自己家的就得了。
乔植卿不一样,乔植卿能指着一根小树杈说,他认为这是一块金子,于是那块小树杈就真的变成金子。
乔植卿一句话,能冒出来十个Geoffr家那样的金主给她家投钱,洒洒水,对于她家来说都也已太足够。
乔植卿像一块能吸金子的特殊磁铁,只要乔植卿在她这里,钱就往她家流。
而乔植卿的责任只在模棱两可一句话之内,剩下的部分沟通交换都不通过乔植卿。
既然都不通过乔植卿,不通过乔植卿家里人,那可确确实实通过高瑜她爸。
高瑜看过千百次,不应该是这样。
高瑜自认家里公司,本来生意经营得好好的就算是不如前几年,至少前几年老底赚出来了,何必再折腾。
高瑜问宋庭庸。
宋庭庸和她说,‘那不是钱的事儿。’
宋庭庸和她说,‘我说真的我家不缺钱,你以为做生意就买俩爱马仕提俩法拉利得了,这你去卖俩指甲片儿,这你都赚出来了。’
纵使做生意不止那些。
可宋庭庸家一定要爬上去,这是宋庭庸全家全亲信董事会认定的事实。
宋庭庸端起饭碗也骂娘,宋庭庸又认定自己一定要端这碗饭。
高瑜敏锐的嗅觉,问宋庭庸,‘你家已经换过股,为什么还要别人出钱去收啊?’
宋庭庸告诉她,‘这是侵吞,上半部分不重视,不缺我们一个,他们有自己用得顺手的,下半部分劫掠成性。’
宋庭庸说,‘就乔植卿那个b,全不关他事,你能指望他帮你什么?!’
宋庭庸说,‘你就让他看着吧,这是他以后他自己的饭碗,钱可以不经过他,但他自己饭碗要叫别人给吃掉了,你看他还说不说都一样。’
高瑜听听宋庭庸,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高瑜也曾失笑回乔植卿的话,‘我家董事会,就只有我爸,我妈,还有我舅。想怎么换?要怎么换?换我家公司没了。’
高瑜自认彼时天真,现在董事会还是只有这三个人,能还像以前一样就这三个人说了算么。
宋庭庸问,‘乔植卿人到底在哪儿?他家给他放出来了吗??’
高瑜不说话,高瑜不知道该不该说,高瑜看乔植卿什么意思。
高瑜给宋庭庸最大的面子,就是乔植卿就在她边上坐着,宋庭庸说什么乔植卿一字不落全能听见。
乔植卿让高瑜别理他,高瑜就不理他。
都物伤其类了,兔死狐能不悲么?
不悲。兔子死就死。和狐狸没有关系。
狐狸和兔子大有不同。
宋庭庸家能在一潭黑水中把每年供鬼开销降到最低,宋庭庸家有底气动手段能把鬼拿掉。
宋庭庸在这里面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而宋庭庸就能把饭碗摔在桌子上,他就不干了,这碗饭他吃不成,也总有人吃不成。
不影响乔植卿吃饭,但是最好还是别摔饭碗,乔植卿也要神色一改哄着宋庭庸。
换高瑜家来,她家绝对没有摔饭碗的想法,她家也没有摔饭碗的本事。
高瑜家门槛还没过,还太小。
乔植卿大可以说,要摔饭碗,那谈恋爱的另算,谈恋爱要不要看下场合啊?
乔植卿大可以说,两个人谈恋爱,谈恋爱关别人什么事,不能两个人谈恋爱让别人损失钱吧?
那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
乔植卿和廖伯昭那些人之间的事情扯也扯不清。
高瑜和廖伯昭那些人接触很少,至少高瑜知道。
廖伯昭那些人的情况,就算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也败不完的家产。
廖伯昭他们哪里都可以去,就是别回中国。
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高瑜的初衷,她只是想谈个恋爱,她不缺钱,她什么都不缺,她不想掺和这些事情。最好全部都停止。
拖到现在,因为乔植卿现在人就在这里坐着。
因为高瑜的父亲永远说,你不懂,和你解释也解释不明白,爸爸也想好好和你说。
因为高瑜的母亲一直沉默,高瑜的母亲也从不发表反对意见。
因为所有投资投到她家程序都瞧不出差漏,因为家里已经停滞发展许久的公司在发展,因为公司在赚钱。
高瑜心下犹然漫起的厌恶感,她是富家女,如果谈恋爱要钱那就是天大的笑话,如果她也要把乔植卿供起来,那她尽早分了得了。
可是她爸爸对乔植卿家里人多一份胁肩谄笑,她就潜移默化对乔植卿多一份恭谨顺从。
她爸爸可以满足自己的野心她爸爸可以和真正大老板上同一桌,她家敢说自家公司这下确实是集团,可以和大老板做大生意。
她用不到那么多,那对她只是一种消耗。
左耳满绿翡翠耳坠摇曳,高瑜环顾四周,他们在看她,乔植卿垂着头不说话。
乔植卿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他打小就浸在里面,他就是这么长大的。
以乔植卿看来,对高瑜家的一切正落于他所认知的分寸之间。
乔植卿颤颤叹出一息,余光瞥在高瑜膝前,黑色丝绸荷叶边长裙。
乔植卿还能轻声安抚她一句,
“这都没什么的。不用担心。”
高瑜似乎根本没听进去他说什么。
高瑜不是没听进去。她明眸善睐,黛眉细挑,杏眼妩媚,仍尽力回他一个官方笑容。
包厢门外楼道吵吵嚷嚷,包厢内气氛回温热络起来。
乔植卿抬手,指尖勾起桌上车钥匙钥匙环。
宋庭庸隔着高瑜的位子插手,挡停他动作。
宋庭庸还吃着饭,右手筷子一撂,笑着左手一扯,ftype车钥匙落在他手心。
宋庭庸把自己车钥匙拿回去,眉梢眼底意犹未尽的狡黠笑意,左手把车钥匙塞在高瑜座椅后背羽绒服口袋里。
高瑜凝眸瞧着他。
宋庭庸俊雅的样貌,垂着目光,笑吟吟地说:
“小瑜,车送你了,回去过给你,卖了钱都归你。”
宋庭庸倒不是开玩笑。
乔植卿在边上笑出声来。
司与京阴翳的眸光,取乐的笑意,司与京掏自己e400的车钥匙,拍给宋庭庸。
宋庭庸一时啼笑皆非,含笑点点头,e400车钥匙也送进高瑜羽绒服口袋。
司与京探身朝高瑜点首,开玩笑说:
“孝敬夫人。”
高瑜朗然笑了,直摆手,
“今天正常一点...”
乔植卿戒了八百年的电子烟,笑眼弯弯,倏然吹出口烟来。
乔植卿要不是刚被轰炸过,乔植卿能乐死,他放下腿直起身来,回身抬手要把高瑜外套提过去手。
乔植卿手正碰到高瑜的手。
高瑜把自己外套递给他。
乔植卿一只一只车钥匙掏,找了个空隙撂在圆桌转桌上,把圆桌往边上转,看着秦蓁笑说,
“这里有两个捐善款的,科室好久没捐了吧?我们农家乐小基金该充点基金进去了。”
秦蓁失笑连连点头,上身前倾伸胳膊赶紧把两只车钥匙没收走。
乔植卿带着笑沉敛的目光落在司与京身上。
司与京一摆手,
“明儿蓁蓁就把这车卖了。”
司与京也不是开玩笑。
乔植卿举着个小甜品塑料杯,打趣道:
“孝敬夫人...不知道夫人喜欢善款?”
宋庭庸在边上乐得快断气,低声戏谑笑道,
“好好,咱司总吃一顿饭痛失软妹币三十万。”
荒唐得要命,那车能卖三十万,三十万对于司与京来说又是0.00000003块钱,宋庭庸恨得要死,司与京套二代,司与京财富能把他集团太子淹死。
司与京对宋庭庸完全不止欠宋庭庸巨款一件事,宋庭庸要能把司与京创死早把司与京创死了,钱也不用还,还骨灰盒就行。
除非下半辈子不回宁古塔,宋庭庸每天恨不得司与京哪天吃金拱门噎死。
后来高瑜和秦蓁还有两个女性朋友去到边上玩。
秦蓁看高瑜一直在拒接一个人的微信电话,头像是个男生侧影。
高瑜看了一会儿手机,那个微信电话就再没打来。
乔植卿坐到宋庭庸边上,他把自己棉服脱掉,剩一件白t恤,抬臂小臂搁在桌沿。
乔植卿望着宋庭庸,
“卡比卡比,你看,爸爸妈妈打我。”
“你看,都肿了...”
宋庭庸不知道乔植卿又抽什么风,宋庭庸正吃饭,抿唇无语极了。
宋庭庸侧头看了看他,冷冷啧了一声,
“你有病是吧?打你你有本事报警把你爹妈。”
宋庭庸就此止言,垂眼看一眼乔植卿给他展示的小臂,青青紫紫,皮下出血边上一条窄窄的破口,还隐约能看见皮肉,两侧两片窄长的血痂。
乔植卿抻直胳膊,开玩笑笑道:
“你看,都青了。”
宋庭庸定睛一看,再凑近了点看,
“哟?”
“还青了,都破了,用给你叫个大夫处理一下么。”
宋庭庸说着又自顾自旋菜,扭头再瞧一眼,感叹道:
“这得是拿啥打的呀?”
“多大了,怎么还打呢?”
乔植卿好歹恢复正常,立起身穿自己黑色棉服外套看着他问,
“你爸不是这么打你?你爸赤手空拳给你揍一爬不起来你忘了。”
宋庭庸低头,双手指尖抻着一个创口贴,瞄准乔植卿胳膊上的破口,下手往乔植卿胳膊破口上贴了一个创口贴,
“好。”
“修好了。”
“拿走。”
“缝缝补补又三年。”
宋庭庸希望乔植卿能记住这个创口贴之恩。
乔植卿的附带关系,乱得非常全面。
他爸同僚的侄子的小孩,张总小张总,开公司的,在他哥哥的下辖范围内。
这个小张总现在也出任宋庭庸家集团董事会董事,小张总人不在这里。
李叔叔在府的层面,李叔叔的女儿年纪还不大,在县军监的层面,李叔叔以前是他表叔的秘书。
章叔叔,是他哥哥的同学,是他哥哥前任上级的儿子。
章叔叔的表姑,在三个月前向宋庭庸家公司牵出来一笔数额相当的信托贷款。
宋庭庸当时在宁古塔不知道,有款可贷是好事,董事长们不把贷款当贷款,所有企业听了都要说这是从天而降的钱,放在他家情况福祸难以分。
吴叔叔的儿子,开公司的,在他舅妈的哥哥的范围内。
他舅妈的哥哥也管叫舅舅,这个舅舅,曾经受过钱叔叔赏识。
钱叔叔没事干赏识他舅舅做什么,钱叔叔在人选中被选中。
钱叔叔的女儿,和王叔叔的儿子结婚了,所以去吃席。
钱叔叔和王叔叔的儿子闺女结婚那天,吴叔叔的儿子也在,比宋庭庸大十岁,并且这个吴叔叔的儿子持有不少宋庭庸家股份。
王叔叔和乔植卿家最大一个哥哥是同乡,这个王叔叔的干娘,是他爸前妻的小女儿也就是他姐,的岳母。
那还不止,不知道出现多少个叔叔阿姨和多少个叔叔的小孩。
一群人辖来辖去,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互相下辖。
不清楚这里面有多少人的老婆孩子女婿侄子外甥外甥女在做生意。
不清楚这些公司的股权结构会不会互分股份。
暂且不论这些人碰到什么事情会不会真的互帮互助,暂且不论这些人会不会心照不宣相互照应。
反正人是挺多,对宋庭庸家展现充足的善意,提供和所有商人都需要喜爱的钱。
宋庭庸当集团太子多年,打一生下来就是集团太子,还没像他爸那样被浸润,这帮人没把宋庭庸家当自家人。
他们大可以打一场官司重新调整股权,他家又拿不出那么多钱回收,那就搞笑了,他爸能直接董事长变总裁,总裁再被自家公司给开了,那他该去跳河还是跳海。
宋庭庸不知道自己家股份到底是这里头谁谁谁在真实,持有,查也没有用,司与京家一吨代持就是这么搞出来的。
宋庭庸不知道自己家董事会那一堆新老板到底是听从于谁谁谁。
宋庭庸不知道,宋庭庸他爸一切凭感觉。
问乔植卿,乔植卿一问三不知。
所有公司名字,乔植卿都直接回复说没听过。
所有金融手段,乔植卿都说听不懂。
所有老板,乔植卿都说不认识不太熟。
宋庭庸本打算好好舔乔植卿,舔不动,太累。
也急不得,急了直接把乔植卿推海里。
宋庭庸需要知道的事情很多,乔植卿一句都不说。
宋庭庸自认自己已经够聪明,宋庭庸完全想不通乔植卿到底是脑子掉线,还是乔植卿心里有数,还是乔植卿早已不需要家里已经给他准备好,乔植卿也就不把他家当回事。
乔植卿家可以不把他家当回事,那他家要陷进去了,他家董事会投票结果现在已经不再是他家做主。
那一开始做这个套的人,还不就是给他家手续抬上来的那个人。
那位在他爸求人饭局上默不作声,却在散场时候拍拍他爸,和他爸说,‘我帮宋董办了’的那个人。
那位传言只是奉承乔植卿家的一个小人物,那位当初他家谁都没在意的小人物。
那人就算真只是一个小人物,单纯靠把他家引诱进来,那人都要在这里面升官发财飞黄腾达,那人要跟乔植卿家里这些扯不清的关系分掉他家多少肉。
像Clarence没见过水浑,也就不知道水清是什么意思。
偌大一个集团,怎么会被套进去。
永夜之海孤苦风雨飘零已久处处是凶险处处是凌辱,港湾灯塔扬眉吐气的暖光也就会在董事长的心里加倍耀眼诱人。
锚早已抛在这片港口,现在再拔锚,少说最后也是被扒掉皮抽掉筋骨,以一副命不久矣伤残之躯再回到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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