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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温柔的话语,总能令人动容。在那一刻,即便她并未开口回应,可心底的触动和波澜,无法忽视。
“世子,万事自有其道。”
而后一段时日,一切都风平浪静,裴桉也彻彻底底在这小屋之内,躺了半月有余。
人醒后,苏清月也并未事事着手。
屋子虽小,但也有伺候的人,但榻上之人挑剔的很,冷着一张脸,不让其他女子靠近。
还一本正经模样说着:“月儿,我这是避嫌。”
“不想你有一点误会。”
苏清月木着一张脸站在屏风之处。
不。
我不会误会。
你就是想使唤我。
我可不会上这个当。
“世子,眼下我要忙叶灵的婚事,怕是不得空闲。”
苏清月眼神十分坚定,丝毫不被这人的花言巧语给打动。
听到这话裴桉,恨不得立刻就抓住这个女人的手,质问一番。
他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女子重要了。
只恨他如今不能随意起身。
再者,在她面前,他如何能有那般底气。
苏清月也不知这人心中的想法,她那些话也并未是推托之词。
她近日确实在忙叶灵的婚事。
也不知两人如何商议的,日子定的这般着急,年节之前便要成亲。
这中间也不过一月时日。
虽说江斩那边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可这出嫁之地,却也不能马虎。
总不能让江家去客栈迎亲。
叶灵的娘家,便是她。
这小屋子她住起来倒是凑合,但若是拿出来看,也是有点不够份。
好在前些时日,她便看中了几处院子。
叶灵听到这些话时,心头一暖,她原就不在意这些。
从前不敢想,如今不仅了亲人,还有了爱人,终生有了归宿。
这像是一场幻梦,再次回到京城,她便觉得脚下悬浮,不敢信自己是这般有福之人。
“姑娘,我真介意。”
“这屋子就很好。”
叶灵眼眶发热,紧紧握着她手,轻声开口。
她的过去,她的出生,江家人都知晓,连这些他们都不在意,又何必在意一座宅院。
苏清月看着眼前的叶灵,心头万分触动。
她清楚的察觉到,眼前的她,和当年的叶灵,大不相同。
从前的叶灵,只想好好活着,眼底虽坚毅,可却无所求。
人有了欲望,有想要的东西,眼底才会有光。
不然,心底虽有枯草,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直到后来,煦儿的到来,叶灵她从一个姑娘变成了一位母亲,一贯冷漠锋利的眼眸之中,多出了一份柔和。
可此刻,苏清月在她的眼底看见女子的柔情。
如今的叶灵,好似一朵被人精心养育花朵,娇艳欲滴。
这其中有她自身的缘故,但也有那位江小侯爷的功劳。
单从这点出发,苏清月便觉得那位“五大三粗”的江小侯爷,还不错。
“傻灵儿。”
“虽说我们不是什么世家贵族,可该有的面子,还是得给自个留。”
“江家虽人丁稀少,但也算勋爵人家,多得是旁支亲戚。。”
“能不给人留话柄,我们就不留。”
“但最重要的,我是不希望你留有一丝遗憾,毕竟这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一生只有一次呢。”
她们虽没有出身在大家族里,也没长辈上亲教授这些东西,但那几年的婢女生活,也算让她学到不少东西。
有些东西,即使你从心底看不上,可活在这样一个世道,却不得不去做。
总归有一个目的,让自己快活一点。
这些话,若不是在意她之人,如何会说。
这一刻,叶灵再也没忍住眼眶之中的酸涩之意。
她何其幸运。
能在最泥泞之时,遇见像姑娘一般的人,不问缘由,不求回报,将她从水火之中拉了出来。
“姑娘!”
叶灵猛的抱住眼前之人,埋在她怀中,潸然泪下。
不是伤心。
是感动。
还有不舍。
从前她想留下,便做好了准备,想要留在她身边,用这一生回报恩情。
“哎。”
苏清月听到她的哭声,也不由酸了眼眶,同样是不舍。
双手将人环抱住,心底那点不舍,自然是比不上让她幸福来得重要。
“其实也不是一生只有一次。”
“若是你日后后悔了,想嫁给旁人了,我也可以为你再准备一次。”
“保管比这次的院子还大,还要奢华,让你出尽风头。”
苏清月一边安抚着人,一边轻笑着打趣。
原本还在伤怀之中的叶灵,也被逗笑了,这满是泪水的漂亮脸蛋上,布满了笑意,让她一贯冷锐的眉眼,生动起来。
“姑娘,你变了。”
“都会说这种浑话,打趣人了。”
苏清月轻笑两声,拿着帕子帮她擦着泪水,语气轻柔又认真:“这会子是打趣。”
“可若真有那日,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
“我们从前都吃过苦,往后若是有了委屈,我不希望你变了性子,学那些没用的妇人,忍气吞声。”
“大不了,舍了一切,再重活一遍。”
“我永远是你的家人,也永远是你的归处。”
苏清月说这番话时,清冷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暗色。
她私心里,将叶灵,红方两人都当做自己的妹妹。
这些话是对叶灵说,也是在心底对着远在深宫里明月的愧疚。
她无法尽到长姐的职责。
无法护住唯一的亲妹妹。
这是她一生的愧疚和遗憾。
顷刻间,笑意从眼底消失,埋在心底的黯然油然而出。
她日日不敢深想,每每触及便觉得心疼。
她只能护得妹妹长大,却不能护她一生。
叶灵也机敏察觉到姑娘的不对劲,下意识握紧了她的双手。
“姑娘,你在担心宫中那位苏姑娘是吗?”
叶灵对这些事并不清楚,从她只言片语中猜到大概,而后又从江斩口中听到一些内情。
也不由为那位苏姑娘惋惜。
江斩提到那人时,神色也一片复杂,似是有不细说的缘故。
“若是换个人,我和裴桉都能帮你们一把,将人弄回来。”
“可陛下不行。”
“他是个疯的。”
“何况,如今的他,爱惨了那位女子。”
“皇后,太子之位,说给就给了。”
“这天下,怕是在陛下眼中,也没有如今的皇后娘娘重要。”
“所以,灵儿这些事,我们无法插手,也不能。”
“只能说,人各有命罢了。”
江斩说完这些话,也难得叹了一口气,最初只以为是个宠妃罢了。
却不曾想,像陛下那样的人,也会有真心交付的那一日。
可惜,人不对。
还迟了。
结局连痴男怨女都谈不上。
瞧着这样的情况,江斩总觉得不安,若是那女子无事便好,一旦有些变故,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众人心中皆有预感,可真到事情发生那日,还是不免心惊。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大家都还算是喜悦,有人成家,抱得美人归。
有人虽不得夙愿,但好在爱人在身旁,日夜可见。
“担心。”
“可只有担心,却无力改之,便成了愧疚。”
苏清月轻声解释了一句,便不再提了。
掩去眼底的暗色,望向叶灵:“好了。”
“你是准新娘子,不必想这些。”
“煦儿也会为你高兴的。”
亲近的人,坐在一处,总有聊不完的话。
两人有说不完的话,说到过去几个月的事,也聊到彼此相熟的人。
“我本想带小盈一同回京,可她却不愿。”
“徐越死后,她便去了徐家,照顾起了徐越的母亲。”
“虽不是未亡人,却做完了一切。”
“便是她的那位老爹,也劝不住。”
叶灵说到这时,眼底有心疼,还有遗憾。
那个一样瘦小的姑娘,心底坚毅却比谁都强。
她与徐越之间,连情都未说破,遗憾却要伴随一生。
苏清月记得小盈,了解却不深,但这种事情,总归让人觉得难受。
世上有情之人,能相识相守,总是很少。
-
冬日里的京城,寒风凛凛,若是再来一场雨,真是冷到人骨子里去。
一到这种时刻,若非必要,大家伙连门都不愿出。
好在叶灵成婚那日,天公作美,并未下雨,还是迎来初雪。
鹅毛似的雪花,从天空滑落,掉在那一寸寸红箱红布之上。
初雪是祥瑞,这日子选得还真不错。
喧闹的叫喊声,井然有序锣鼓声交杂一处,让人心中浮起一片片暖意。
苏清月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一袭红衣的江斩,满眼笑意,从喜娘手中接过叶灵,双手将人横抱起来,周围一片起哄的声音。
“小侯爷,好样的。”
“哈哈哈哈哈。”
江斩直接将人抱上花轿,这短短几步路,大雪淋了满头。
苏清月眼眸含笑,轻声自语着:“真好。”
“这般好的日子。”
“初雪落满头,此生同白头。”
眼前满是热闹,而她身侧站着的男子,却将这几句话听到了耳中。
两人皆是一袭紫衣,站在一处,如同一对璧人。
今日虽不是主角,但也十分惹人眼。
众人都识得裴桉,这位国公府的世子,朝廷的新贵。
但他身旁这位绝色的女子,却没几人认识。
瞧这副样貌,气质,怕也是个身份贵重之人。
众人心中皆有猜想,但也不敢上前询问一句。
如今这时候,谁敢随意得罪裴世子。
而裴桉在听到那句话,心神未动,拉着身旁之人手,便往了露空庭院中走去。
苏清月一时未反应过来,被这人生生给拽走了。
直到大片的雪花,落在脸颊,眼眸之上,传来一阵阵冰凉之意,她才反应过来。
“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没事出来淋雪?
裴桉紧紧拽着眼前之人手腕,让她无法离开,直到两人的乌发,被雪花布满,他眼底才浮现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慢慢弯下身子,凑在她耳旁,含笑轻声开口:“月儿。”
“你不必羡慕他们。”
“你看,我们也白雪满头,定然能白首到老。”
苏清月:“.....”
她真是好一阵无言。
这男人还是更幼稚一些吗?
她那句话,不过是有感而发,也可以说得上是为这场婚事而说的吉祥话。
这也要攀比?
“世子,你怕不是被江小侯爷气疯了吧?”
苏清月甩了甩脸上雪花,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询问。
她也知道,江斩那人有事没事,就要到裴桉面前来嘚瑟一句,不把人脸气黑,就势必不罢休。
男子幼稚起来,可谓让人啼笑皆非。
裴桉也没敢让她多淋,一边护着人,一边把人拉进长廊之处,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
“是。”
“月儿,我真是快被江斩给气疯了。”
“谁让我眼下无法,让你同意嫁给我呢。”
这承认的太快,说得也委屈了。
苏清月失笑不已,听到了这样的语气,她反倒是习惯了。
很是自然接了下去,清冷靓丽脸上,带着笑意,抬起手指指了指这人的心口:“那你且嫉妒着吧。”
“我还不想嫁人呢。”
说完她扭头就走,可不管这人的反应。
离开之时,脸上却一直挂着笑意。
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而落在后头的裴桉,低眸瞧了瞧心口之处,总觉得有一股暖意从那处爬满全身。
清隽的容颜之上,浮起一阵阵的笑意,他好似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追上了那抹紫色的身影。
笑着将人拉着,语气温柔和缠倦:“好。”
“那就等你愿意。”
一场婚事,两处暖意。
不似成家,却也圆满。
而长街之处,停着几辆马车,最中间那架奢华夺目,一瞧便知来头不小。
车帘便掀开,视线恰好对着最热闹的人群那处。
苏明月穿着一丝碧色衣裙,外头裹着一件白色狐裘,整个人裹得像个球一般,可单从她的脸色来瞧,还是能看出人的单薄。
“想下去看看?”
她身侧的男子,忽而轻声开口询问。
只见明月神色淡了下来,放下窗帘,语气冷漠。
“不必了。”
“这样的喜事,何必去给他们找麻烦。”
苏明月是在长姐的信中,知晓这场婚事的。
她虽不认识那位叶姑娘,但也从心底为她高兴。
甚至还有一丝羡慕。
毕竟是长姐送她出嫁的,她这辈子是无望了。
赵寒轻轻揽着人,目光深深落在她身上,也并未勉强。
马车之内,静谧一片。
这好似已经成了他们固有的相处境况。
这场大雪纷飞,却总有人无法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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