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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操作,无疑就是在挑衅,正面打不过,就用这种无耻的手段。“娘的!”
“宇文朔这个狗东西,简直不配为人!”
江斩脸色铁青着,眉目死锁在一处,浑身肌肉紧绷在一处,控制不住的发颤,极力想要忍住心底的愤怒。
但还是全然失败。
双手死死在沙面上砸出两个深坑,粗狂的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不行。”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们驻守西北,为的不是手握兵权的威名,这么多年,为的只是守住大昭的这一处防线,护这一方的百姓。
若是这点都做不到,那他们这些人便是打了胜仗,又有何意义。
“来人,召所有主将来帐内。”
“还有,将沈将军也请来。”
江斩沉着脸,转过身对着外头之人吩咐,嗓音之中带着明显的紧迫之感。
“是。”
“属下遵命!”
帐内气氛一片凝重,众人盯着沙盘的村落,个个面露难色。
这仅仅是个猜测,没有具体情报,便是派兵去救援,也只能靠预估。
并且这范围太大,一旦做了决定,后续连增援起来都成困难。
这一开始,就须有个尽量准确的分配。
帐内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江斩身上,只等他开口吩咐。
至少十几个村落,也就意味得分散成十几支军队,主将也是。
若是都派除了,这军营之内,便空了许多。
若这个猜测失了算,那便是给了狄戎之人,一个绝好的时机。
这无疑是一场赌博,若是下注算错了,这代价谁也承受不住。
“小侯爷...”
“慎重啊!”
众将领明显心中想法一致,不认同这样冒险的做法。
可江斩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件事,他心中有了决断。
拿十几个村落,数万百姓的性命去赌,他江斩做不到。
“好了。”
“这件事没有任何商讨的余地。”
“诸位之中,有从京中来的,也有自幼在凉州长大的,保卫家国,究其根本是护住百姓平安。”
“不能用百姓的性命去赌。”
这一番话,冷厉肃冷,让众人都闭上了嘴。
“沈将军,这次怕是需要你帮忙了。”
江斩微侧过身子,神色凝重对着一直沉默的沈襄开口。
这一次,他也不得不从心底感谢一番陛下。
沈襄一袭红衣盔甲,从进入帐内开始,便从未发一言,但在听见江斩口中的情况,眼底情绪也发生变化。
若是这事发生在益州城外,她也势必会做出同样的决策。
沈襄眼眸坚定,拱手弯腰:“但听小侯爷吩咐。”
本就是来此帮忙,她无任何异议。
“好。”
江斩重重应了一声,站直身子,冷着眸子开口:“今夜便分头出发,决不能让无耻的狄戎人计划成功。”
“是,末将遵命!”
众人齐齐应下。
-
而与此同时,早就醒来的徐越,满脸苍白,垂眸盯着手腕之处,眼底一片黯然。
便是身旁之人不说,他也知发生了什么。
他这只手,废了。
小盈从外头,端着水盆进来,紧张眼眸之中闪过浓厚的担忧。
轻声走到榻边,盯着上面的男子瞧了几眼,想要安慰几句,可又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从他醒来之后,便一直是这种状态。
没有任何激动的反应,只是呆愣盯着伤口,甚至不多问一句。
“徐大人,我帮你擦擦脸吧?”
越是这样,便越是奇怪。
小盈也说不上来,只知道瞧着他这样,心口很不舒服。
徐越不知为何是这个小丫头在边上照顾他,微微转动暗沉的眼眸,开口说了这几日的第一句话。
“外头什么动静?”
马蹄飞扬,脚步齐整,一听便是有大事发生。
或许是几日的沉默,让他原本就较为粗犷的声线,变得低哑起来,带着几分悲凉。
小盈听见他说话,面露惊喜,连忙端着水杯递了过去。
“徐大人。”
“你喝点水吧。”
其实徐越只是手腕之上伤的严重,其余地方静养几天便好了。
徐越抬眼望向她,扯了扯嘴角,这抹笑意实属算不上多好看。
“不必这般。”
“我又不是真是个废人了,还需你喂水喂饭。”
“小丫头,扶我起来下。”
堂堂七尺男儿,躺了这么几日,也该够了,让一个小丫头每天忙前忙后。
他也是挺没种。
小盈见他这样,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上前几步,将人扶了起来。
她这娇小的身姿,能将他扶起来,也真是难为了。
徐越起身后,缓了几秒,便彻底将重量收了回来,好在这双腿还在。
不然那才是真废了。
“小丫头,力气还挺大。”他撑着身子,笑着打趣一声。
“还好吧?我从小就干活。”小盈笑着解释了一句,其实她知道,这人压根没有依靠她。
“呵。”
徐越笑了一声,低眸瞧着了她一眼,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出去看看。”
外头这么大的声响,定然是有事发生。
掀开帐帘,几日未见日光,徐越微微眯眼,盯着远处的军队,沉了下来。
他抬手招过近处的一人询问:“发生何事了?这么多人都调动了?”
巡逻士兵连忙低头回头:“回大人,昨日小侯爷召集所有人将领进帐议事,昨日大部分兵马已然都出动了。”
“据说是狄戎那边有了动静,连沈将军都出动了。”
他们这些小兵,也就知晓这么多。
徐越听完眼神骤变,捏紧另外一只完全的手,眼底全是隐忍,死死拧着眉头。
“该死!”
为何就在这关键时刻,他成了一个废人?
小盈扶着人,瞬间便感受他情绪的波动,咬着嘴唇,让回话之人离开。
“徐大人,你现在需要静养。”
“小侯爷,不会有事的。”
她扶着人,想把他带入帐内,但却被身旁之人给阻止了。
“小盈。”
“你回药房吧。”
“我无碍了,无需你照顾。”
徐越忽而将手腕抽了出来,和她拉开距离,神色微微变冷,带上几分凶意。
几乎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人便独自朝着帐内走去。
小盈刚想跟上去,便听到眼前之人厉声呵斥道:“本将让你离开。”
“去做你该做之事。”
这两句话,带着一股威压之感,生生让小盈顿住脚步。
她皱着眉头,盯着这人宽厚的背影,完全不懂他这是怎么了。
“徐大人...”
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这人忽而暴怒开口:“我说让你走,聋了吗?”
“你...”
“走就走!”
小盈揪着手,被他这样给吓住,朝着这人的背影大吼一句,头也不回跑开了。
简直有病。
直到脚步声逐渐消失,徐越才微微松开手心,转身看着空旷的身后,眼眸下敛,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这便是喜欢。
从前他不懂小侯爷和那位裴大人,如今也算是尝过了。
可就是他怕是没那般好命了。
怕是没法子,缠着人家小丫头不放了。
至少他这个半废之人,总归要发挥点作用。
不然,算什么武将。
小丫头,你啊,还是离我远点吧。
小盈可不知这人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一番好心,还被人当成驴肝肺了。
简直气死了。
“叶姐姐!”
“气死了。”
“男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进药房,小盈便气鼓鼓坐在她身边开口,一时间在场人都抬眼瞧见她。
也包括在一旁,帮着娘亲干活的小叶煦,或是他的眼神太过沉稳,倒是小盈有种当着人说坏话的既视感,连忙接着着:“小公子,你如今还是个小男孩,不是男子。”
“我刚才之言,没有说你哦!”
小叶煦淡淡收回视线,没有一句回应,继续手中的动作。
倒是叶灵一时好笑,帮着解释了一句。
“没事。”
“煦儿还小,他不在意。”
说完将手中木块放下,关心了问了一句:“怎么了,徐越欺负你了?”
一句直戳要点,让小盈再次气了起来。
拿起一块木屑,来回倒腾,语气埋怨着说着:“谁知道呢,这人还没好全,就翻脸了。”
“我才不管他了。”
“哼。”
叶灵一听便明白了,两人怕是闹了脾气,淡笑了几声,便没再多问。
“嗯,好。”
“那你这几日,便留在我这帮忙好了。”
小盈顺着叶姐姐的话,看向她手中,眼底闪过几分好奇,凑近了几步,这些大木头的形状,她从前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
“这般小巧,平日都用不上。”
因着京中来了不少大夫,加上疫情控制住了,她们也稍微空出点时间来。
她这几日都去忙着照顾那个“没良心”之人。
还是头一次瞧见叶姐姐,手中之物。
叶灵将木块打磨光滑,眼底露出一抹笑意:“这是姑娘留下的,我只是帮帮试试。”
“姑娘。”
“那位长得很美的苏姐姐?”
小盈一听便想起来了,那个苏姐姐不仅人长得好,性子也好。
“嗯,对。”
说话这时,叶灵眼眸之中便不由溢出几分思念之意,不知信送到没有。
这都已经夏日了。
她们分别,已然快四个月了。
她实在有点想念姑娘,还有遥遥了。
“阿娘!”
“遥遥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在这时,一直未说完的煦儿忽而抬起头,眼底带着几分孩童的期待,开口询问她。
叶灵眼眶微涩,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抚着:“等这次战役结束,娘便带你去找遥遥。”
这本就是她的打算。
她知道那位裴世子,也来了军营。
原本还有一丝期待,可见他独身一人,心中布满了失望。
若是这仗一直打下去,她也不能等了。
最迟冬日,她便会离开。
至少在赶在春节之前,她们一家人要团圆才是。
小盈坐在一旁,安静瞧见他们二人的交谈,细细打量着叶姐姐眼中的思念,不由露出一丝羡慕。
不知为何,这种有人可思,可盼的样子,让她格外羡慕和喜欢。
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军营之中都浮着一股冷沉的气息。
几次正面交手,狄戎人都没有开战的打算。
而在此期间,又有几处村落遭了难。
这一切,都步步印证江斩等人的猜测。
众人不敢有一丝懈怠,绷着一口气提防着狄戎人,终究是最为干燥的夏日,迎来最惨烈几场大火。
连军营都遭到了袭击,一时间,战局十分紧迫。
谁也没能想到,这些狄戎人不仅是用大昭的百姓去赌,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曾放过。
竟然以身点火,用肉身当做火种。
简直丧尽天良。
“小侯爷!”
“帐外,徐参将求见!”
江斩满脸疲惫,盯着眼前的战报,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眼眸一怔:“让人进来!”
徐越从外面走进来之时,神色镇定,一身盔甲加身,看不出一点伤口,但江斩还是下意识将目光放在他手腕之处。
“你怎来了?”
“还未恢复好...”
江斩上前一步,刚开口说话,便瞧见眼前之人直直跪了下来:“末将请命!”
“不可。”
江斩沉着脸,不做任何思考便将他拒绝。
“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养便是。”
徐越抬眸,眼底一片坚毅,这十来日他早就休养够了。
“小侯爷,这城外的地形,没有比我熟。”
“别说我只是废了一只手,便是两只都废了,我也能发挥比沈家军,更大的作用。”
“徐越请战!”
“求侯爷成全。”
徐越声音洪亮着说着这些话,最后牢牢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满腔热血。
他不能真当一个废人。
若是永远好不了,他便终生是个废人,永不能上战场。
江斩沉着眉眼,死死盯着眼前之人,他何尝不懂徐越话中之意。
心底有一万个声音,不同意。
可他也十分清楚,便是他如何拦着徐越,也拦不住一个身心都交付在战场,在国土上的将士。
最后不知沉默了多久,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江斩走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徐越,你给我记住,任何时候,性命最重要。”
这句话,无疑是应了下来。
徐越大喜,连忙谢恩。
“谢侯爷!”
“属下定不让你失望。”
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他高兴,二十年的历练,让他身心不惧。
他便知,小侯爷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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