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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迟徽进家门,是七点半。精神高度紧绷了一夜,他疲惫得厉害,靠在沙发上捂住脸,揉搓醒神。
留守公寓的保镖沏了一杯花茶,“您喝酒了?”
他接过茶杯,“她还在睡吗。”
“嫂子一直孕吐,求我解开绳索,我不敢擅自做主。”保镖小心翼翼窥伺他脸色,“嫂子挺安分的,要不...”
“她跟了我两个月的时间,出卖了我四次。”梁迟徽抬眸,“昨晚去医院也是她的苦肉计,幸好被我及时识破,否则她联手护士演戏,以检查身体为借口,脱离我的视线,一旦她平安回去了,梁璟和郑平便毫无顾忌狙击我了。”
保镖震惊,“何小姐如此孱弱,竟有这份心机。”
梁迟徽撂下茶杯,“在男人眼中,她温顺柔情,讨人怜爱。但正是她的柔情,软刀子捅人,捅得比硬刀子更狠。”
保镖低着头,不搭腔。
梁迟徽推开主卧门,窗户敞了一道缝隙,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照射得何桑暖融融的,她清澈的眼睛那么望着他,盼着他,暖得他心融化了。
他走过去,“饿吗。”
“不饿。”何桑声音嘶哑,“我渴了。”
梁迟徽拿起床头柜的保温壶,拧开壶盖,一点点喂她喝红枣水。
“好喝吗。”
何桑摇头,“有枣皮。”
他把剩下的水浇在窗台的芦荟叶上,“保镖粗手笨脚,不如苏姐和蓉姐懂厨艺,委屈你了。”
“迟徽...”她怯生生叫他名字,“可以松开我吗?我手腕勒得难受。”
梁迟徽打量她许久,“松开你,你会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吗。”
何桑眼眶泛红,避而不答,只不停喊疼。
他又站立了一会儿,走到床边,俯下身查看。
虽然吩咐保镖给麻绳缠了一圈棉布,减少摩擦力,防止磨损她的皮肤,但何桑实在太娇嫩了,皓白的腕骨红彤彤的,几乎渗出血珠。
梁迟徽皱眉,解了绳扣,轻轻抚摸她红肿的手腕。
“有冰块吗。”何桑活动了两下,火辣辣的。
“冰箱里有。”他离开房间,片刻返回,一手拎着药箱,一手端了一碗冰块。
替她清洁,涂药。
棉签蘸着凉丝丝的药膏,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何桑不由颤抖。
“恨不恨我?”
何桑抿唇,“你恨我吗。”
“恨。”他僵了一秒,“也不恨。”
她沉默。
“你有一瞬间,动摇过吗?”
何桑仍旧沉默。
梁迟徽大约不愿听到残酷的答案,没有继续追问。
涂完药,他拆着衬衫扣,“卫生间有剃须刀,会刮胡子吗?”
她回过神,迟疑点头,“刮得技术不好。”
“无妨。”梁迟徽躺在她睡过的床铺,阖目养神。
何桑下床,打了一盆水,坐在他旁边,将剃须膏抹在下颌和鬓角处,沿着梁迟徽面庞的轮廓一厘厘自上而下刮。
他肤白,胡茬的颜色也浅,却不稀疏,密密地滋生在下巴。
刮干净了,是温润如玉;任由它野蛮生长,是浑厚成熟。
一如他这个人。
诡谲莫测,千变万化。
无数张皮囊,和一颗七窍玲珑心。
梁迟徽无声无息地睁开眼,凝视她,她谈不上娴熟,倒也认真,“给老三刮过吗?”
“给我爸爸刮过...”何桑动作柔缓,仿佛绵绵的云朵,坠落在他面颊,“小时候,我爸爸早晨不剃胡须,使劲蹭我,我痒了,躲他,我越躲,他越蹭,蹭哭过。”
“是吗?”梁迟徽笑了一声,“原来你从小就爱哭。”
何桑也笑,“后来,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刮他的胡子。”她顿了顿,“我性子像爸爸,不像妈妈。”
“嗯。”
提及何晋平,梁迟徽略有不自在,整个人意兴阑珊坐起。
“你见过我爸爸的照片吗。”
“见过一次。”
何桑哽咽,“假如他活着,今年五十八岁了。他结婚晚,因为眼光很挑剔,不知错过了多少好女人,偏偏娶了我妈妈...他喜欢细眉毛有梨涡的女人。”
梁迟徽安静听着。
好半晌,他伸手揽住她,抱在腿上,“怪不得你有梨涡,笑起来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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