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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签字画押之后,被马大壮押入监牢。不过牢笼之中男女有别,邹氏并没有见到马云山。此刻,天色已晚,一弯月牙挂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清辉。
查清案子始末,一身重担卸下,钟烁和郭宇飞顿感浑身轻松,两人不自觉地笑起来,觉得没有辜负当初在雨夜中说的每一句话。
沐浴在月光下,一股莫名的疲惫感毫无征兆地猛然袭来,两人和众人道别后便回房睡觉了。
马府
邹氏被连夜带走后,得知事情真相的马玉田是气愤不已,躺在床上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想破了脑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个儿子互相残杀竟是因为撞破邹氏偷情。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夜未睡的马玉田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备上银票来到贾府。
和门房说明身份后,马玉田便被门房迎到府中正堂等候。等马玉田落座后,婢女连忙奉上热茶、点心。
没多久,整理妥当的贾浩仁来到正堂。
不过马玉田脑袋里正想着事,根本就没注意到贾浩仁已经来了。
贾浩仁上下打量着马玉田,轻咦了一声:“马员外,本官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大清早地赶过来是出什么事了?”
马玉田连忙起身行礼,他苦着脸、叹着气,将昨晚的事情说给贾浩仁听。
听完,看马玉田那脸跟苦瓜似得,愁的不行,贾浩仁便明白过来马玉田的来意。
马玉田是唉声叹气:“大人,全都因为那个贱人,闹得府中现在是鸡犬不宁。一夜之间,大儿子变得痴傻,二儿子吃了人命官司,现在可让小的怎么办呐?”
见贾浩仁只顾着低头喝茶,并不搭话,马玉田便壮着胆子说道:“大人,您看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么?”
贾浩仁放下茶杯,背靠在椅子上缓缓说道:“邹氏昨夜就被带走,如若她真的知道些什么,一夜过去,恐怕也早就说出实情,你那二儿子现在是凶多吉少啊!”
“小的现在就剩下云山这么一个正常的儿子,大人您能不能找找关系,通融一番。只要能够救下小的那不争气的儿子,需要银子打点的,您只管开口,小的绝不含糊。”
说着,马玉田就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
贾浩仁瞥了一眼,叹息一声:“做父母的都不容易,操劳一辈子还不都是为了儿孙么?”
马玉田陪着笑脸,弓着身子不住地点头。
贾浩仁略微沉吟:“这样吧,本官到县衙查问一番,若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马玉田脸上立刻笑得跟一朵花似得:“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您公事繁忙,小的就不多待了,告辞!”
贾浩仁跟着起身,准备向外送送马玉田。
马玉田却是回头摆了摆手:“大人,留步,留步!”
送走马玉田,吃过饭后,贾浩仁坐着马车来到永宁县衙。
马车驶入县衙后院。
下了马车,贾浩仁向一旁忙碌的杂役问道:“郭大人现在何处?”
“郭大人和钟大人正要准备在县衙大堂审问嫌犯。”
“正好,本官倒要看看此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贾浩仁点了点头,抬腿便匆匆赶往县衙大堂。
运气还不错,贾浩仁来到大堂时审问还没有开始。
贾浩仁和钟烁、郭宇飞打了招呼,便坐在钟烁一旁的凳子上听着。
没多久,苦主马云天、证人王老伯等人,和凶手马云山被带到大堂,郭宇飞开始审问着马云山。
知道邹氏已经将事情和盘托出,马云天自知再扛着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便从头到尾地将事情始末说出。
在一侧坐着的贾浩仁听的是眉头深深皱起,心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原来是这么回事!”
到了最后,书吏拿着口供上前,心有死志的马云山是看也不看便直接签字画押。
这时,孙候领着衙役来到大堂:“启禀大人,小的带着属下找到了马云山所说的将马云天抛入河中的位置。经过察看,从那里抛入河水的东西,的确能够飘到大王村附近。”
“不仅如此,小的在河堤的碎石坡上还发现了一床褥子,看着还是新的,只不过上面挂着血迹,不知道有没有用?”
听到这里,马云山也有点意外,没想到那褥子竟然没有和马云天一同落入河水中。
郭宇飞睁大了眼睛喊道:“正好,拿上来让马云山辨认一番。”
话音刚落,一名衙役抱着上面还挂着黑色血痕和一滩发黄渍痕的褥子来到马云山面前。
衙役将褥子展开,仔细让马玉山察看一遍。
马云山瞅了瞅,点头说道:“大人,这就是小的用来包裹马云天的褥子。”
书吏拿着口供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看向郭宇飞:“大人,凶手马玉山已经签字画押。”
郭宇飞甚是满意,兴奋地猛拍惊堂木:“来人,带犯人野狗,王涛,邹氏上堂听判!”
见这架势,郭宇飞是要结案了。
这下,受人之托的贾浩仁可急得坐不住,连忙起身喊道:“郭大人,此案才刚刚查明,现在就下判决是不是为时尚早,不如咱们讨论一番,再判决也不迟。”
郭宇飞却是皱起眉头,以为贾浩仁又要搞什么猫腻:“贾大人,此案苦主、嫌犯皆已在场,人证、物证俱在,现在不判,还要等待何时?”
贾浩仁却是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郭大人初到永宁便碰上这么大的人命案子,旧例规条恐怕还不是很熟悉。郭大人不妨暂缓几日,免得判决时出了差错,有失公允。何况本官忝为永宁县令,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郭宇飞被堵得没话说只得看向钟烁。
吃一堑长一智!
自从被郭宇飞联合钟烁在众人面前下了脸面,损了威严,贾浩仁回去之后好好琢磨了一番,最终决定从公理入手,不再强势压人,因此对于衙门捕头的人选他也不再插手。
因为此案最终还是由他审判!他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虽然最后贾浩仁的判决结果可能和郭宇飞判决的结果一样,但是只要判决人是贾浩仁,那在明面上,贾浩仁的权利就是比郭宇飞的大,在衙门里自然也比郭宇飞更加有威严。
今天在台面上将郭宇飞压得抬不起头,贾浩仁得意地看向一旁的钟烁:“钟大人,您说呢?”
钟烁站起身子,板着脸看向贾浩仁:“贾大人说的不错,您的确有权处置此案。可您也别忘了,本官为大理寺司直,对此案也有监察之权,希望贾大人能够秉公处理,莫要自毁前程。”
两人是针尖对麦芒,话语中充满威胁。
贾浩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双眼微眯紧紧盯着钟烁,浓浓的恨意在眼神中弥漫。
大堂之上,温度仿佛迅速降低,让人不觉间汗毛倒立。
在场众人全都秉着呼吸,不敢乱动,以免引火烧身。
可过了没多久,贾浩仁一声大笑,脸上又恢复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从未出现过一般。
贾浩仁笑呵呵地说道:“这是自然,钟大人放心,本官绝对做到正大光明!”
转身看向众人,贾浩仁清了清嗓子:“将马云山押回大牢听候判决,所有物证封存,将供词都拿到本官房间。本官要详细察看,此次绝不轻饶一人,但也绝对不放过一个!”
可话说出口,堂中的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贾浩仁渐渐变了脸色,脸上是青一块、黑一块。
可脑子活络的孙候却看清了形势,觉得还是县令贾浩仁更有权力,更有威势。于是一番思虑过后,孙候决定抛弃郭宇飞,转而抱住贾浩仁的大腿。
在众人疑虑层生,摇摆不定之时,孙候率先大喊一声:“是,小的这就去办!”
有了孙候出头,四周的衙役迅速动起来,各司其职。
这时,贾浩仁的脸色才好看一些,和钟烁、郭宇飞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孙候的转变,将郭宇飞气得是咬牙切齿,不自觉地便咒骂起来:“卑鄙小人,墙头草……”
众人散去,钟烁和郭宇飞黑着脸回到县衙后院。
见两人脸色不好,村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两人身边,壮着胆子劝道:“两位大人的心情小的能够理解,就和小的村长的位置被人抢了一样,就像被疯狗咬了一下似的,一身晦气。”
“不过两位大人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遇事别慌,慢慢来,以后总有出头的日子!两位大人看,现在小的不就是村长么?”
郭宇飞叹息一声,强迫自己堆起笑容:“多谢村长好意,在下只是担心贾大人判决时会有失公允。”
钟烁苦笑着拱手:“多谢,不过只要贾大人能够秉公处事,此事就算了。若是他敢徇私枉法,本官定要将他这一身皮扒下来,为民除害!”
村长沉默,看着两人的背影,瞬间感到高大许多,心中是敬佩不已。
到了晚上,白天压了钟烁和郭宇飞一头的贾浩仁哼着小曲回到家中,妻子王氏匆忙上前接过衣帽交到婢女手中。
等贾浩仁坐到椅子上,低头喝茶,王氏才缓缓说道:“今天京都来了信件,你要不要先看看?”
贾浩仁点头并将茶杯放下。
从京都寄来的信件,对贾浩仁来说一般都很重要,容不得他半点轻视。
王氏起身将信件取出递给贾浩仁。
贾浩仁匆忙打开信件仔细阅读。
可读着读着,贾浩仁脸上的笑容去逐渐消失,呼吸变得粗重。
看完后,贾浩仁失神一般愣在原地,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就连信件从手中滑落也没感觉到。
察觉自己丈夫有点不对劲,王氏轻轻拍了一下贾浩仁的手臂:“究竟出什么事了?”
贾浩仁回头看向自己夫人,痴傻一般地说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咱们恐怕要离开永宁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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