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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二十七年,七月十三。夜空中,一弯月牙斜挂天际,旁边散布着点点星辰一眨一眨地将清辉洒向人间。
洛州,永宁县,马家大院。
书房中,灯火通明,马家大少爷马云天正皱着眉头,伏在桌前整理着来往账册。
管家马兴轻轻敲着房门。
马云天头也不抬地喊着:“进来。”
马兴推门而入,一脸焦急地说道:“大少爷,不好了,从东南传来的消息说咱们的盐船倾覆,整整一船的货物都没了。”
马云天蹭地站起,大惊失色:“什么!你再说一遍!”
马兴耷拉个脸,压低了声音:“盐船倾覆,一船的盐全都落了水,什么也没打捞到!”
心脏疯狂地跳动,马云天眉头皱成了川字,双手死死地抓住桌子,一动也不动。
管家马兴心中焦急,站在一旁轻声喊着:“少爷,少爷……”
回过神的马云天走出书房,朝着父亲马玉田的院中走去。
挂在高处的灯笼散发着黄光,将昏暗的过道照亮。
马云天脚步匆匆来到马玉田的院中,见房中透着光,便要推门进去。
可就在这时,马云天却听到房中传来女子的欢愉声和男子粗重的低吼声。
显然,屋中男女正在寻欢作乐,彼此缠绵。
马云天刚刚抬起来的手尴尬地放下来。
三个月前,马玉田从外面带回来一房小妾邹氏,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邹氏身材娇柔,是个标准的南方水乡女子。
马云天的生母去世多年,自己老爹这种做法,马云天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现在盐船事情紧急,可这时候马云天也不能打扰自己老爹的好事,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可刚走出院子,转了一道弯,马云天就撞见跟在马玉田身边的小厮阿昌。
阿昌急忙俯身说道:“少爷,老爷正在飘香楼喝酒呢,您找老爷有事么?”
马云天下意识地摇头:“没事。”
阿昌躲到一边让出道路,马云天抬脚便走,不过下一秒却又突然反应过来,双手紧紧地抓着阿昌的肩膀喊道:“你说我爹在哪?”
阿昌觉得马云天有病,但是看着马云天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阿昌急忙开口:“老爷还在飘香楼和朋友喝酒。”
马云天感觉气血直冲脑门,整个脑袋快要炸开,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马玉田的房中走去。
留下原地一脸懵的阿昌不明所以。
再次踏进马玉田的院子,房中传来男女尽情欢愉的声音不断刺激着马云天。
一气之下,马云天一脚踹开房门,屋内交缠在一起的身体立即分开,邹氏光着身子惊恐大叫,连忙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露出床上一滩水渍。
偷欢的男子抓起衣服就要从窗户逃走,却被马云天一把拉回来,甩在地上。
看清地上男子面容,马云天被气得指着男子怒吼:“是你!怎么能是你?”
原来,和邹氏偷欢的人竟是马云天的庶弟马云山。
马云山惊恐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拉着马云天的裤脚求饶:“大哥,大哥让我走吧,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
马云天气得一巴掌打在马云山的脸上,将马云山打倒在地:“你这不孝的混账,你对得起父亲么?我这就去告诉父亲,好好收拾你一番!”
马云山急忙拦下,抱着马云天的腿哭求:“不,不,大哥,求你了,千万不要告诉父亲,父亲会杀了我的。”
可马云天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甩开跪在地上的马云山,走出房门。
见马云天如此决绝,马云山心下一横,恶向胆边生,抄起一旁的凳子追上马云天。
砰!
马云山一下打在马云天的后脑,马云天向前踉跄几步,傻傻地转过身看向马云山,满眼的不可思议。
接着,马云山如出笼的猛兽,凶性彻底暴露,欺身上前抡起凳子再次砸向马云天的脑袋。
砰的一声,马云天晃悠悠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倒下后,马云山继续打击马云天的脑袋,嘴上不停地喊着:“这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
听着院中马云山的怒吼,小妾邹氏被吓得魂不守舍,蜷缩在床上不敢动弹。
过了许久,邹氏听到院中没了声音,匆忙抓起衣服裹在身上,光着脚走出房间查看。
可刚一出门便看到马云天躺在地上,马云山高举花盆就要砸,邹氏下意识地大叫。
砰!
花盆碎裂一地。
“闭嘴!”
马云山转身朝着邹氏怒吼:“想活命就给老子闭嘴。”
邹氏被吓得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倚着门框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马云天。
马云山不敢停歇太久,朝着邹氏喊道:“去拿一床褥子过来!”
邹氏不知道马云山要干什么,但此时的邹氏也不敢违抗马云山的命令,连忙回到房中将床上的褥子扯下来。
与此同时,马云山回到房间穿好衣服。
马云山手上动作不停,边穿边说:“赶紧穿好衣服按我说的去做。”
邹氏连连点头,去床上找衣服穿。
马云山也没有闲着,来到院中用褥子将马云天紧紧包裹,抗在肩上。
见邹氏走出来,马云山连忙说道:“我现在要去取一辆马车,你在前面探路,若是有人你就出声提醒我。”
邹氏慌忙点头,然后走出院门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见附近没人便急匆匆向前走。
马云山慌忙跟上,借着夜色缓缓移动。
为了不被人发现,邹氏走的都是府中的小道,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动,但是却比直接走向马厩要多绕了一大圈。
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马云天和邹氏两人心中稍稍放松。
“什么人?”
可就在这时,一道厉喝将两人拉回现实,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快要蹦出去。
邹氏紧张到说不出话,整个人傻傻地愣在原地。
因为马云山不知道那人在哪里,便躲在暗中一动也不敢动。
“什么人?赶紧出来!”
紧接着传来抽刀的声音,刀身和刀鞘的摩擦声似是催命的黑白无常,将邹氏吓得大叫起来。
谁知邹氏左侧突然有了动静,慢慢走出一人来到邹氏身边:“五夫人,属下不知道是您,抱歉。”
见没有暴露,邹氏便挺直了腰板冷声说道:“那还不赶紧走开,大半夜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家里进了盗匪。”
护卫笑着说道:“五夫人,瞧您说的,哪个贼人敢在别人家中大声吼叫。您请便,属下再去别的地方巡查。”
等护卫离开后,邹氏和马云山才大喘着粗气,匆匆离开。
两人躲躲藏藏终于来到马车旁。
邹氏大张旗鼓地在马车附近转悠,装模做样的喊着:“有人么?有人么?”
见许久没人回应,马云山才扛着马云天出来,将马云天塞到马车里面。
邹氏匆匆来到后门将门闩拔掉,将后门拉开。
马云山架着马车通过后门,迅速离开。
因为现在城中还没有开始宵禁,街道上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
害怕被人发现,马云山极度紧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很快,马云山来到城门。
守卫城门的军士大喊着:“下车,下车,接受检查。”
马云山慌忙地下了车,一脸谄媚地看向走过来的军士。
“马上就宵禁了,这么晚了出城干什么?”
军士绕过马云山,挑开马车门帘向里面看去。
马云山额头冒着冷汗:“小人去城外的田庄处理一些事情。”
见没什么可疑的,军士摆了摆手大喊:“放行!”
马云山拱手不停地说道:“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走出城门之后,马云山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
趁着月色,马云山来到河边,见四周无人,便停下马车,将马云天抱出来扔进河水。
包裹在向下滚落的过程中,褥子慢慢散开,马云天落入水中,而褥子却挂在了河岸的碎石头上。
惊慌的马云山却没看到这一幕,急匆匆地驾马离开,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敲开了自家田庄的院门。
没多久,宵禁的鼓声响起,永宁县城街上的行人快速赶回家中。
落入河水的马云天不久后便浮出水面,然后顺着河水缓缓流动。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位于河畔的大王村村南边的一户人家,早早地有了动静。
这户人家现在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王老伯和王老伯十来岁的孙女二丫。
平日里只有祖孙两人住在一起。
王老伯的儿子和儿媳在永宁县中的大户人家做苦力,只有农忙时节才会回到家中干活。
只有到了那时,二丫才是最快乐的。
王老伯年纪大了,睡得时间短,因此习惯早早起床到自家田里除草。
可当王老伯在河堤上走着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河边竟然飘着一个人,若不是被岸边的树杈拦着,恐怕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王老伯被吓了一跳,这下可没心思除草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岸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人拉到岸上。
若是马云山在此,肯定会被吓得面无血色。
因为被王老伯救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马云山亲自抛到河中的大哥!
马云天!
王老伯急忙将手指伸到马云天鼻尖查探:“还有呼吸,要赶紧通知村长。”
过了许久,天已经亮了,王老伯领着村长王大胜和村里的壮小伙来到河边。
就在大王村村民商议怎么办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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