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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寒光凛凛,少年气势如虹,雪落了满肩。青砚蹲在廊下道,“世子,夜深了,不歇息吗?”
秦叙不说话,他想等裴弃。
明日是他的生辰,他想跟裴弃一起过,至少一起吃一碗面。
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藏住他那渴望的眼神。
“吱呀”一声,积雪的院门被推开。
裴弃披着宝蓝色的大氅进来,松墨斜斜撑着伞跟在他身后,伞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来我屋里。”裴弃双手拢在嘴前,轻轻呵气。
秦叙坐在铺着狐裘的藤椅上,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憋住,“裴弃,明天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出去吃。”裴弃搓着手烤火。
秦叙第一次反抗,说,“我不去,我就想给你做饭吃。”
裴弃一脚踹在他屁股墩子上,“去不去?”
秦叙倔强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也不肯说话了。
裴弃哼笑,他就知道这小子别扭,想过生日,却不肯开口说一声。
百般暗示他也看不懂。
死脑筋!
“你真不去,这可是我给你准备了十天的生日宴,你不去的话,我明天就不回来了,我明天可是要喝酒的,喝醉了谁管我?睡大街?”
裴弃威胁他,一手搭在他后脖颈上,紧紧拉到自己怀里。
秦叙惊喜得瞪大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的喜悦,半晌声音闷闷地回答,“嗯。”
“嗯是什么意思?”裴弃看他,浅色的眸子里盛着期待。
他笃定秦叙一定会对这个生日难以忘怀!
“去。”秦叙矜持道。
裴弃不爱弄什么欲扬先抑,要开心就要痛痛快快地开心,把人先弄得不痛快了,后面再开心意义不大。
两人睡下后,秦叙躺在裴弃身侧,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慢慢靠近,挤进裴弃温暖的怀抱里。
裴弃在梦里也下意识搭着他的腰,轻轻拍着,只是不带半点暧昧和情欲。
秦叙苦笑,蹭着他的额头睡去。
第二日裴弃早早就醒了,精心挑选了一套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搭配兽首金边腰带,金丝流苏挂在腰侧,当真是风流又潇洒。
松墨拿了件莲青缂丝鹤氅上来,“主子,外头天寒,带上大氅吧。”
裴弃颔首,拨弄着粉青茶盏等秦叙出来。
“就这身吗?”秦叙打起帘子从里间出来,神色倒是没有裴弃那般的坦然,他不自在地扯了下身上的挂饰,“要不要换一身?”
裴弃支着下巴,眸中闪过惊艳,“不用换,就这身,好看。”
秦叙走到他面前,“真的吗?”
裴弃颔首,随手理了下他腰上的银瓶香囊,“没放香进去?”
“不喜欢。”秦叙垂眸看着他,裴弃坐着刚好到他腰的位置,“师父真好看。”
裴弃一愣,笑了,眉目舒展,唇角微勾,整个人自信又矜贵。
松墨道,“世子别妄自菲薄,您也好看,只是您二人的好看不是一个类型的。”
见两人转头看他,松墨接着说,“郡王生来就是天上月,金尊玉贵又光芒万丈,但您不一样,您是被放在边境磨炼的将军,像是一把剑,但现在还没开刃。”
裴弃鼓掌,“不错,这个比喻我喜欢,秦叙就是一把需要开锋的剑,等来日锋芒毕露时,定然是全上京城贵女的梦中情人。”
秦叙被他说得脸红,“我不想被别人惦记,师父惦记我就够了。”
裴弃感叹道,“真孝顺啊。”
秦叙:“……”裴弃这张嘴,还是缝上最完美。
裴弃瞧着时辰近了,便着人出门,马车稳稳地停在惜玉街口,里头热闹非凡,连带着灯笼上的字都是——
秦叙,生辰吉乐。
秦叙眼眶湿润,牵着裴弃的手。
两人走进惜玉街,沿途的每一个人都朝着他拱手,笑容满面,“秦世子,生年行运,福乐康宁!”
“秦世子,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秦世子,岁岁安康,多福多寿啊!”
秦叙正要感谢,就看到裴弃拿着红色的荷包开始发,说了吉祥话的,一人一个!
“你把这里包下来了?!”秦叙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住,若是有尾巴,只怕要晃到天上去。
“嗯,喜欢吗?”裴弃转头看他,手里拿的是绣着平安二字的荷包,蜀绣润泽,金线勾勒。
秦叙圆溜溜的眼里满是欢喜,连连点头,“喜欢!”
他接过荷包,发现里面放着一块金色的长命锁。
“秦叙,十五岁了。”
满街的人都说着吉祥话,可他只听得见裴弃那一句。
秦叙眼睛湿漉漉的,裴弃抬手摁着他的眼角,“哭什么,开心事。”
秦叙偏头蹭了蹭他的手,裴弃觉得他更像一只小狗了。
“秦叙!长命富贵,平安喜乐!快上来!我们给你敬酒!”徐二趴在醉仙楼二楼的雅间上,不停地招手。
秦叙走进醉仙楼后低声问,“只有咱们?”
“感动吗?今天整条街只有一件事,就是祝你诞辰快乐。”裴弃原地开了个屏,转了圈。
秦叙自然是感动的,他牵着裴弃的手说,“感动,只要是师父给我的,我都喜欢。”
裴弃不好意思地转头。
二楼雅间的门噗一下被推开——
“今天的寿星来了!来!先喝一个!”徐二带头端着金樽,“我刚刚问了掌柜,这坛苏州陈三白,正好是你出生那年陈下的,到今十五年,不可辜负!”
秦叙转头看裴弃,苏州与上京相距千里,他不知道裴弃是怎么在这几天把这坛酒运来上京的。
裴弃满眼笑意,“这酒被称为酒中尤物,不可多得,不尝尝?”
徐二笑他,“怎么喝个酒还要师父发话啊,太听话了啊!”
秦叙红着脸接过酒,转身递给裴弃,“裴弃。”
身后的少年们哄闹起来,“哈哈哈哈,真乖啊!”
“难怪郡王对他这么好,这样乖巧的孩子上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裴弃讶然了一瞬,低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喝吧,这第一樽,合该是你的。”
秦叙调转金樽,覆盖着裴弃的唇印饮下,感觉有一股麻意从嘴唇往下,漫过四肢百骸,最后在心脏住下,挥之不去。
少年人聚在一起,少不得把上京城那些有意思的事翻出来,有人竟又说起了葛涯,“他老娘不是被气死了吗,他老爹又被弹劾,陛下夺了官职,着令永生不得入京,还要三代之内不准科考。”
“两个男人在一处,哪里有孩子来科考?”崔景明感觉这件事已经把他的惊讶都带走了,以后见什么都能面不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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