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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想了想回答道:“这要分情况,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可以考虑让海军部那群海军拉夫队去抓壮丁,把他们直接绑过来;如果是其他舰队的话,我会考虑和他的上司沟通,大多数情况只要开口要人,如果不是重点培养对象或者舰长的亲戚,对方都会同意;再不行的话就答应这个人的条件,比如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多分一些。”纳尔逊的话震惊了克里斯,他被自己口水噎了一下剧烈的咳嗽道:“咳,咳,抓壮丁??”
纳尔逊瞥了他一眼,调侃道:“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随后正经道:“由于我们海军的军费经常被议会限制,海军司令部那群人为了开源节流,给水手开的工资很低的,导致很多人宁愿当流浪汉也不愿意去当水手,所以国内有专门抓壮丁的拉夫队就去抓街上的流浪汉充军。”
“而且现在还有条法律,欠债金额在20英镑以下的,加入海军后可以免于被捕,另外罪犯参军也可以减刑,所以说现在我们的海军里充斥着小偷、强盗和流浪汉也不为过。”
“虽然我没赶上参加英法七年战争,但是我听其他同僚说战争期间因为没有足够的水手,他们在北美派出3000名士兵把纽约城里的小酒馆抓了遍,最后才抓到800名“游手好闲”的闲杂人员充作水手上船,直到英法战争结束才允许他们回去,而且据说最后连工资都没给人家结完。”
克里斯好奇地问道:“如果按照你说的这种情况岂不是人员很难以管理?”
“哈哈哈,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军队的运作方式,每个舰长都有自己的亲卫队,人选一般来自舰长最亲密的人,比如亲属、朋友,比如我在牙买加的时候,我的亲卫队队长就是我的朋友,副队长是我在其他船上的战友。”
“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不会出现叛乱的情况出现,如果有谁胆敢违反我定下来的规矩,只要被发现,轻则挨上几鞭,严重的话就关他禁闭。”
“把不听话的船员关到甲板最下层的房间里,每天只给一点点儿水和食物,再凶悍的船员被关上一礼拜都会变成乖巧的小猫!”看得出来,纳尔逊对自己这一套管理方式还是非常满意的。
没成想旁边克里斯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海军这么苦,那你为什么要参加海军?”
纳尔逊沉浸在回忆里:“一开始因为家里穷,舅舅说他可以安排我在海军工作,当时也没有其他能赚钱的好途径,就选择了参军。”
“嘿,你这是什么表情,好歹我舅舅当时已经成为上校,我还是可以受点特殊照顾的,我刚上船的时候可是非常乖巧的!”纳尔逊看到克里斯同情的眼神,好气又好笑道。
“而且后来慢慢职位上去以后发现工资还可以,更重要的是后来我慢慢喜欢上了指挥着我的舰队打胜仗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只有打胜仗,你才能激发下属对于金钱的渴望,而这种渴望反过来又会推动他们在战斗里拼命。毕竟只有打赢了才能分到战利品,打输了不但没钱挣,还可能一命呜呼。”
“不过对于金钱,我更喜欢获得胜利后那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这种感觉就像鸦片一样令人上瘾,会让我全身战栗,我喜欢战斗!更喜欢战斗胜利的感觉!”说到这,纳尔逊精神亢奋、情绪激动。
克里斯自言自语道:“如果军人的成就感是来源于战斗的胜利,那像瓦特这种发明家的成就感会来自什么地方呢?”他摸了摸自己下巴,手指划过胡渣,这个动作给他的指肚带来微微的刺激感,有助于他思考。
“我觉得他们会更在意自己的想法能实现,另外一方面应该是还能从他们的发明里挣到钱吧。”纳尔逊回应道。
忽地,克里斯眼神一亮,右手握拳和自己的左掌心相击,发出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如此明显。
纳尔逊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扭头瞪大眼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又犯什么神经了?”
没成想,陷入自己世界的克里斯压根没搭理他,嘴里喃喃道:“不仅仅是这样,无论是打赢胜仗后获得的战利品还是发明家依靠自己的发明挣到钱后,除了物质上的这些,还有一点很重要。”
“比如你,打完胜仗后回来你可以得到鲜花和尊重,而发明家发明出一样机器后也可以获得社会的尊重。”
“尊重的需要又可分为内部尊重和外部尊重,内部尊重就是人的自尊,是指一个人希望在各种不同情境中有实力、能胜任、充满信心、能独立自主。例如你打仗打赢了,你自己的内心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而外部尊重是指人都希望自己有稳定的社会地位,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能力和成就得到社会的承认,就像七年战争时候,小皮特的父亲带领英格兰赢得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我听说最后老皮特死后举办葬礼时,伦敦城内万人空巷。”克里斯想到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关于尊重需求的部分。
纳尔逊想了想,认同了克里斯的说法:“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大半夜你说这个干什么?”
想通了问题关键的克里斯咧着嘴角:“我想从瓦特手里挖走一名发明家,但是刚才没想好用什么理由说服他,多谢你了,刚才我已经想明白了。”
“什么?什么?你想把谁挖走?说具体点……”纳尔逊一头雾水。
“走走,我请你喝酒,一会儿告诉你。”想通关键的克里斯心情大好,一把跨着纳尔逊的肩膀往酒馆的方向走去,并主动邀请他喝酒。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太阳刚在地平线上露了个头,独属于朝阳的橘黄色照进房间里。
克里斯穿戴整齐地站在镜子前,黑色的西装搭配深蓝色领带,成熟的气质修饰了他略显稚气的脸庞,最后他拿着同为黑色的礼帽和手杖离开房间。
然后他在楼下的吧台处从酒吧那里借了纸和笔趴在吧台上奋笔疾书,时间过得很快,早上清冷的酒馆逐渐开始有了些许人气,当教堂的钟声敲响十下,克里斯也放下了手中的笔。
只见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文字布满了一整张稿纸,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吸墨纸把多余的墨水蘸干,拿着稿纸放到嘴边吹气,让纸上的墨水尽快风干。
随后克里斯享用完血布丁、黑面包和牛奶组成的英式常规早餐,收好稿纸,戴上帽子,左手拎起自己的手包,右手握着手杖,跨步走出酒馆大门。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但是出门后科尔布鲁克代尔的样子直接让克里斯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不是出门时旅馆的挂钟提醒他现在确实是早上十点钟,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清晨。
科尔布鲁克代尔的空气仿佛沉重到了极致,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雾霭之中,而且以克里斯的经验来看,这不是清晨的薄雾,而是来自工厂和机器的废气,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也就是俗话说的雾霾。
阳光仿佛被这一层层的污染阻隔,金黄色的阳光最后只留下淡黄的光芒透过来,穿过厚厚的雾霾,太阳在空中像是一粒金黄色的豆子。
即便是扑面而来的微风,不仅吹不走这种混杂着腐朽金属和焦煤的味道,还直接把这种味道黏到脸上,带来了压抑和窒息的感觉。
克里斯透过雾霾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处的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每一次呼吸间鼻腔里都充斥着浓厚的硫磺和工业气息。
科尔布鲁克代尔的工业污染可见一斑。
在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发明口罩的念头。回头就把纱布口罩给造出来,反正伦敦雾都的称号在这个时候已经坐实,克里斯在伦敦呆的大半年时间里,有三分之一都是在雾霾天里度过的。
不过没等他深想,他已经走到特里维西克的家门口。
邻居,邻居,他率先观察特里维西克家左边别墅的门牌,试图从门牌上看出哪个是威廉·默多克的家。
但是他除了能认出来门牌上写着的是钢铁6号大街112室以外,完全得不到其他任何信息,所以他只能采取最直接的方式——他拉响了门铃!
拉绳门铃响起清脆的“叮咚、叮咚”声,克里斯站在门口等了半分钟,不见有人回应,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里传来脚步声,于是他停止自己离开的动作。
随即一个听起来略有不情愿的男性声音传来:“是谁?”
克里斯耐着性子,彬彬有礼地隔门相问:“请问是威廉·默多克先生的家么?”
一位身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打开房门,眉头微皱,眼睛中透露出困意,看起来萎靡不振,开门的动作也略显缓慢。
面前金发碧眼的默多克用刚睡醒那种嘶哑的声音问道:“是,我是默多克,你是哪位?”
克里斯用手轻轻抓住自己的帽檐,把帽子从头上取下来平放至胳膊上,稍稍低头以表尊重,然后向他伸出手介绍道:“我是一名来自伦敦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发明家。”
“但是昨天特里维西克先生告诉我他的邻居也是一名大发明家,而我又恰巧是一名特别喜欢和同行交流的人,所以今日特意来拜访,非常抱歉打扰你的休息,如果麻烦的话我可以换个时间再来。”克里斯直接开启商业互捧模式。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条在大多数场合都是适用的,克里斯一套组合拳下来浇灭了默多克早上被人从睡梦中喊起来的怒气。
于是默多克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秒,伸出自己右手和他握在一起,随后解释道:“抱歉,昨天晚上我在研究点东西,睡得太晚了,先进屋吧。”
默多克让克里斯在客厅稍作休息,自己上楼去换身衣服,毕竟穿着睡衣见陌生人这种做法可是非常不符合绅士的行为准则。
克里斯手里端着默克多给他倒的热水,打量着这个房间。
说真的,这个客厅像极了他上辈子工厂里工程师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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