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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是妖兽的嘶吼咆哮,薛滟滟潜行在妖兽横行的洪流里,可谓是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虽然妖兽不主动攻击她,但这并不意味着轻松,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当她终于瘫软在一方巨石下时,她的胃部简直像是揣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鸟,翻腾倒海,甚至产生了短暂的耳鸣,逐渐被拉扯成滋滋的白噪音。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薛滟滟脸色苍白,她歪在身后的巨石上,栗色的眼瞳半闭着,瞳孔微微放大,长发被汗水黏腻在脸上,泪水无法控制的淌下,一滴两滴,和鲜血混在一起。

    她捏紧腰间的玉佩,不断的喘着气,心脏的跳动杂乱而急躁,

    她用尽浑身力气,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思维和躯体,强撑着不让自己意识的抽离。

    大红嫁衣已在群兽的冲击下撕烂,妖兽不会主动攻击她,但妖兽太密集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踩踏致死,她不仅要避开狂奔的各色妖兽,还要防止被它们无意间误伤,那些妖兽的躯体动辄削铁如泥,又或者满含剧毒,稍不留意,便会受伤。

    而受伤会消耗灵力去修复。

    她现在恨不得一块灵力掰成八块用。

    气喘吁吁的同时,薛滟滟看着自己雪白的胳膊上,蛊毒的咒印几乎已经爬满,妖异的花纹交叉盘错,被覆盖的地方有种被燃烧的滚烫,像是有什么活物正挣扎着试图从皮肤下钻出来,从灵魂到骨髓都控制不住的微微抽痛起来,但并不剧烈。

    像是正式发作的前奏和预告。

    告诉她,在这一两天,就要第一次大发作了。

    在浩荡的兽潮里,发作,然后痛不欲生。

    凭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遭受这种对待?为什么要遇到这样的事?

    正愤懑间,耳边传来一阵小兽的低呜。

    薛滟滟一惊,发现自己身靠的巨石旁,系着一只濒死的幼兽。

    形似鹿,尾似牛,马蹄,独角,周身布满残损的鳞片,其腹部还有一个大洞,汩汩地流淌出鲜血。

    她从未见过长相如此怪异的妖兽,但那只妖兽显然是活不成了,双眸中溢出悲凉绝望的泪水,呜咽着看着身边突如起来的女子,本能的讨好和求救。

    看到它这副模样,薛滟滟心头莫名一颤。

    到底是现代人,没有泯灭人性,即便自己情况也不好,但她看到这可怜的小兽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想救它。

    即便,她连自己都未必活的成。

    根本没必要救。

    想是这样想,她还是伸出手,拿出佩剑,用残余的气力,劈开了绳索。

    小兽重获自由了。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它和她一样伤痕累累,只要离开这里一步,就会被疯狂的兽潮撕碎。

    手中的玉佩还在吸食着她的灵力,短暂的护佑着自己的安全。

    薛滟滟再次喷出一口血来,她感觉自己快支持不住了。

    她的内心煎熬,身体更是煎熬,她已经想将那个玉佩丢掉了,即便她知道,丢掉后,闻到血腥味的妖兽肯定会将她疯狂撕碎。

    她仰起头,看着天空也盘旋着名为雷鬼苍鹰的妖兽,在其一声声凶戾的禽鸣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却在这时,方才的小兽蹭着路,艰难的爬到她的身边,舔了舔她手里的玉佩。

    刹那间,薛滟滟失去的灵气,又回归了些许。

    薛滟滟有了点精神,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将手里的穷奇魂玉一整个递给这小兽。

    而小兽也毫不客气,小嘴一张,就一整个吞到了腹中。

    薛滟滟愣愣地看着它吃完玉佩,随即,就发觉它原本奄奄一息的身子,竟慢慢恢复了些精神。

    而后,以小兽为中心,方才存在于穷奇玉佩中的蛮荒气息竟从那小兽身上散发了出来。

    意识到这是个绝处逢生的机会后,薛滟滟的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看向那小兽的目光,越加温柔。

    她抬起手,抚摸着小兽柔软的脑袋,感觉自己可以抱着小兽在这里躲一阵。

    当然只能躲一阵,因为明天大阵开启,隐月城方圆千里的人类都将被献祭,这里是不宜久留的。

    “给你起个名字叫阿梓吧,歇会,我带你一起逃走。”

    小兽阿梓歪着头,用亮晶晶的圆溜溜的眼睛瞅着她,没有说话。

    它当然也不会说话。

    阿梓没有好全,吃了玉佩的它只不过吊住了一口气罢了,要想像从前一样,大概还是得离开此处,到外地找有名的医修看看才行吧。

    薛滟滟这样想着,将脚边的阿梓捞进怀里,望着茫茫兽群,规划着逃跑的路线。

    “阿梓,我们一起逃跑。”薛滟滟对小兽说着,也在为自己鼓劲,“不过,如果……如果我毒发了,你就把我吃掉吧……

    毕竟妖兽一般都是会吃人的,与其被其他妖兽吃掉,不如被你吃了,这样,你可以饱餐一顿,而我……至少是被认识的妖兽吃掉的。”

    阿梓懵懵懂懂的看着薛滟滟,也不知道它听懂没,不过它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专注,薛滟滟知道这个世界的妖兽都是有灵性,通人性的,它一定听懂了。

    短暂的歇息后,薛滟滟怀里揣着虚弱的小兽,开始在兽潮中跋涉了。

    ……

    在所有人都忙于和妖兽战斗或逃命的时候,江随泊缓步走向成中心的祭坛。

    从江府到祭坛不过数里,但他走得极慢,一边走时,嘴里还在隐约的唱诵: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五丁都司,高刁北翁。七政八灵,太上浩凶。长颅巨兽,手把帝锺……”

    “苍舌绿齿,四目老翁。天丁力士,威南御凶,天驺激戾,威北御锋。三十万兵,卫我九重……”

    “四明破骸,天猷灭类,神刀一下,万法自溃。急急如北帝明威口敕律令!”

    他的声音低沉清澈,又隐隐带着一股子神性,有种超脱世俗的美感。

    可他所行之事,却比肩恶魔。

    随着他的唱诵,他束起的长发披散开来,如流水般垂落在他猩红宽阔的肩膀上,周身裹挟着苍凉如雪的滔天魔气。

    此时,天空中忽然电闪雷鸣,风云变幻,乌黑厚重的铅云遮蔽了阳光,阴沉的压抑,仿佛末日降临。

    整个隐月城的地面都泛起骇人的红光,红光之下,所有的妖兽与人类都变得更加疯狂且力量暴涨,每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杀红了眼,不再害怕,好似乐在其中,周身气血伴着浓重的杀意与恶意漂浮在空中,向着城中各处的小祭坛中汇聚。

    小祭坛一个个被点亮,与城中的大祭坛相呼应,泛着梦幻而血腥的奇异光彩,无数的灵符从小祭坛飞升上天际,化作耀眼道纹波动,愈演愈烈,大阵徐徐展开,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连城中闭关的元婴强者也被惊动。

    但是已经迟了啊。

    且不说这次的妖兽之中连化神期的都有,光这大阵,就是大乘级别的。

    杀戮与死亡发生在隐月城的各个角落,江随泊一如书中那样平静而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空空荡荡。

    为什么呢?

    他忽而转过身去,看着满含血腥的周遭,没来由的想着,她还会活着吗?

    他给的那块玉佩是只有结丹后才能勉强使用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如今,仅凭目前筑基期的她,怕是很吃力吧。

    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短暂的恍惚过后,他又想到,她或许真的会死,玉佩不能使用太久,而她又只有筑基期。

    而她死了之后,他的秘密就会随着那个镖,公之于众。

    “不可以。”他阴鸷低语,走向祭坛的脚步一顿。

    几番挣扎,终究还是回头了,江随泊捏紧手掌,扫视一眼茫茫兽海,铺开神识。

    而后,他身形如水般波荡一下,消失在原地。

    ps:球球了,来个人看看我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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