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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的气氛愈发浓了起来,宫中没有民间那么多的习俗,但是讲究也半点不少。

    内务府里给各宫送来了过年的物品,为了让后宫主子们过个好年,内务府也是用尽心思,很是找了些稀罕物品,北边的人参貂皮、南边的珍珠玉器,还有各个官窑里精心烧至的瓷器,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宫中。

    当然,这些稀罕东西,云珠是轮不上的,但她看见内务府送过来的东西的时候,愉悦感满溢而出,无他,只是因为内务府给她们这些格格送过来的,是银锭。

    这宫中的东西都打上了印记,拿到后必须登记造册,只能自己使用。按照她现在的份位,金银才是最实用的东西。

    内务府的小太监过来的时候,云珠正午憩刚醒,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春杏梳头。

    掀开覆盖着的绸布,只见鸡翅木做成的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放了十个十两重的银元宝,在阳光下更显锃亮。

    云珠心情大好,从梳妆台上摆着的钱匣子中抓出铜钱,对着小太监和煦说道:“大冷天累得你跑这一遭,回去找膳房里换个热汤暖暖身子。”

    小太监喜不自禁,将铜钱好好地收进怀中,连连磕头谢恩。

    看着小太监离开的背影,云珠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小季子,快拿上些银子,去御膳房劳烦师傅做些爽口菜,再拿上壶梨花白,我们宫里今日里也好好乐乐。”

    云珠宫里洋溢满了欢欣的气息。

    而不远处的乾清宫,气氛却不是那么轻松。

    作为康熙的日常起居之所,乾清宫中的太监宫女为全宫中最多,隔着三五步便有人侍立,随时等待万岁爷的召唤。

    此时的康熙正在书房之中,端坐在紫檀木的桌案之前,沉肃地看着各地奉上的奏折,丹砂在端石雕双龙纹砚中化开,青玉管碧玉斗紫毫天子万年笔蘸着,在桌案上摆着的最后一封奏折上写上:“朕知道了”四字后,终于吁了口气,将奏折合上,揉着手腕让梁九功将折子发下去。

    伺候笔墨的太监将御笔洗涮干净,用干净的丝绸擦干裹起,康熙长舒了口气,这一年便算正式封笔,总算可以松快几天。

    乾清宫里的气氛松快起来,宫女悄无声息地进来,有人递上泡得恰到好处的茶水,有人将蜡烛拨亮,有人在香炉中换上新的香料。

    香料再香炉中燃烧,幽幽清香随着轻烟弥漫,书房中满溢梅花清冷的气息。

    “梁九功。”闻着这个香味,康熙心神一荡,低声问道:“今日里这香味是换了新的?”

    “万岁爷。”作为乾清宫的大总管,事无巨细都得留心,康熙一问,梁九功立时反应过来:“曹寅曹大人进了新的香,说是遍寻高人制成,闻之可清心静气,心神舒畅,特特孝敬于您。”

    康熙微微笑道:“子清是个好的。”

    想了想又问道:“后宫各处可有送去?”

    梁九功小心地回答:“太皇太后、皇太后处已奉上。”

    康熙出神地看着手中的茶杯,摩挲着喜鹊登梅的花样没有说话。

    梁九功顿了顿,觑着康熙的神色,忙告罪道:“是奴才疏忽,没来得及给格格们送去。”

    康熙这才满意地点头。

    梁九功连忙吩咐下去,这一转身之间,已然想到为何康熙会突然提出香料,这梅花,可不是应了永和宫那位格格么。

    梁九功更加谨慎,试探着问道:“万岁爷,可要招人解解乏?”

    康熙想了想:“前几日我听说长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皇子的事情,梁九功更是放在心上,时时关心着钟粹宫里的动静:“听钟粹宫宫人回禀,小皇子前几天反复高热,现已好了。”

    “去钟粹宫看看。”

    说着,康熙抬腿便走出了乾清宫。

    当日,康熙便招幸了马佳格格。

    万岁爷终于临幸后宫了,这个消息瞬间搅乱一池春水。

    呐喇格格嫉妒地拧着帕子:“马佳氏,又是她,若不是她一直凭借着孩子卖惨,万岁爷才不会去她那儿。”

    莺莺担心地看着,呐喇格格见到莺莺的眼神,噗嗤笑了:“你这是什么样子,不会觉得我会故意让胤禔生病吧?”

    见到莺莺默认的眼神,呐喇氏大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傻子,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胤禔才是我下半辈子的依靠,他就是我的命。”

    说着眼神凌厉了起来:“赶着过年宫里乱糟糟的,你给下面这些人都紧紧弦,谁要是疏忽着让胤禔病了,我将他们皮都揭了。”

    莺莺放下心来,又想到主子和马佳氏在宫中打擂台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万岁爷去了马佳氏那儿,但没来主子这,反而去了别的地方,那主子的脸面可真是跌到了地上。

    “主子,昨日里万岁爷去了钟粹宫,若是今日不来您这儿,这可怎么办?

    听到莺莺的话,呐喇氏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将胤禔的课业送去了乾清宫,今日里万岁爷必定召我。”

    果然,晚膳前乾清宫便传来旨意,召呐喇格格伴驾。

    呐喇氏赶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正拿着她派人送过来的胤禔的课业在仔细看着,说是课业,不如说是涂鸦,胤禔毕竟还没正经进学,能那笔在纸上描摹出个样子就很不错了。

    康熙儿子不少,但是活下来的很少,康熙六年,第一子承瑞出生,这些年来后宫中出生了七个儿子,活下来的只剩两个,仅剩的两个中长生病恹恹的,看着也不是长寿之相。

    而胤禔自小便健壮,现在甚至已经养到能够读书习字的年纪,康熙满意地点头,只觉得自己儿子写出的东西千好万好,这一刻帝王的威仪从他身上褪下,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满心里都是骄傲与自豪。

    第二天,呐喇氏便接到了丰厚的赏赐。

    而呐喇氏之后,正当后宫中新人老人们都在算着下一个轮到谁的时候,康熙临幸后宫的步伐,又停住了。

    这个停住,不是康熙的本意,云珠那日里在红梅之下身姿绰约,很是给他留下了印象,本想着看完马佳氏和呐喇氏便召唤云珠,没想到太子又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年节里事多,一来二去也就淡了心思。

    后宫中再次冷清了下来,呐喇氏更是得意非凡,在慈宁宫见到云珠的时候,每每趾高气扬,下巴恨不得能戳上天。

    实际上,云珠完全没有呐喇氏想象中的伤心与愤懑,自从知道各地的年礼都送了进来,御膳房里多了天南海北的特产,她的心思都落到了各种山珍海味之上,每日里都要去膳房里点上些新鲜菜色满足口腹之欲,吃得不亦乐乎,至于康熙召了谁这等小事,她听了也就过去了,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再一次和侍寝擦肩而过,当然,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这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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