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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楼中。陆远躺在床榻上,歪头看向床边满脸感激的曹红豆,有些虚弱道。
“见过面了?”
曹红豆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甜蜜,羞涩道:“多谢陆大侠,能让我见陈郎一面。”
“不用客气,你哥付过钱了,这都是份内的事。”陆远微笑道:“得偿所愿就好。”
曹红豆再次施了一礼,刚想说话,却被曹磊拉到一边,“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陆大侠说。”
曹红豆虽然疑惑哥哥为什么面色凝重,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脆声道:“陆大侠,以后我和陈郎...您一定要来喝一杯。
这是陈郎让我转告您的。”
说完,便迈着小碎步,红着脸跑了出去。
“哼!”曹磊不满道:“也不知陈望那混小子下了什么迷魂药,好好的一个姑娘,变得这般没羞没臊!”
“久别重逢,开心是正常的。”陆远艰难坐起身体,对曹磊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曹磊抿了抿嘴唇,满眼纠结,将轩辕青锋的话转述了一遍。
“陆大侠,您主意多,您看能不能给我想个法子,让我妹妹断了念想。”曹磊坐在凳子上长吁短叹,几句话的功夫就老了好几岁,“我们是穷,但还是有自知之明。
说白了,我一是不想让我妹妹受委屈,二是不想耽误陈望那小子的前程。
他老陈家几代人,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读书人,眼看就能出人头地,若是因为和红豆的事.....”
曹磊顿了一下,自嘲笑道;“那我们不就成了拖累了么。”
之前他对陈望的印象,还停留在没事就跑自己家里蹭吃蹭喝的穷书生。
但今日看到陈望那身崭新的官服,他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敬畏。
那时他才意识到。
小小的曹家村,已经盛不下陈望了。
“你这是想让我当恶人啊。”陆远笑道。
曹磊一愣,旋即连连摆手,焦急道:“您是我曹家的恩人,我感激您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让您当恶人!
我...我就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求您出个主意。
无论成与不成,我曹磊都一辈子感激您!
您就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没意见!”
“我是开镖局,又没有地种,要牛马做什么。”陆远抬手制止了曹磊,缓缓道:“此事不急。
别听轩辕青锋瞎说,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经他这么一闹,赵惇现在为了善后已经焦头烂额,能不能有心情赐婚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在不久之后,离阳对北凉的策略会发生改变,双方的博弈不再是暗处的搏杀,将是摆在桌面上的真刀真枪。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望就已经没有向离阳传递过情报了,只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离阳对北凉的看法。
既然如此,娶个曹红豆,根本谈不上犯忌讳。
以陈望对曹红豆的感情,也不会在意自己官身进阶会不会受曹红豆影响。
既然如此,顺其自然就好。
曹磊见陆远说的认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对陆远是无条件的信任。
既然陆远说问题不大,自己再多想,也没什么用处。
送走了曹磊,陆远将自己彻底放松在坚硬的床板上,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他能开解别人,却开解不了自己。
杀赵稚不难。
只要自己学轩辕敬城,以未来成就为代价,便能换来一炷香的陆地神仙...甚至是陆地天人。
到时冲进皇宫中,手起刀落,仇解债消。
但之后呢?
气运一说虚无缥缈,不能像内力一般说涨就涨。
没有足够气运抗下离阳的反噬,那镖局众人......
莫非真要等到离阳藩王造反的时候么......
就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陆远闻声看去,只见徐凤年双手抱胸斜靠在门口,轻笑道:“好大的杀气。”
“你怎么来了?”陆远又将头扭了回去,没好气道:“出了这么大事你还敢来,真准备现在就和离阳撕破脸么?”
“老剑神让我来劝劝你。”徐凤年自己坐在桌旁,翘着二郎腿靠在桌上,懒洋洋道:“他怕你想不开,一身修为付诸东流。
再说了,我来看看朋友,又没犯什么禁令。
他言官今天敢拿这件事弹劾我,明天我就学徐骁,上殿拿刀鞘抽他们一顿。”
陆远闻言心中一暖,但还是无奈道:“劝我?你想怎么劝?要是学那张圣人和我陈明利害,就算了吧。
那种话我已经听够了。”
“怎么会。”徐凤年随手摆弄着一柄细小飞剑,平静道:“我不是他。
仇恨这种滋味,我可是尝了十几年。
他不能感同身受,但我能。
我只是来劝你不要太紧绷。
赵稚少说还有十几年好活。
以你的天赋,修出个天人境不难吧?”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陆远轻声道,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那就变强好了。”徐凤年一摊手,笑道:“说实话,我一直很嫉妒你的天赋。
我要是你,早就舍弃一切,一心一意修成个人间无敌。
哪像你现在,整天还要为点琐事东奔西跑。”
“你真能做到么?”陆远似笑非笑的看向徐凤年。
徐凤年一僵,旋即摇头自嘲笑道:“做不到。
我没有那些佛门高僧坐枯禅的定力,更学不来他们的封心禁欲。”
“大家都一样。”陆远坐起身,看着徐凤年道:“都是人,哪能做到无牵无挂,万事皆休。
沦落红尘中,岂能无凡心?”
“你这不想得听明白么。”徐凤年狡黠一笑,“李老剑神是多虑了。
他还真怕你被仇恨蒙蔽双眼,不顾一切走火入魔了。”
陆远一怔,旋即笑骂道:“你小子。”
徐凤年以手拄脸,嬉皮笑脸道:“心结解了,出去走走?
你,我,温华。
咱们三个下馆子去,我请。”
“那走吧。”陆远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对目瞪口呆的徐凤年道:“先说好,银子带够。
我现在很饿,等会要是没钱结账,我俩可就把你压那了。”
“你个貔貅。”徐凤年翻了个白眼,“不让你花钱,跑得比谁都快!”
“家里僧多粥少,都快没米下锅了,见谅见谅。”陆远一本正经的拱了拱手。
“摊上你这么个朋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徐凤年站起身,故意不满道。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
年少的风,吹过了三个说说笑笑的青年。
在这一刻。
世间万般烦恼。
都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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