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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有节奏的呼噜声,小厮竟真的在长椅上睡着了。众人不明所以,唯有阿飞和李寻欢面色凝重。
两人都在心里试想了对此人出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此人的破绽。
几次试想无果后,阿飞烦躁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对陆远提醒道。
“小心有诈!”
陆远点点头,伸指轻弹,三道无形剑气向着小厮袭去。
小厮身形突然一动,像游鱼般滑开,只听“咄咄咄”三声,那条长椅上出现了三个洞口。
而小厮又重新躺了回去,像是一直未动过般,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
陆远见状心中越发警惕,立马运起狮吼功,喝道:“醒来!”
一声暴喝,震得整间客栈都开始颤抖,房梁上的灰尘应声而落,落了众人一身。
李寻欢看了眼身边几人,见他们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心中越发惊讶。
狮吼功他不是没有见过,但像陆远这般收放自如,真如虎啸狮鸣的狮子吼,没有数十年的苦练和深厚的内力绝对做不到!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昔年少林的圆明上人,再无人能将狮吼功练到这个地步。
这陆远...究竟是什么来头?
小厮正面挨了一吼,呼噜声瞬间一停,眉头微微皱起,突然拍桌而起,整个人翻向陆远,一掌拍向陆远肩头。
陆远微微后退,运起太极,伸手虚托小厮的手掌,轻轻往身侧拉去,旋即一肘顶向小厮胸口。
砰的一声,小厮重重撞在墙上,裂纹如蛛网般扩散开来。
小厮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眼挡在胸口、微微泛红的手掌,淡淡道:“好霸道的拳。”
陆远看了眼衣衫尽碎的肘部,平静道:“前辈的功法也不差。”
小厮笑了一下,又闭上眼睛,复又跃起,像一根羽毛般在空中飘忽不定,缓缓落向陆远。
临近陆远身前,他双掌猛地伸出,如穿花蝴蝶般毫无轨迹可查。
一时间,陆远视线中满是掌影,以他的眼力,也难以分出虚实。
“糟了!”
阿飞心头一惊,刚想出手帮忙,突然愣在原地。
只见陆远微微后退一步,竟用出了同样的招式,和身在空中的小厮连对数十掌。
一时间,屋内砰砰作响,招式的余波将刚刚打扫干净的大堂又变成一片狼藉。
小厮倒飞回去,瞪大眼睛问道:“你也是那名道人的弟子?!”
陆远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卷起袖子,淡淡道:“再来过。”
小厮再不复之前的轻松惬意,深吸一口气,又变成那副似睡非睡的状态,猛地冲向陆远。
但这一次,他的身法更加诡谲,看似毫无章法,却如泥鳅般滑不留手,出掌如电攻向陆远。
陆远微微一笑,运起凌波微步,同样化为一道虚影。
一青一白竟在这屋中追打起来,偶有碰撞,便响起巨钟般的闷响。
众人已经看花了眼,唯有李寻欢下意识将飞刀扣在手中,突然对身边的虬髯大汉问道:“传甲,你铁布衫练了多少年?”
铁传甲一愣,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答道:“自四岁开始泡药水打熬身体,整整三十七年。”
“你轻功如何?”
“少爷莫要打趣我了。”铁传甲苦笑道:“我练的是横练功夫,和轻功本来就是冲突的功法。
横练讲究身如顽铁,不动如山。
身子重了,哪里还能练得轻身功法。”
李寻欢目光越发深沉,凝重道:“那要是有人将轻功和横练都练到极为高明的地步,想必应该是个天才了。”
“怎么可能!”铁传甲下意识回了一句,突然怔住,看向屋中正在追逐的两道身影,喃喃道:“难道那陆公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公子你一定是看错了。”
“你听这声音。”李寻欢耳朵微动道:“像不像金钟罩?”
铁传甲连忙侧耳倾听,突然面色大变。
他原以为那只是两人雄厚掌力对撞的声音,可在李寻欢的提醒下,他终于听出了端倪。
这分明是金钟罩练到极高层次...不对!
铁传甲震惊之下,惊呼道:“这已经不是金钟罩了,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金刚不坏神功!”
身为外家功夫高手,他坚信自己不会听错,咽了下口水继续道:“金钟罩共分十二层,所传甚广。
唯独后四层一直是少林中的不传之秘。
据说金钟罩练到第八层时,周身便不会被利器所伤,那便是金刚不坏金身。
但后面想要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至今除了达摩禅师,我还未曾听说的有人将金钟罩练成到金刚不坏金身的层次,更不要说那十二层大圆满的境界!”
李寻欢闻言松了口气,将飞刀收入袖中,温和笑道:“狮吼功,金刚不坏...看来他真是名门之后,是我多心了。
没想到我离开中原才十年,少林就出了如此惊才绝艳的俗家弟子。
也不知他的师傅,会不会是我的旧相识......”
当!
两道身影在空中猛地一撞,打断了李寻欢的话。
只见小厮身形不稳连退数步,重重撞在大堂的柱子上,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前襟,双手仿佛被火烤了般通红无比。
陆远微微后退两步,撞在桌子上才稳住身形,身上满是小厮留下的掌印,内腑还在微微颤动,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阁下在此隐姓埋名,是何目的?”陆远擦了擦嘴角,沉声道:“以阁下的实力,这天下少有人能是阁下敌手,为何要在这当杂役?”
小厮吐出一口血沫,淡淡道:“你不也是一样?
有着开宗立派的身手,偏偏愿意开一家小小的镖局。”
陆远笑了下,也不追问,话锋一转道:“如果你还要继续,我劝你拿出真本事来。
拳脚不是你的长处,我就算赢了也没意思。”
小厮目光一凛,缓缓从肩头拿下那一直没有掉落的脏毛巾,伸手一甩,毛巾竟然绷得如长剑般笔直。
陆远心头一震,小厮身上汹涌的剑意让他下意识握紧了腰间鸣鸿。
他只是一个起势,便让在场众人感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而那小厮眼神突然迷茫了起来,轻声道。
“刀......”
“两断刀,请指教。”陆远微微躬身,鸣鸿刀只是出鞘分毫,那股纯粹的杀意就瞬间笼罩了整座客栈。
“两断......”小厮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重复了一句,忽然摇摇头,苦笑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算了。”小厮突然又恢复那种松松垮垮的模样,将毛巾往肩上一搭,打着哈欠道:“就到这吧。
再打下去,就要分生死了。”
陆远被小厮的举动搞懵了,一时间竟不知他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在说真实想法。
“我可以报恩,但不想为了恩情搏命。”小厮寻了处完整的座椅躺在上面,有气无力道:“我现在只想为自己而活。”
陆远收刀入鞘,走到小厮身前。
他此时才发现,这小厮竟戴了张人皮面具!
陆远的好奇心越发重了,直接问道。
“阁下想必不是无名之辈,敢问尊姓大名?”
小厮沉默片刻,才有些惆怅的轻声道。
“段剩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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