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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国——与往常一样,伶仃只要完成褚帝交代的任务,褚帝就会让她休息一天,还会给她在宫里设宴,接风洗尘。
只是每次设宴,伶仃从不露面,亦或者是她露面了,但没人知道那就是她。
今年不同,宴会上丝竹声起,美酒佳肴在旁,异域美人翩翩起舞,热闹至极。
以往总是空着的主位,这次竟坐着一个人,屏风映出此人挺拔的坐姿,漫不经心的举起酒杯,微微仰起脑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永平世子的坐席上,一华服女子不动声色的看向主位,似乎想要将屏风看穿。
永平世子双眼朦胧,抓住女子的手问道:“夫人在看什么?”
女子低声细语的回答:“妾身看世子喝了太多的酒,脸都已经红了。”
永平世子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慎言,而后又小声道:“那位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就算不来,也没人敢驳他的面子,更何况今日他还到场了。”
任安宁听永平世子说话时,也不忘关注着主位。
当她看见主位上的人转身离开,便脸色一变:“世子,妾身,妾身有些不舒服,先出去一下。”
见任安宁脸色忽然之间就变得苍白,永平世子酒也醒了大半:“需要我陪你去吗?”
任安宁摇头,柔声道:“妾身可以,世子安心。”
永平世子颔首:“好,那夫人小心些。”
佯装身子不适的任安宁,悄然跟在了那位提前离席的宴会主人身后。
只看着那个背影,任安宁便觉得,这位传言中同褚帝一起长大的大人,身形太过娇小了。
不像是男子的身材,反而更像是个女子。
假山后面,任安宁弯着腰,曲着腿,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伶仃。
莲花池边,伶仃随手拿起栏杆台上的鱼食,十分随意的撒进池里。
看着争相抢食的锦鲤,伶仃微微偏头:“出来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伴着毫不客气的冷意。
任安宁心道:这确实是男子的声音,只是……总觉得哪里还是怪怪的。
伶仃等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个人并不打算出来,于是她将整盘鱼食倒进了池塘里,随后迅速地把瓷盘掷向假山那边,瓷盘撞击假山而碎,只差一点,任安宁的眼睛就废了。
任安宁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她赶忙跪在地上,向伶仃认错。
“妾身不是有意的,还望大人恕罪。”
小脸惨白,眼眶一红,嘴唇微抖,声音也轻轻柔柔的,这但凡是一个正常男人听了,都要忍不住心软,可惜,听到这话的人是伶仃。
“谁让你来的?”伶仃被面具遮挡的眼睛,依旧透出森寒之意,直勾勾的盯着任安宁。
永平世子的夫人,这真是有意思了,她可不相信,这人不是故意的。
任安宁将姿态摆低:“妾身只是路过,望大人明查。”
伶仃打量着,这个在她面前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女人,面具下的脸,勾起了一抹微笑。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任安宁低着头,思量着伶仃这话的意思是什么,若说不知道,那她身为永平世子夫人,为何要跪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可若说知道,只怕是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看清伶仃的样子。
“妾身也只是猜测。”
“哦?那你猜测我是谁?”伶仃又走近了几步。
“妾身猜测,大人就是今日宴会的主人,伶仃大人。”
伶仃轻笑了几声,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永平世子夫人还真是聪颖过人啊。”
“谢大人夸奖。”任安宁松了一口气,传说中的不良人首领,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若伶仃听到这话,可能要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她算什么不良人首领,不良人隶属于褚帝,给她这个不良人首领也只是想要迷惑她,让她觉得自己非常重要罢了。
伶仃蹲下身,抬起任安宁的下巴:“不过,下次世子夫人还是不要乱跑了,这要是跑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任安宁红着脸,小声应道:“妾,妾身知道了。”
收回手,伶仃的语气有些戏谑:“行了,回去吧,可别让永平世子久等了。”
看着伶仃头也不回的离开,任安宁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
……
她们二人的相见不知是意外还是巧合,但那日过后,伶仃就不再关注任安宁了。
不过,她特意让手下去观察了任安宁在侯府的一举一动,无论她去做什么,都得跟着。
只是下面人的汇报却是一切正常,难不成真是她想错了?
可做了那么多年的刺客,她不相信自己会判断失误。
尽管她痛恨褚帝,但她依然是褚国人,面对存在未知危险的任安宁,她选择亲自去调查。
跟了任安宁近三个月,她终于发现了端倪。
任安宁似乎经常的出入一家首饰店,每次从店里出来,都拿着一堆东西,她不明白,姑娘家是不是都这般喜欢珠宝首饰?
不过她不明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这家店必然不同寻常,亦或者任安宁就是在这家店与人接头,所以这段时日以来,她才从未发现破绽。
这日,天气爽朗,任安宁再一次带着侯府的下人出门了。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先随意逛逛,但最后的目的地,一定是那家首饰铺子。
伶仃也乔装去过几次,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直到有一日,她与任安宁撞上了,她亲眼看见任安宁在雅间里给那个掌柜比了一个手势,掌柜就毕恭毕敬的带着任安宁出门,然后往后院走了。
所以今日,任安宁怎么也没想到,她刚出铺子的门,就遇见了那位只见过一面的伶仃。
伶仃还带着那副银灰面具,只是身上的穿着一改那日的沉闷,今日她穿着一袭青袍,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严肃中带着几分惬意。
“世子夫人,随我走一趟吧。”
任安宁猜测,伶仃是否发现了什么?可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她多加思考,如果她不走,那才是真的暴露。
“大人请带路。”
伶仃将任安宁带进了一处私宅,宅子内外共有十个人守着。
她坐在主位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之后竟开始静静品起了茶?!
任安宁对她的举动很不解,这位大名鼎鼎的伶仃把自己带来,总不能是让自己来看她喝茶的吧?
“大人?”既然伶仃不说话,那么任安宁选择先行开口。
伶仃放下茶杯:“说吧,与你接头的人呢?”
任安宁迅速跪下:“妾身不明白大人话里的意思,还请大人明示。”
“不明白?”伶仃俯身看着她:“不明白你又为何要跪?”
任安宁眼里含泪:“妾身害怕。”
“你若不是暗探,为何要害怕?”
任安宁缩了缩身子:“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妾身怎会不怕?”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跟了你已有三个月,刚才那家首饰店是你去过最频繁的,而且……五日前,你还跟着掌柜去了后院,为什么?”
任安宁心中一惊,但她面上依旧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大人明查,那铺子不仅是首饰铺,还有皇都其他铺子里都没有的华贵料子,妾身那日去了后院,只是去挑一挑,好做几身衣裳。”
伶仃往椅背一靠,翘起了二郎腿:“世子夫人还真是阔绰,皇都其他铺子都没有的料子,你一出手就是要做几身衣裳。”
说着,任安宁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世子整日流连花丛,妾身又管不住,若是不多置办些首饰衣裳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怕是妾身只能日日以泪洗面了。”
伶仃:“但我听说,永平世子极其宠爱夫人的,这流连花丛不知有无实证呢。”
当然没有实证,但任安宁可以编造和替永平世子准备啊。
她跪着挪到伶仃的脚边,扯着伶仃的衣摆:“世子有一处雅静的宅子,里面尽是他养的美人,大人若不信,明日妾身就带大人去看看。”
伶仃抚上了任安宁的手:“夫人这般的美人已经是罕见,世子又何故放着家里的娇花不管不顾,反而去照看外面的野花?”
任安宁垂眸,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家花不比野花香,妾身留不住也管不了世子,所以妾身不想再把心思放在世子身上了。”
“哦?那你打算将心思放在谁的身上?”伶仃睨了她一眼。
任安宁咬着唇,似乎是在思考那个办法是否可行,她是否要赌这位杀伐果决的刺客首领,能有那么一点同情心。
想着,任安宁抽回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伶仃在面具下挑眉,她没想到为了自证清白,这世子夫人竟然还要用肉体收买她啊?
伶仃饶有兴致的看着任安宁在脱衣裳,而任安宁此刻已经在想脱身的办法了,若是她赌错,那么就只能放弃世子夫人这个身份。
直到任安宁露出她那白皙圆润的肩头,伶仃才收回眼神,她即使再不懂这些事,但褚帝宠幸后妃时,她也听过的。
真让任安宁脱光了衣裳,难堪的可是她。
伶仃俯身,捡起地上的衣裳披回了任安宁的身上。
“既然夫人说不是,那便不是,今日是在下冒犯了。”若是仔细瞧瞧,就能发现她的耳朵是红的,说话也有些不自然。
任安宁很庆幸自己赌对了,这位大人心地还是善良的。
不过这个想法,在后来她知道了伶仃的真实性别之后,就被她收回了。
怪不得对她的示好无动于衷,原来根本就是个不能办事的,白瞎了她那没说出口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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