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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园子门口的台阶上坐满群演在那里休息，因为摇臂的原因拍摄暂停了。陈时平对着赵飞和顾长卫招招手，等他们过来后，才放缓语气说道：“昨天没睡好？怎么弄的？”
赵飞和顾长卫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昨晚忙到那么晚，肯定没睡好啊，不过今天的失误还真不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就是摇臂用的不熟练。
陈时平叹口气说道：“多去熟悉熟悉吧，练好了再拍，刚刚的话别放心上，放松心态，我就是有点着急了。”
赵飞和陈时平合作好几次了，对陈时平还是比较了解的，也没把刚刚被骂的事情放在心里。
倒是顾长卫有点摸不准陈时平是什么情况，是真的着急才骂人还是对他们的表现不满意。
他可是丢下程凯歌跑过来的，这要是被陈时平嫌弃了，自己不就是丢了芝麻西瓜也没捡到嘛！
“导演，你放心，我保证好好练，刚刚就是没控制好，下次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陈时平看着他说道：“没事，就是有点着急了，别有压力，不是针对你们。”
听到陈时平的话，顾长卫这才放心一些，对着他笑笑就和赵飞去弄摇臂了。
等他们走后，陈时平回头看着施南生说道：“进去聊聊吧。”
施南生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好，陈导要求很严格啊，修养也好，我很少见到会和摄影道歉的导演。”
“嗐，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脾气，我这个人就这样，毛病多得很，他们背地里都说我霸道呢。”
陈时平说着就先走进戏园子，施南生也抬脚跟进去。
徐风犹豫一下也跟进去了，她和施南生关系不错，万一待会和陈时平发生矛盾，她在的话还能做个中间人。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这件事没伱想的那么简单。”
戏园子的后台，陈时平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瞥了施南生一眼说道：“你自己也去过中影，应该知道中影的态度，电影不符合标准。”
“金庸在内地很有市场，而且这次的演员都是大牌演员，票房不会低的。”施南生看着陈时平说道。
陈时平放下手里的保温杯说道：“不是票房的问题，是服装还有造型的问题，而且不够正面积极。”
“东方不败和东瀛武士？”施南生皱着眉头说道：“这些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吧？”
“算也不算。”陈时平认真地说道：“现在还没有第一部参与分成的电影，第一也就意味着要成为典型，那些小问题自然就是大问题了。”
施南生看着他问道：“还有机会吗？希望你能帮帮忙。”
陈时平微笑着说道：“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机会给了把握不住有什么用呢。”
施南生左右看一眼后，才放低声音说道：“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合适？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改。”
“下次吧，这次就算了。”陈时平看她一眼说道：“这部电影不行就是不行，原因你也清楚，别挣扎了。”
施南生没想到陈时平把话说的这么死，于是调整一下策略说道：“听说您爱人有一家电影公司？不知道有没有发行业务？”
听到施南生的话，陈时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于是摇头道：“不做合拍片的发行。”
施南生没想到陈时平这么难搞，笑着说道：“那真是可惜了，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和你爱人一起吃个饭，正好有个新项目想找合作伙伴呢。”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去忙了，这次来内地到处去看看，了解一下现在的内地，不要白来一趟。”
陈时平说着就站起来出去了，要是这么容易就答应施南生，陈时平也不会费那么多心思去中影把东方不败压下来了。
而且他刚刚说的也是实话，在内地第一部参与分成的港片，必须要是典型，必须要正面要积极。
东方不败这部电影虽然塑造出一个很经典的银幕形象，但是真的不适合作为典型来宣传，穿着和服和东瀛浪子搅合在一起的东方不败就不合适！
当然陈时平也是小气的，之前的事害他丢脸，那他就要把脸捡回来，还要还回去！
赚钱的电影多着呢，又不差这一部，但是原则不能丢，不然香江电影人都把内地当成捞钱的地方，只会让他们心里更高傲。
房间里的施南生算是看出来陈时平的态度了，没想到他软硬不吃，这和她之前认识的内地人都不太一样。
有钱都不赚，简直想不开！为了一口气钱都不要了？这不是脑子不好嘛！
徐风此时开口道：“你还说没得罪他，他这个人很记仇的，这件事你别想了，回头我帮你问问吧。”
施南生看向徐风疑惑地问道：“陈时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不好。”徐风想了一下说道：“但是你看他积极推动电影改革鼓励合拍，肯定是想促进两地电影发展的，他和你说的那些就算有敷衍的成分，但也是真话。”
“这就是价值观和立场的问题了。”施南生叹口气说道：“这样其实不利于电影市场的发展。”
徐风摇摇头说道：“也不一定，你看他主导的几部电影票房都很高的。”
施南生点点头，她对陈时平主导的几部电影了解都很清楚的，全部都香江年度票房前十的电影。
黄飞鸿两部在香江一共拿到四千多万的票房，新龙门客栈也有两千多万，精武英雄也有两千万。
无论怎么看都是很成功的电影，而且这几部电影在内地的票房更高，这几部电影在内地累计票房将近两亿。
“其实他不是已经做过示范了，只不过你们不在意而已。”
徐风叹口气说道：“虽说内地现在放开电影市场限制，但是话语权还是在人家手里的，想要来赚钱就要按照人家的标准来，内地和香江终归是不同的。”
施南生点点头认可徐风说的话，东方不败和黄飞鸿还有精武英雄相比，的确不够正面不够严肃，悲观主义色彩太多，而且日本浪人来中原肆虐的情节和东方不败的形象的确不太合适。
想明白的施南生心里很无奈，也明白内地和香江市场的差别了。
她想到陈时平上一次去香江说的那部妈妈再爱我一次，在内地可是拿到过亿票房啊，看来还是要拍摄这种电影才是进入内地市场的门票。
心里有了答案的施南生也不准备再继续浪费时间了，现在要回去和徐客商量一下让电影进入湾湾市场的事情，还要想办法拍摄一部适合内地市场的电影再来试一次。
无论是陈时平还是中影，现在需要的都是一部主动示好的电影当做典型推出来，要抓紧时间才可以。
不过走之前，施南生还是打算缓和一下和陈时平之间的关系，于是对徐风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约他爱人出来，我想认识一下，缓和一下关系。”
徐风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让她回酒店等自己消息。
徐风可不想绕过陈时平帮施南生约陶慧闵出来，操作不好容易得罪人。
施南生走后，徐风找到正在拍摄的陈时平，等他忙完后，就把这件事和他说了。
“可以，你直接问她吧。”陈时平不在意地说道。
徐风疑惑地看着他说道：“唉？这么好说话？这可不像你，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施南生？”
陈时平指着自己说道：“我现在的位置和立场不一样，我答应她就是一种暗示甚至妥协，小白菜就不同了，她做什么都无所谓，而且要团结嘛，打一棒就要给个甜枣。”
徐风：“.”合着好人坏人全让你做了，满肚子坏水！
不过陈时平既然没有意见，那自己就帮施南生一次吧。
陶慧闵接到徐风的电话时还有些纳闷，好端端地怎么有人约自己出来吃饭，心里有些疑惑的给陈时平打过去一个电话。
陈时平简单的把事情和她说一下后，只交代一件事，那就是少说多吃。
听陈时平说完，陶慧闵有点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算了，去了之后就吃饭，啥也不说！还要多吃点！
陶慧闵那边陈时平没打算教她什么，她只要做个吉祥物就好了，真让她去做主，反而做不好。
“导演，这边弄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赵飞的助理跑过来对陈时平说道。
陈时平收起电话说道：“那开始吧。”
戏园子外面的镜头拍完，就转到戏园子里面了，戏园子里挤满了来看戏的人。
架鹰逗鸟的公子哥，穿着旗袍的大家小姐，全都狂热的等待着戏开场。
小赖子和小豆子挤进来，脸上全是震惊和向往。
戏台上，霸王出场一亮相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叫好声。
“你驮着我，待会我驮你！”小赖子说着骑到小豆子肩膀上，周围全是举着手不断鼓掌的观众，在高举的双手中，小癞子瘦瘦小小的身影站起来了。
“霸王霸王！”
小赖子激动地喊着，看着戏台上的霸王，他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抽噎着看着戏台上的角儿，抹着眼泪说道：“他们怎么成的角儿啊，得挨多少打呀，我什么时候才能成角儿啊。”
拥挤的看客中，满是赞誉的掌声中，小赖子哭的旁若无人。
别人看到的是成功和名气，他看到的是背后的心酸和付出。
小赖子的眼泪止不住，一直抽噎着看着戏台。
站在监视器后面的陈时平站起来喊道：“咔，过了！小赖子！演的好！”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陈时平看着小赖子，抬起手用力的鼓掌，他今天的表演也在背后付出不知道多少汗水和辛苦。
片场里的工作人员也跟着鼓掌，群演们愣了一下后，看着骑在小豆子肩膀上的小赖子，也都跟着鼓掌。
戏台上的霸王也放下手里的武器，走到戏台边缘用力的鼓掌。
小赖子抹着眼泪止不住的抽噎，扭头看着周围的人，心脏像是被击中一样，这些掌声是属于他的，而不是戏里的角儿！
“演的好！”
“小子！演的真好！”
“你以后也能成角儿！”
电影里的小赖子又何尝是小赖子呢，是千千万万个奋斗的普通人。
陈时平也曾羡慕过考上清华的同学，也曾想过他们成功的背后付出过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
每个人来这世上一遭，要么成为戏台上的角儿，要么成为戏台下的小赖子。
戏园子里的掌声久久不停，小赖子慢慢地红了脸，从小豆子身上下来，低着头不好意思接受这些掌声。
大家给小赖子鼓掌，也是在给自己鼓掌，为了这部电影，所有人都在付出，吃过苦流过泪，还被陈时平骂。
想想都心酸啊！
赵飞扛着摄影机也偷偷地抹了下眼泪，他从一个普通摄影师走到现在也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辛苦和努力。
现场的这些群演也在默默地努力付出，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角儿。
戏园子的二楼，徐风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这些人全都为这部电影付出自己的心血，这样的电影没道理会失败！
霸王别姬一定会成为最成功的电影！
这场戏拍完收拾东西的时候，徐风走过来对陈时平说道：“我刚刚也哭了，看到小赖子就像看到自己。”
徐风算是第一代的武打女星，走上演员这条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陈时平叹口气说道：“现在你能理解我为什么对施南生的态度吗？一个人的成功都有这么多的努力付出，何况一个国家。
香江的成功离不开内地十几亿人的付出和支持，他们想来赚钱，就要认识到是谁让他们成功的。”
徐风愣了一下，没想到陈时平这个时候会说这个，眼眶的眼泪都憋回去了。
陈时平轻呵一声说道：“戏园子的老板靠着程蝶衣和段小楼赚钱还知道装孙子捧着他们，但是香江那些赚了钱的人，反而把自己当成大爷了。”
徐风抹掉眼角的湿润，看着陈时平说道：“可是内地电影市场也需要他们的。”
陈时平哼一声说道：“但是他们更需要我们，而且未来只能指望我们，我不喜欢别人来装大爷，想来赚钱，就要先装孙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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