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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儿子在魏家受了魏家夫人的照拂,能跟着私塾先生识几个大字,这可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呢。”黄鹏辉是一脸不解,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又是真的,那么多证人,不可能全都说假话。但是,喜婆平日里老实本分,也从未与人结过仇,又怎会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呢?“既然有隐情,何不先查清楚?万一那喜婆是被人胁迫的也说不准?”皇甫昭说着,民间案狱他倒插不上手,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
“黄鹏辉,不好了,那喜婆抽搐倒地,口吐白沫,你快过去看看,我去叫大人。”一道极速的声音传来,一位衙役边跑边喊,手里还不断挥动着。
“什么?”黄鹏辉心头一紧,急忙奔赴到牢狱中,皇甫昭几人也紧随其后。
黄鹏辉看到喜婆倒在地上,脸色青紫,嘴角挂着白沫,身体不时抽搐。他蹲下身,用手轻轻托起喜婆的头,发现她的瞳孔已经散大,但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显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快,拿我的银针来。”黄鹏辉急切地说道,衙役立刻递上银针,黄鹏辉快速地在喜婆的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
“她这是怎么回事?”黄鹏辉抬头看向旁边的衙役,脸上满是困惑。
“我们也不知啊,那喜婆突然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我们哥几个不敢动她,就赶忙去叫你。”旁边的衙役也是一脸茫然,谁知人都还没到牢中呢,就已经先倒了地。
“她不会是被吓的吧?”衙役正说着,一道靓影就冲了进来。
“许婶,许婶。”
定眼一瞧,是位年轻姑娘,她从腰间掏出一瓶药瓶,倒出一粒正往喜婆嘴里喂着药。
“呼。”见喜婆把药吞了下去,那女子送了口气,向衙役们道着谢,又解释起来:“月荷在此多谢几位大人出手相助,许婶都是多年老毛病了,大人不必担心。”
“你是?”
“哦。”那女子似刚缓过神来,忙朝着他们大行一礼,举止端庄地说道:“小女子是方月荷,是许婶的邻居,前些年头才搬来的。平日里和许婶走得比较近,所以私下知道她有个治不好的小毛病。”正说着,方月荷又是声泪俱下:“大人,许婶是绝不可能杀害人的,她人那么好……”
衙役们也不好拍案论断,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大家伙都指认是喜婆杀了人,即使她是受人胁迫,可确是实实在在杀了人,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云初师却感觉到在旁的子桑宁和皇甫昭绷紧了身子,是天师感应到异物的本能,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月荷……”许婶低低的一声呼唤拉回了众人的目光。
“许婶,没事了没事了,小虎也没事,我已经将他接回家了。”方月荷扑了上去,直直拉着许婶的手,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惊慌还是放松。
“那就好,婶子没有杀人,婶子真的没有杀人……”许婶低低的哭泣声传来,悲伤凄惨得很,在场的人听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许婶,我信你我信你……”
“怎么回事?”凌严后脚进来便听见了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心下也是一紧。
“大人,那喜婆犯了病。”
“犯病?”
“不过现在没事了,这位姑娘已经将人救回来了。”黄鹏辉又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凌严颔首道:“去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闲杂人等出去。”
“是。”
衙役赶人,方月荷只能三步一回头,最后无可奈何地走了。
凌府。
正厅内。
“小瑜啊,你阿娘生辰在即,我备了些薄礼,你替我交给你阿娘吧。”凌严端起盖碗,啜了一口新茶,润了润嗓子,今日的案件吵得他头疼。
“是,凌伯伯。”
“你们打算何时离开苍南县,还是要小住些时候?凌伯伯好派人安排一下。”
皇甫昭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凌伯伯,我们发现此案似有蹊跷。”
“蹊跷?”凌严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皇甫昭:“难不成是……”
皇甫昭点头。
凌严压下盖碗,脸上神情默了几分:“从何处说起?你们发现了什么?”
皇甫昭说道:“将才那位自称是顾许氏邻居的姑娘,她身上有东西。不知凌伯伯是否注意到她?”
柳归帆听着许是无聊了,一直探着他的狐狸头看上看下,还时不时“啧啧”一声,这凌府相较于其他府邸实在是寒酸了点,不够气派。
“姑娘?”凌严出声,侧头朝着站在一旁的黄鹏辉问道:“小鹏,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黄鹏辉摇头,拱手行礼道:“不过,我将才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那方月荷确是前两年才搬来我们苍南县的,但她不常出门,街坊邻居们和她没有多少来往。不过顾许氏有没有癫痫一病,那些街坊邻居们就不清楚了,她此前并没有发作过,许是疾病。”
“是吗?”凌严语气平平,没有什么情绪,他随后说道:“常年在此地的街坊邻居都不知道,那方月荷为何就知道顾许氏有个治不好的小毛病,还常备着药?方月荷她既不是大夫又不是郎中的。”
“这……”黄鹏辉顿了顿,那说明方月荷确实有很大的问题,非亲非故的,实在过于热情了些。
“大人,属下这就去查那方月荷。”
“嗯,特别查一下她的饮食起居,和哪些人有来往。”凌严点头。
“黄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这……”黄鹏辉有些犹豫,不知该应下还是拒绝,他看向了凌严。
凌严手指骨敲了敲盖碗,说道:“去吧,若是把此事办妥了,我自会出盘缠赠予你们,让你们此番回京都路途上衣食无忧。”
皇甫昭笑了笑,但也没有不好意思,似是随口一问:“凌伯伯怎知我们囊中羞涩?”
凌严笑而不语,只是开口道:“去吧。”
“话说,你家那亲戚怎知我们没钱?你何时向他要钱了?”狐狸揪着皇甫昭说道。
“别扒拉我。凌伯伯单看我们身上的着装就知道我们有没有钱了。”
狐狸打肿脸充胖子:“就说吧,把银子给我去买新衣裳,你偏生不给,让人瞧扁了去。”
二人一路斗着嘴。
云初师拉着黄鹏辉说话,也不知在闲聊什么。
子桑宁目光落在云初师身上,脚步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走着走着,就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黄鹏辉指着一所屋舍说道:“那就是方月荷的宅子。”那房子面前种满了花花草草,看得出来主人家是个闲情雅致之人。
“方月荷啊。”正说着,方月荷就牵着一个小男孩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许婶的儿子。
“月荷姐姐,我娘亲呢,我要我娘亲。”小虎拉着方月荷的衣袖,眼眶红红的,眼泪已经在打转了。
“小虎乖,娘亲暂时还不能回来,娘亲啊,还在魏府里呢。”方月荷摸了摸小虎的脑袋,柔声说道。
“娘亲说今日带我去见新娘子的,月荷姐姐,你带我去找娘亲好不好?”小虎拉着方月荷的衣袖,撒着娇,试图说服方月荷。
方月荷蹲下身子,将小虎揽在怀里,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说道:“小虎啊,娘亲现在很忙,我们不能去打扰她,要是把娘亲惹不高兴了就不好了,我带小虎去看新娘子好不好?”
“好,月荷姐姐要说话算数。”小虎破涕为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走,去看新娘子咯。”
方月荷牵着小虎一出门就碰见了云初师他们五人,一排站在那里整整齐齐,一个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小虎见这么多生人面孔,赶紧缩到了方月荷身后,不肯出来。
“月荷见过几位大人。”方月荷出声行礼,而后微微一笑。
“嗯。”黄鹏辉颔首。
“方月荷,你何时搬来这里?原籍何方人氏?在此地做何营生?顾许氏平日可常去何地方?”
方月荷说道:“回大人,小女两年前搬来此地,原籍蒲昌县人,夫君去世后,我便搬来此地。在此地做些小本生意,给那些富贵人家送花养花。许婶平日里只是去街头卖卖菜和去魏府做些零散活,并没有去其他地方。”
“你确定?”
方月荷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许婶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就只有街市、魏府、家,至于她有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我也不知道了。”没有人会闲着慌,一直盯着一个人的起居行程。
黄鹏辉又问道:“那顾许氏的急症是多久发作一次?何时发作的?”
“小女子也不知道,只是半年前她夜晚发作过一次,而后我向家里认识药材的人讨了一瓶药给许婶,我今日刚好拿到了,没来得及给许婶,就在衙门听说了这件事,碰巧遇到许婶突发恶疾,我那药就派上了用处。”方月荷还从腰间掏出那药瓶子给黄鹏辉,他倒了一粒收起来。
“大人,这药来之不易,您若验了无误之后,可否归还给小女子?”方月荷手里攥着那药瓶子,脸上神情似有些为难。
“行。”黄鹏辉点头。
“姐姐……”小虎许是等得乏了,小心拉了拉方月荷的袖子,悄悄探出头来。
“你可以走了。”黄鹏辉挥了挥手。
“是,小女子告退。”方月荷牵着小虎的手从子桑宁身旁擦肩而过。
子桑宁身后的手悄然攥紧。
在无人知晓处,方月荷落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足以把他焦麻。
“真是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换了一副躯壳。
“子桑天师,走啦。”云初师拉了一把子桑宁,把他的思绪拉了回去,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了。
“子桑天师,你发什么愣呢?”
子桑宁才恍然回神,强装淡定的冲云初师微微一笑。
“你很不对劲啊,快些走。”云初师不由分说就拉着子桑宁追着他们三人去了。
“你们等等我们两个。”
他们五人在又向街坊邻里打探了一番,大家对方月荷都不了解,只是知其人罢。
“那方月荷身上若有不干净的东西,何不直接将她拿下?”柳归帆又甩着他的扇子,他已经走烦了,全身无力就想睡觉。
黄鹏辉也听过自家大人提过一嘴,皇甫世家是捉妖大家,专门除魔卫道,护卫太平。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什么邪祟,那些捉妖大家应该是和道观里那些道士一样,都是开坛做法事,烧符纸舞桃木剑的。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不干净的东西”,只能内行人看门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外行人若问了就是偷师,人家也不会说的。
黄鹏辉也不好多过问,免引得人家不满。
“若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黄鹏辉应答道:“我们得让敌人放松警惕才能露出破绽来,我们若是不盘问她,她可能一直紧绷着。但是若我们一旦盘问过她,没有找到疑点,她可就要放松下来了。这人啊,一旦放松下来,那她的破绽就会百出。所以我们有时候的盘问并不是为了捉凶手,而是为了等凶手放松警惕,再一举缉拿归案。”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我一般都是支持直接拿下的。”柳归帆尊重但不赞同,他柳归帆想要得到的东西轻而易举,严刑拷打十八般武艺都上,哪还有不招的?
他柳归帆看不惯的人、妖,一般都是直接动手杀了,二话不多说。
主打一个不让夜长梦多。
有实力的人,说话一般都不太一样。
毕竟柳归帆也没有捉过犯人,破过案子,可以理解。
内行看外行,外行看内行,各行有各行的看法,黄鹏辉只是笑笑不说话。
皇甫昭直接打断了柳归帆各种想法:“那方月荷身上的气息太淡了,也不好说,可能是在某些地方无意沾染到的。”或者是身上的妖气太淡了。
柳归帆皱着眉,疑惑地挑了挑眉,收了扇子:“此话当真?”
“当真。”皇甫昭没有多言其他,毕竟方月荷是不是妖他心里也没有底,他只是觉得方月荷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
柳归帆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所以把她捉起来问问几日不就好了。”狐狸说得很有理的样子。
“走吧。”皇甫昭转而说道。
“干嘛?”柳归帆挥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手上的扇子。
“吃饭。”
“你请我?”狐狸问道。
“滚。”皇甫昭的斯文礼数又没有了。
“子桑天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云初师意有所指。
“嗯?是吗?”子桑宁状若不在意地挑了眉。
“在梦中见的?”他先截了云初师的话头。
云初师点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有点印象又很模糊。”
“别拍了,再拍就真的傻咯,傻了可没人敢要啊。”子桑宁笑着说道,眸子泛着细碎的光。
“要你管。”云初师一拳挥了过来,被子桑宁稳稳握在手心。
“走吧,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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