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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村再往前走个几百公里就是苍南县。苍南县县令治理有方,百业俱兴,人人安居乐业,繁华一方。
“太阳这么好,晒起来真是舒服。”狐狸走在路上,伸着懒腰,一脸的惬意。
“这日子还真是好。”
一对迎新轿子从不远处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小孩子,欢天喜地,戏班子唱喜,喜乐不断。
“新娘子,娶新娘子咯。”
走在前边的喜婆右手挎着一个喜篮,抓起一大把喜糖塞进了那些小孩子的手中。
经过他们身边时,喜婆也塞了一把喜糖给柳归帆。
不管认不认识,图一个喜庆嘛。
大家都乐呵乐呵。
“你们瞧,定是小爷我生得眉清目秀的,要不然喜婆单单给我喜糖不给你们呢。”柳归帆清了清嗓子,足以引起他们三人的注意力,心满意足地笑着。
“嘁,不要脸。”三人异口同声。
“哈哈,来来来,赏你们的。”柳归帆笑吟吟地分给了他们三人。
他撕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确实很甜。
“死人啦,死人啦。”
一声惊叫猛然传来,那糖卡在柳归帆喉中,吞不得,吐不得,差点没让他窒息而亡。
“咳咳……”吐不出来,柳归帆抢了皇甫昭手里的水壶,灌了一口,才勉强把那颗糖咽了下去。
“遭老罪了。”
一个小伙子跌跌撞撞跑来,一身红花红衣,腰间还扎着红绸子,应当是迎新的人。
紧接着,后面也有人跟着跑了过来,大声尖喊着。
“死人了,死人了。”
那小伙子撞了过来,子桑宁旋了个身子,小伙子直直扑在柳归帆怀里。
“哎呦,我的老腰……”突然颠了一下,柳归帆向后打了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脚跟。
“婆子杀人了,婆子杀人了……”那小伙子显然被吓坏了,揪着人就不放手,手指哆哆嗦嗦的,双腿直打颤。
“死人了你去找官府啊,找我有什么事?”柳归帆推了他一把,让他站稳了身子。
“对对对,官爷……”那小伙子哆嗦着,嘴里念念有词,忙拔腿跑了。
“真的是,怎么日日死人?”柳归帆嘀咕说着。
“快走快走,真是晦气。”狐狸甩着袖子,催促着他们快些走,这地方是呆不下去了。
“站住,把他们围起来。”
后面一声喝令,一群衙役将他们团团围住。
“各位大哥,这是怎么了?”皇甫昭拦住了柳归帆,出面问道。
“前面出了点事,所以劳烦各位绕道而行,得罪了。”领首的那位衙役对着他们四人客客气气地说道。
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人命关天,若是那婆子真的有同伙,可不能轻易让人跑了,自然也不能轻易让人靠近那婆子。
一个婆子怎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同时杀了新娘和新郎,实在是令人怀疑。
“大人。”衙役一声“大人”引去了四人的目光。
一个穿着一身青绿,银带九袴的中年男子急急行来,后边还跟着几个深蓝色衣裳的衙役。
“发生了何事?”凌严板着脸问道,没想到县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下子死了两个人,这事不是闹着玩玩的。
“大人,那喜婆杀了魏家新娘和新郎。”
“什么?”
“是的大人,那婆子突然发了疯,把魏家那对新人杀了。”凌严一听完话,脸色更黑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凌严微抬眼,毫不掩饰身上当官的那股威严。
“路人,我怕他们破坏现场,便把人拦了下来。”衙役答道。
凌严点头:“走,看看去。”
“请问你是县令凌严吗?”皇甫昭上前问道。
柳归帆以为他也要插手凡人的案情,拉了一下他的袖角,但没拉住人。
“何事?”凌严停下来,目光打量着皇甫昭,眉目皆有些眼熟。
“凌伯伯。”皇甫昭施手以礼。
“原来是小瑜啊,怪不得老夫看得这么眼熟。”凌严反应过来,笑着说道,神色都和蔼了不少:“原来都长这么高了,老夫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瑜,你怎么在苍南县,莫不是你阿父派了任务给你?”
皇甫昭点头:“正巧我们路过此地。”
“老夫正好有要事,实在抽不开身,你要不去衙门坐坐,老夫正好有东西交给你。”
“是,凌伯伯。”
“你们留下一个人带他们去衙门,其余人跟我走。”凌严吩咐道。
“是。”
“没想到你竟认识衙门县令,瑾瑜兄,门道不浅啊,黑白通吃。”狐狸又贱兮兮地出来了,还贱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调侃着皇甫昭,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那大嗓门喊的。
“凌伯伯是我阿爹阿娘的旧友,你在想什么呢?”
柳归帆伸出手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你说你遇上你家亲戚,我们是不是吃穿用度就不用愁了?快把我那两张银票还给我,小爷我还要去裁一身新衣裳呢。”
“早花完了。”皇甫昭推开了他的手。
“什么?”
“不然我们四人早睡大街了。”
“狐狸,我有一个好想法。”云初师也跟着皇甫昭唤柳归帆做“狐狸”,她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视线转过来。
“什么?”
“你啊,就去成衣铺多夸夸老板娘,保准她心花怒放就裁一身给你了,要多好看有多鲜艳。”云初师也是笑得不怀好意,但狐狸没察觉出来。
“怎么说?”
“你看着我的示范啊。”云初师拉过子桑宁的衣角,开始了她的即兴表演:“这位天仙,我看上了这件漂亮衣裳,你可愿送予我吗?从今往后,我愿为天仙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再撒撒娇,老板娘见你生得眉清目秀的,保不准就同意了。老板娘要是再不同意,你就撒泼打滚不起,碍了她的生意,她没了法子,就会给你了。”
“咦……”柳归帆思索了一番,想象到那个场面他就一阵鸡皮疙瘩四起:“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是这样子吗?”狐狸还尝试着演示了一番。
“哈哈哈,他还真信了,哈哈哈。”云初师指了指柳归帆,捧腹大笑。
“你们竟然戏耍我……”
“哈哈哈,是你没反应过来……”
“讨打。”柳归帆追着云初师要打,云初师赶紧缩到了子桑宁身后:“略略,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狐狸你试试,保不准真行呢,哈哈哈……”
子桑宁用身子挡着云初师,柳归帆打不着,直气得他七窍冒烟。
“气死我了,我不和你们玩了。”狐狸傲娇地转过身子去。
“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他都变得和你一样幼稚了。”子桑宁噙笑看着云初师说道。
“哪里,他本来明明就那样。”
“好好好。”
他们四人前脚刚到衙门,衙役们后脚也抓着犯人回到了衙门。
听到噩耗的魏家人匆匆忙忙就赶来了,一见着那喜婆都要扑上去把她撕碎了,衙役们纷纷拦住了他们。
恶言恶语更是相对,破口大骂不止,但是也不能救回儿子儿媳的命。
衙役们将喜婆丢在地上,她的脸色苍白,全身发抖。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被吓晕了,又被吓醒,哆哆嗦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那刺眼的红色在她的视线中蔓延,喜婆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往后一仰,又晕了过去。
“把她弄醒。”凌严端坐在公堂之上,一拍惊木。
“是。”一个衙役领命,掐着喜婆的人中把她掐醒了。
“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那喜婆好似才缓过来似的,一声声尖叫好似利剑般直震耳膜。
“肃静。”凌严一拍惊木,喜婆缓了过来,把她的魂拉了回来。
“大人冤枉啊,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老奴冤枉啊……清官大老爷,老奴冤枉啊……”
“大人啊,请为草民做主啊,志儿和烟儿死得实在冤啊,草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魏家人纷纷跪了一地,声泪俱下,要把那婆子处死。
死的是魏家的小儿子和魏家的童养媳,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听此噩耗,那魏家人简直是要把那喜婆生吞活剥了。
“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啊……”魏家老夫人哭得都晕厥了几次。
“顾许氏,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狡辩的?”凌严把那把带血的匕首丢到了喜婆面前。
喜婆看着那把带血的匕首,上面沾满了她的手印,清晰无比。她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匕首,哭得鼻涕直流,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大人冤枉啊……”
凌严冷笑一声,对衙役们说道:“把证人带上来。”
“是。”衙役们押着一批证人走上堂来。
那些证人一见到喜婆,都指着她大喊:“就是她,就是她杀了人……”
喜婆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些人,无力地辩解道:“你们胡说,不是我……”
“大人,你看到了吧?就是这个贱人害了我们志儿。”魏家夫人说道,又指着喜婆骂着,眼里似要喷出火花来:“顾许氏,枉我们平日里见着你孤儿寡母的,对你千般好万般好,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我冤枉啊,我怎会不知夫人对我们的好,但是少爷和小姐真的不是我杀的……”喜婆哭喊着冤枉:“我也不知怎么了,觉得脑子一混眼皮沉了下去,等我醒过来时,少爷和小姐就……倒在地上,我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我也不知道那匕首是哪里来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人,老奴冤枉啊……大人……”说到最后,喜婆哽咽住,显然已经说不下去了。
“你个贱婆子,还敢狡辩!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魏家夫人执意要杀人偿命,当即就要把那喜婆砍头。
“肃静。”凌严一拍惊木,厉声喝道:“顾许氏,你还不招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喜婆身体一颤,哭着说道:“大人冤枉啊,大人真的不是我……”
柳归帆在后面听着一声比一声高的哭喊,只得捂住了耳朵。
“啊,为什么这么吵?我们不能先走一步吗?”柳归帆平日里最是喜耳根清净,只许自己吵别人,不许别人吵自己那种清净。
这事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上,若说一个人还有造假的情况,但一群毫不相干、身份不同的人来作证,显然已经做不得假了。
但那喜婆还在喊着冤,一个寡妇杀了主人家的儿子儿媳能得到什么好处?
凌严也是一阵头疼,要是那些亡命之徒还能上刑拷打,一个喜婆都没见着刑具,估计都要晕个七八百回了。
他只得让人把喜婆收入狱中,调查清楚再择议。
“大人,老奴冤枉啊,大人,老奴冤枉啊……”
“大人,您一定要杀了那贱人,为草民做主啊,大人……我们家志儿和烟儿对这贱婆子一向好得很,没想到这贱婆子包藏祸心,竟加害志儿和烟儿,大人……”
公堂之上,吵吵闹闹不停。
一位衙役揉着太阳穴走来,一脸无可奈何。
皇甫昭认出那是常跟在凌严身后的衙役,名唤黄鹏辉。
“黄大哥,凌伯伯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皇甫昭拦下他问道。
“皇甫公子,今日之事,想必你们也有耳闻。”黄鹏辉向皇甫昭行了一礼,而后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皇甫昭微眯着眼睛,他当然自是知道今日之事:“既是那喜婆杀了人,依律法处置便可。”
黄鹏辉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难啊。”
“难?大哥,为何说难?”皇甫昭不明,问道。
“那喜婆平日里人过于好了,我们实在想不出何理由来,她会杀人。”黄鹏辉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苦恼,不知从何说起。
“好?为何这般说?”
“那喜婆啊,是顾家的寡妇,她的丈夫死得早,这些年都是她自己在带孩子。平日里头啊,她就在街市上卖卖菜,然后在魏家打打零散工养家糊口。但是呢,她的心地又很善良,人很好,对街坊邻居都好。”黄鹏辉又挠了挠头,说了下去。
“她呢,心灵手巧杀擅长编织,平日里街坊邻居们缺个筐啊缺个箩的,都会找她帮忙,她也很热心肠,街坊邻居们也都爱跟她打交道。她也会做些小玩意哄孩子们开心,魏家的小公子和小姐呢,也喜欢她得很。这次魏家的小公子和小姐成婚,也是她忙前忙后的,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你说,这样一个好人,怎么会突然就杀人呢?你们说说她怎会杀人呢?”黄鹏辉百思不得其解。
“杀了魏家人,她可得不到任何好处啊,她的儿子可还在魏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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