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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牛小花揉着惺忪的眼睛，缓缓坐起来，她已经五岁了，可以自己穿衣服穿鞋子。
爬下床，她便要去找在厨房干活的娘。
“娘！”
“小花，你起来了？”
厨房内，只有丁翠儿在，牛小花眼有疑惑地望着她：“大伯母，我娘呢？”
丁翠儿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不敢对上小花的眼中满是心虚。
天不亮，张凤香就被荷采莲拽起来，破天荒让她用热水洗了脸，再给她抹上红红的胭脂后，就领着她出门了。
“小花，昨天你睡得早，你娘家里差人送来信，让她回去几天，说是家里有急事。”丁翠儿按照婆婆提前给的说辞，转身掀开锅盖，拿了两个刚出炉的窝窝头，“小花，来，这窝窝头，是大伯母一早蒸的，你拿出吃。”
就在窝窝头即将到达牛小花手中之时，突然出现一双手飞快抢走了丁翠儿手中的窝窝头。
丁翠儿一愣，扭头一瞧，抢窝窝头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富贵，把窝窝头给我！”
家里的一分一毫，都由婆婆掌控。
窝窝头的数量，也是婆婆清点过的。
“不给，不给，奶说小花是赔钱货，不配吃。”有荷采莲给撑腰，牛富贵根本不怕自己的亲娘，冲着牛小花挤眉弄眼后，便把窝窝头往嘴里塞，还做出一脸陶醉样，“哇，窝窝头好香啊。”
牛小花抿着嘴，瞅着两个窝窝头快速消失在牛富贵口中。
她没哭。
反而抬头冲丁翠儿摇头：“大伯母，我不饿。”
牛小花越是懂事，丁翠儿心里就越内疚。
自己只不过比弟妹幸运那么一点点，可望着被婆婆宠到无法无天的儿子。
她转身，看着锅里的窝窝头。
咬咬牙，欲要伸手再要之时。
后方传来一声辱骂：“小贱蹄子，我说我一大早眼皮子一直跳，原来是你这个赔钱货来厨房偷吃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后，是牛小花委屈的痛哭声。
“婆婆，小花没有偷吃，她……”
“奶，小花就是偷吃了，您数数窝里的窝窝头，是不是少了两个？”牛富贵打算丁翠儿的话，还把荷采莲拽到灶前，“幸亏我发现及时，把娘喊了过来，要不然这些窝窝头，全被她一人给吃了。”
荷采莲一看窝窝头数目，还真少了两个。
二话不说，走到牛小花就把她拽到灶口，拿出通红的烧火棍，狠狠往地上一敲：“哪只手偷得窝窝头，伸出来！”
“我没偷。”
换做平时，娘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过来保护自己。
可现在娘不在，爹也不在。
牛小花盯着被打肿的半边脸，指向丁翠儿：“是大伯母给我的，可我还没拿到手呢，就被富贵哥给抢走了，他三两口就把两窝窝头都吃了！”
“翠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采莲不信大孙子会做出这种事，扭头问大儿媳，见她低着头不说话。
气的再次把烧火棍，往地上重重一敲：“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拿烧火棍烫你！”
听到这句，丁翠儿打个哆嗦。
她想起自己刚嫁入牛家，以为是幸福的开始。
结果是噩梦的开始。
“我……”丁翠儿看了一眼儿子，如果自己不顺着儿子的话说，那婆婆肯定认为是自己没管教好儿子。
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说不定还会引起丈夫的不满。
真相与良知，让丁翠儿备受煎熬。
但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是小花拿的。”
“奶，我说什么来着，她不光是个赔钱货，还是个小偷！”
听到娘顺着自己的说话，牛富贵瞬间来劲了：“奶，你快用烧火棍狠狠烫她的手，两只都要。”
自从牛富贵上次在牛棠棠那儿被狼崽咬伤了手。
他只要看到牛小花一双完好无损的手，心里就来气。
“你个死丫头，这么小就敢偷东西，将来长大了，是不是还敢去偷人呐！”
荷采莲之所以发那么大火，是原本高高兴兴带着张凤香去那户人家。
但自己还开口呢。
张凤香这个小贱人，扑通就给人下跪哀求对方放过她。
买家当场就翻脸了，亏得自己反应及时，好说歹说，才把人家安抚好。
但剩下的二十两，就打水漂了。
要不是买家还在，自己一定要多扇张凤香几个耳光解气。
“跪下！”
荷采莲抬脚狠狠往牛小花膝盖窝踢去，完全不顾孙女弱小的身板：“伸出手来。”
牛小花眼里泛着泪光，感受膝盖处火辣辣的痛，双手紧握着，不肯伸出来：“是牛富贵冤枉我，我根本就没偷！”
“奶，我来帮你打她嘴巴，她嘴贱！”
牛富贵最喜欢欺负弱小了，村里比他年纪小的孩子，每次见到他，都绕道走。
“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连同牛富贵咯咯又兴奋的声音，听得丁翠儿寒毛竖起。
但她不敢上前阻止，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你个小贱人，我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荷采莲一把抓起牛小花的手，用尽全力摁在地上，而后将烧火棍往手背上一放。
“啊……”
满厨房，都是牛小花的惨叫。
“下次还不敢偷了？”
“我没有偷……”
身体的痛抵不过心里的委屈，同样是牛家人，为什么自己就是赔钱货，是小贱人。
为什么牛富贵就能吃香喝辣的。
娘，您在哪里啊？
小花好痛，好痛啊……
下一秒，牛小花晕了过去。
“哎呦！”
荷采莲吓了一跳，以为牛小花死了，一探她鼻息，气得狠狠踢了她一脚：“小贱人，还敢吓我，富贵打盆水来……”
“婆婆，小花已经得了教训，我相信她不会再犯的。”
最终良心不安的丁翠儿开始出声给牛小花解围，见婆婆投来不悦的目光，忙解释：“我的意思您这几天不是在找合适的买家，那这段时间让小花吃得好点，穿得好点，看起来白白胖胖，肯定比她现在这样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奶，娘说的是真的吗？您要把牛小花卖掉？”牛富贵眼睛都亮了，满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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