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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张凤香一如既往就爬起来，穿好根本抵御不了严寒的单衣。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来到厨房之时，看到丁翠儿正站在水缸前，愣愣出神。
“大嫂，你怎么了？”
丁翠儿一愣，扭头看到是弟媳，面上忙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晚上没睡好。”
“大嫂，要不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我来收拾。”
“不用……”丁翠儿摇摇头，看着弟媳，下一秒还是道，“凤香，你现在觉得家中的气氛是不是特别压抑？”
张凤香顿了一下，最后点了下头：“昨晚大强又吃酒了，闹到凌晨才睡下。”
“大壮倒是没喝酒，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丁翠儿叹了一口气，把水舀入锅中，“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大嫂，我们女人，伺候好公婆、丈夫，照顾好孩子，操持好家里的事儿，就是最好的。”张凤香也只能说这样的话，“我们干活吧，等下婆婆起来，发现水没烧热，又要说我们不是了。”
一顿简单的早饭后。
何彩莲就把两个儿子叫到屋内说话。
“大壮、大强，我昨天想了一整夜，我想着，咱们家是不是凑点钱，给县太爷送去，说不定他看到银子，一高兴就让你们回县衙了。”
颓废几日的牛大强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发光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行。”
牛大壮一口拒绝：“三弟现在瘫在床上动不了，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而且我俩只是被停职，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县衙了。”
“大哥，咱们离开之时，县太爷又没说，停我们多久，如果我们一直等下来，不做出一点行动，时间一长，县太爷肯定会把我们给忘记的。”牛大强做梦都想回县衙去，哪怕去守地牢，也比天天在家种地强。
“大壮，你弟弟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就是不知道要拿多少银子合适。”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你说的轻巧。”牛大壮瞪了弟弟一眼，“咱家现在那么点家底，可都是过来过日子的。”
“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先凑个一百两。”何彩莲咬咬牙，看向大儿子，“大壮，你先出去吧，我跟大强有话要说。”
“娘，您要跟他说什么？”
“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我心里有数，这一百两，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凑出来。”本来一百两还能找牛棠棠要，但一想到三儿子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何彩莲不敢再冒险。
等大儿子一走，何彩莲就拉着二儿子的手道：“大强，你婆娘比你大嫂长得有姿色，我想着让她去当典妻，还有小花，趁着她还小，把她卖掉，这母女俩少说能换个几十两呢，等你俩回到县衙后，娘再给你张罗娶个新媳妇。”
信息量一下子太大了，牛大强有点接受不过来。
“傻愣着做什么，给句准话。”何彩莲推了二儿子一下。
“娘，您确定吗？就凤香那姿色，会有人看上吗？”
其实当初娶张凤香，牛大强就很不情愿，又在她生下一个赔钱货后。
心里对她的不满，就已经达到顶峰。
要不是看着她还能干点活的份上，自己早就把母女俩给卖了。
“我当然确定，你大嫂好歹给我生个孙子，你媳妇，说话不行，做事不行，还有她生个赔钱货，跟她一个样，我看到就心烦，卖掉最好。”何彩莲说完又补充一句，“此事先不要跟你爹跟大哥说，等我找到买家，咱俩一起去。”
“好，我知道了。”
何彩莲虽与村里关系不好，但外面的人，就不知道了。
不出五天，她就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
男方家里挺有钱的，也娶了媳妇跟小妾，但就是怀不上，
何彩莲一看，这家是块肥肉。
就嘘吹自己是温天赐的前丈母娘。
男方一听，瞬间就同意看人了。
甚至还白日做梦，想跟温状元攀上关系呢。
于是很痛快地付了三十两定金，剩下的二十两，等人一进门就给。
“牛大强，你在说什么？你让我去给人家当典妻？”
当天晚上，何彩莲就跟二儿子一起对张凤香宣布了此事。
“娘已经收了银子了，再说你只要给对方生下孩子，就能回来了。”牛大强完全不顾张凤香眼里的震惊与绝望，企图说服她，“你是家里的一份子，你总要为家里做点贡献吧？”
“我做出的贡献还不够多吗？”
“你没给老牛家，生下孙子，就不配提有贡献！”
何彩莲一句，堵得张凤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婆婆，大壮，我给你们磕头，我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去当典妻，小花还小，她离不开我……”张凤香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立马跪下给两人磕头，“我嫁来之前，村里就有一个当典妻的，回来的时候，被婆家嫌弃，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最后羞愤自尽了，我不想步入她的后尘。”
“凤香，不会的，你去给人家当典妻，是家里的大功臣，我会跟小花等你一块回来的。”为了让张凤香同意，牛大强难得温柔一回，“娘说了，那户人家很有钱的，你过去只要能怀上对方的孩子，人家肯定好好伺候你，你先前生小花身子没休养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养一养。”
张凤香浑身一颤，盯着丈夫的嘴，只觉得他说出每一句话，就像一条条锁链。
瞬间将她紧紧裹住。
令她说不出话，动弹不得。
“凤香，现在家里是困难的时候，再说你难道不想自己的男人，早点回到县衙吗？”何彩莲走到张凤香面前，轻轻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这几天呢，家里的活你就不用干了，好好养几天，到时候我带你去对方家。”
一瞬间，张凤香心如死灰。
“我可以去，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告诉小花，我去给人……”张凤香说不下去了，她的小花，天天要挨着自己睡，如果自己不在家，漫漫长夜，小花要怎么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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