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水浒:从卖私盐开始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渤海之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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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润何其幸也,竟能得三位好汉如此相助!”

    邹润赶紧起身致意,向李俊三人表达了足够的谢意,但是致谢归致谢,邹润最终还是摇着头,苦笑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非是邹某听不进良言,实在是船大难掉头,事艰难更易,邹某有千百苦衷,只能战后再倾诉衷情,然则此战毫无迂回之理,唯有以战对战!”

    李俊没料到邹润的态度如此坚决,他本欲再劝,但几度张口,最终却还是选择作罢,闷闷地和童威童猛一道回座位坐下。

    此时厅中在说与不说之间纠结的还有一人,邹润注意多时,瞧见这位是自己人,那就用不着太客气,邹润直接点名。

    “单校尉,我的脾性你是知道的,直言无妨。”

    单庭珪在座位上不安地扭了扭屁股,他犹豫了许久,就是拿不定主意说还是不说,但现在被邹润一语道破,不说也不行了,于是便壮着胆子道:

    “寨主,以末将愚见,官军有弓弩之利,更兼船多人众,我军若想大胜之,唯有善用万人敌和火罐这等大杀器!”

    这个道理邹润当然明白,这也是他命令凌振和魏定国研制万人敌与火罐的初衷,但万人敌和火罐杀伤力虽大,却也存在若干限制条件。

    第一,这类东西数量有限,而且是一锤子买卖,只能集中一次使用,才能达到效果最大化。零零散散的使用和事先使用都不行,那样都会打草惊蛇,所以不到紧要关头邹润并不肯轻易示人,就连今日的出海口之战他都没舍得拿出半点。

    第二,这玩意得接舷战的时候才用得上,可马政吃了早上这个大亏,下次必然会在宽阔的海面上对战,加之官军的船多、人多、弓弩又射得远,马政除非脑子秀逗了才会和邹润打接舷战。

    邹润头疼的就是这事,所以他示意单庭珪别再绕弯子了,直接说对策吧。

    “末将以为,想在茫茫海上和官军打接舷战难度颇大,马政不是庸人,绝不会做出扬短避长的傻事,若想达到这一目的,唯有……唯有……”

    “唯有什么?”邹润着急了。

    单庭珪将心一横,直接道出心声。

    “唯有先择一处半封闭的水道或港湾设伏,再以诈败之策将官军引入,届时伏兵四出,驾船封锁出口,回身再战时以万人敌和火罐击之,必可大破官军!”

    什么玩意?又是诈败和设伏?这圣水将是不是只会用这一招?

    单庭珪如何落草的事除了李俊三人不知,在座的可都心知肚明,所有人都没料到单庭珪会新瓶装旧酒,将河湖之战的那一套照搬到海上来用。

    这能行么?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张顺首先坐不住了。

    张顺来到登云山后一直不怎么说过话,倒不是他不是不善言语,而是他一见大海就知道海就是海,陆地上再大的湖和江都比不了,所以哪怕往日再怎么自诩水性出众,再怎么会驾舟控橹,都不足以为凭。

    登上砣矶岛之后,他没有像哥哥张横一样上蹿下跳,到处急于结交朋友,而是耐下心思,没事就和岛上的老船工、老喽啰求学问教,尽最大的可能汲取海战的知识。

    也正是由于知道的多了,他才一肚子疑问,他才敢于起身问话。

    “单校尉,在下新入山寨,见识不足。听了尊驾却才所言,有疑问一处,还请不吝赐教。”

    单庭珪知道必然会有人当面发难,但没想到会是一直不声不响的张顺,惊讶之余也很是客气。

    “张头领客气了,同为寨主麾下,不敢称赐教,直言可也,多谢斧正。”

    “那在下冒昧了。”张顺毫不避讳地问出关键所在。

    “姑且不论能不能找到一处合适的伏击之地,似校尉所言,马政不是庸将,既不是庸将,如何保证诈败之计瞒得过他?”

    邹润听了眼前一亮,他没想到张顺居然不声不响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问出了他和厅中众人都想询问的话语。

    话说到这个份上,单庭珪也毫无顾忌了,毫不遮掩的说道:

    “若要骗过马政,须得下血本,留下部分战船以为诱饵即可……”

    诱饵!!!

    众人无不大惊。

    说得轻巧,这哪是诱饵,这分明是教一部分人去送死,这是要用他们的性命使官军深信贼军大败,正在溃逃,只有这样他们才肯迫不及待的追上去……

    这姓单的好狠的心!!

    一时间众人侧目,单庭珪却变得安静异常,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邹润。

    单庭珪此举既是献策,也是在用自己的办法试探邹润,自古慈不掌兵,成大事者无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之辈,如果邹润这点决心都下不了,那么单庭珪对于邹润之前说过的话,只会当做是痴人说梦,付之一笑。

    虎皮交椅上,邹润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身体两侧的扶手,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为一寨之主做抉择的艰难,不知不觉间,手掌心里已满是湿漉漉的汗水。

    就在聚义厅内鸦雀无声,邹润面色阴晴不定之际,韩世忠忽然缓缓站起身,翕动嘴唇说道:

    “若是要打接舷战,倒也不必非要这般大费周章,不若如此……如此……”

    ……………………

    同一时刻,刀鱼寨出海口的烂摊子总算收拾完了。

    从白日忙到晚上,坠海的士兵能救的都救了,该打捞的也都捞起来埋了,撞沉的船只和未烧尽的残骸也统统用船拖上了岸,航道恢复如初。

    好不容易干完这些杂事,士兵们满身疲惫地回营休息,但是主要军官却被马政强留下来就地开会。

    四下火把照耀如同白地,望着依旧浑浊的海水,难免叫人想起白日的败绩,军将们正在低头叹气时,马政忽然仰面大笑不止。

    “哈哈哈!!!”

    笑声通达四野,军将无不愕然,皆面露疑色,但碍于平日上官威严,一时并无人敢说话,唯独兵马监押梁恒脖子一梗,忍不住询问出声。

    “钤辖何故发笑?莫非嘲笑下官作战不力?若是如此,降下责罚便是,倒不得辱没杀人!”

    马政闻言一愣,气息猛然阻滞,好悬一口气没上来,顿时憋得面上通红。

    旁边的亲兵见状立刻挤了进来,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忙活了半盏茶功夫,总算将自家主将的气息给顺了过来。

    马政一边红着脸咳嗽,一边没好气地撇了梁恒一眼。

    “咳咳,你这厮哪里的话,本将还要向朝廷为你请功,如何会嘲笑你。本将此举是笑那海贼技穷,作此困兽之斗。就好比狗急跳墙,兔子咬人,徒增笑耳。”

    啥玩意?白日里将咱们打得大败,这叫技穷?这叫徒增笑耳?

    军将们差点怀疑起自家耳朵是不是塞驴毛了,均是面面相觑,一脸的不解。

    “钤辖何出此言?”

    “就是啊,白日我等寨墙上亲看战局,贼人进退有序,作战勇猛,似此这般力敌,如何是做困兽之斗?”

    “我等愚钝,还请钤辖解惑……”

    笑了这么半天见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马政赶紧将笑容一收,以一种无比自信的语气分说开来。

    “尔等只见其表,不见其里,此战贼虽小胜,却恰暴露出彼等外强中干之色。”

    “贼人为此一战处心积虑,倾巢出动,且出动的必然是精锐。本将白日里数了数,也就十余艘船只,最多千人而已,可见贼伙之中可堪一战之辈也只有这个数了,这是其一。”

    “其二,白日贼人船只多于我军,但为何仍要打贴身近战?先锋二船恁地悍勇,可到头来还不是止步于我梁监押长弓大弩的攒射?这说明什么?说明敌军弓箭疲软不堪,只有贴身近战方有把握取胜,如此而已!”

    咦!还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嘿!

    一时之间军将们无不纷纷点头,眼睛里重新爆发了亮光。

    见果然调动了军将的积极性,马政内心大喜,立刻趁热打铁,鼓动唇舌。

    “贼人看似胆大包天,前来攻我,实际是坐地不安,唯恐被我等率军杀上门去,方才铤而走险,趁我等不备偷袭得手,是故本将断言贼人此乃困兽之斗,徒增笑耳!”

    “我等遭此小败,并无何伤,所失船只,本将会立刻行文登州州衙,告知三日内如数拘刷到营,所缺船工水手,一应募齐,兵丁短缺,再行抽调,似此我大军仍复如初。”

    “通过此战,本将已尽窥敌人虚实,本将先给诸位交个底,俟后再战,只可于宽阔大海之上和敌人游斗、缠斗,不可再去狭窄海域,以免中了圈套。再者要发挥我军弓弩射程之利,和人多、船多之利,只打远程战,不打接舷战,如此必可一举荡平匪类!”

    马政不愧是从西夏战场杀将出来的将领,这份经过实战锤炼出来的观察力和反思力当真可怕,居然和邹润猜想的一样,他很快就从一场局部战斗摸出了砣矶岛的部分虚实,并立即做出了相应部署和战术调整。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将军队的下一步举止安排到位,并且扭转了正在下滑的军心士气。

    此时的马政亦变得信心百倍,他心里越分析越透彻,愈加的不慌不忙,背靠整个登州,靠着偌大朝廷,他可以败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但贼人呢?

    马政现在不怕海贼敢于接战,他怕的是这伙胆大包天、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海贼会回过神后弃老巢而逃,那样这一战可真就算败了。

    不行!决不能给机会让他们逃跑!

    “立刻传令呼延庆,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死死盯住贼人老巢,若是再丢了贼人行踪,军法惩处,决不轻饶!”

    “还有尔等,回去之后将本将的言语传示各营,务必让士卒们知晓贼人不过尔尔,五日之后,大军出海平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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