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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能量光剑悬在头顶。死亡的阴影浓稠得化不开。
林奇躺在碎石堆里，视野被鲜血染成红色。
胸口那巨大的创洞正对着天空，心脏裸露在外，每一次跳动都极其微弱，像是风中残烛。
痛。
这种痛楚清晰得过分。
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向大脑传递着崩溃的信号。
但他却不想叫喊。
相反，他想笑。
他听到了。
风里传来的声音。
那是卡隆城其它角落传来的哀嚎。
守夜人被撕碎时的惨叫，平民在绝望中的哭喊，还有那些怪物咀嚼骨肉的脆响。
死亡在蔓延。
生命在消逝。
但他并不感到悲伤，甚至连愤怒都很淡薄。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变态的亢奋。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没有规则，没有裁判，只有生与死的零和博弈。
以前的那些对手太弱了。
弱到让他觉得无趣，甚至让他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量，生怕一不小心就造成大的破坏。
但现在不一样。
眼前这个怪物，这个自称王族的家伙。
很强。
强到让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这才是他一直渴望的战斗。
“呵……”
一声低笑从那个破碎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血沫随着笑声涌出，呛进了气管。
萨伦手中的光剑停滞在半空。
那张巨大的魔神面孔上，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人类疯了？
面对王族的裁决，面对必死的结局，他竟然在笑？
“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
也越来越狂乱。
然后，腰带核心处的灵石再次疯狂震颤。
它在渴望。
不是渴望生，而是渴望毁灭。
那种源自远古的、暴虐的杀戮本能，正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林奇的手指扣进身下的泥土里，指甲崩断，指尖溢血。
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濒死感正在快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
滋滋滋——！
无数黑色的微观粒子从林奇体内爆发。
那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的再生。
断裂的骨骼咔咔作响，被强行掰正。
粉碎的内脏在数秒内重组。
破碎的甲胄碎片像是有生命一般飞回，重新覆盖在那具残破的躯体上。
林奇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一具刚刚诈尸的傀儡。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变了。
那不再是人类战士的坚毅。
而是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萨伦眼皮一跳。
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又回来了。
而且比之前更加强烈。
这个人类，在进化？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萨伦冷哼一声，手中光剑轰然斩下。
紫色光刃切开了空气，带着湮灭一切的能量波动。
林奇没有躲。
他甚至连格挡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微微压低了重心。
噗！
光剑毫无阻碍地贯穿了林奇的左肩。
高温瞬间蒸发了血肉，在肩膀上留下一个焦黑的空洞。
萨伦愣住了。
他不躲？
就在这一瞬。
林奇动了。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顶着那把插在肩膀里的光剑，猛地向前跨了一步。
就像是主动把自己送到了萨伦面前。
距离拉近。
贴脸。
那双赤红色的复眼在萨伦眼前放大。
里面燃烧着疯狂的火光。
“抓到你了。”
林奇的声音沙哑。
他的右手握拳。
原本暗红色的火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漆黑如墨的幽光。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坍塌。
原子崩坏。
这才是究极之力的真正面目！
轰！
黑色的拳头狠狠砸在萨伦的腹部。
那里覆盖着厚重的森白骨甲。
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一圈黑色的波纹荡开。
那坚不可摧的骨甲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了一块，凭空消失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圆洞。
紧接着，拳劲透体而入。
“唔！”
萨伦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那张高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痛楚。
那种感觉不像是被打了一拳。
而像是那一部分身体被某种规则强行从这个世界上剥离了。
这就是究极空我。
这就是究极之力。
林奇抽出拳头，带出一蓬墨绿色的血雾。
伤口断面上，黑色的火苗还在燃烧。
它们在吞噬萨伦的血肉，阻止伤口愈合。
“滚开！”
萨伦暴怒。
背后的双翼猛地一扇，狂风裹挟着紫色雷电炸开。
庞大的推力将两人强行分开。
萨伦捂着腹部的伤口，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震惊。
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C级的人类。
怎么可能伤到王族的真身？
那黑色的火是什么东西？
但他没时间思考了。
那个黑色的疯子又冲了上来。
这一次，林奇的速度更快。
快得超越了音速，超越了雷达的捕捉极限。
空气在他身后被撕裂，形成一条真空通道。
没有什么技巧。
也没有什么战术。
就是最原始的冲撞。
萨伦抬手打出一道紫色光炮。
轰！
光炮正中林奇胸口。
胸甲炸裂，肋骨尽断。
但林奇连晃都没晃一下。
他硬顶着光炮的冲击力，像是一枚逆流而上的鱼雷，瞬间冲破了能量束。
砰！
又是一拳。
砸在萨伦的膝盖上。
坚硬的关节骨甲粉碎，黑火蔓延。
萨伦高达十五米的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去。
“混账！”
萨伦怒吼。
身为高贵的王族，竟然被一只蚂蚁逼得如此狼狈。
这是耻辱。
绝对的耻辱。
他不再保留。
体内浩瀚如海的幽能彻底爆发。
紫色雷霆化作无数条锁链，从四面八方绞杀向林奇。
林奇不闪不避。
任由那些雷霆锁链抽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焦黑一片。
他眼里只有那具庞大的魔躯。
杀了他。
或者被他杀掉。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从地面打到半空。
又从半空打穿云层。
卡隆城的上空成了禁区。
紫色的雷霆和黑色的火光不断碰撞。
每一次撞击，都会在大气层中引发一次小型的地震。
冲击波横扫四方，将下方的云层撕得粉碎。
地面上。
正在苦战的守夜人战士们惊恐地抬起头。
他们看不清具体战况。
只能看到天空中不断炸开的黑色与紫色光团。
就像是两颗灾星在互相吞噬。
“那是……林奇？”
黎川一刀劈开面前的猿魔，仰头看着天际。
那股气息太陌生了。
暴虐、混乱、充满毁灭欲。
根本不像是一个理智的人类战士。
更像是一个披着铠甲的……魔王。
轰！
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两道身影纠缠着从云端坠落。
像是两颗陨石，拖着长长的尾焰，笔直地砸向西区。
那里是卡隆城的工业区。
密集的化工厂和储油罐林立。
咚——！！！
大地剧烈震颤。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殉爆。
火光冲天，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色。
工业区中心。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周围几公里的建筑物全部被夷为平地。
滚烫的岩浆在坑底流淌。
废墟中。
林奇骑在萨伦的身上。
他的左臂已经断了，软绵绵地垂在身侧。
头盔的一半也被削掉，露出了下面满是鲜血的半张脸。
一只眼睛是赤红的复眼，另一只眼睛则是布满血丝的人类瞳孔。
但他还在挥拳。
右手握着那一团黑色的毁灭之火。
一拳。
一拳。
又一拳。
每一拳都砸在萨伦的胸口。
那坚不可摧的王族骨甲此刻已经布满裂痕。
墨绿色的血液飞溅，落在林奇的脸上，烫出一个个血泡。
林奇却在狂笑。
那种笑声混杂着骨骼破碎的声音，在这炼狱般的场景中显得格外渗人。
“够了！”
萨伦咆哮。
被一只蝼蚁骑在身上殴打，这种屈辱让他快要发疯。
他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林奇那只正在挥动的右臂。
巨大的力量爆发。
咔嚓！
金属扭曲的声音响起。
林奇的右臂被硬生生得掰断。
“给我滚开！”
萨伦双臂发力，将林奇甩了出去。
随后他挣扎着站起身。
胸口处那一个个焦黑的拳印让他感到钻心的剧痛。
那黑色的火焰还在往肉里钻，连王族的自愈能力都无法将其熄灭。
“该死的虫子……”
萨伦喘着粗气。
他看着数百米外那个正在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身影。
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个家伙。
真的是人类吗？
那种不死不休的疯狂，那种以命换伤的决绝。
简直比幽界最嗜血的魔兽还要可怕。
林奇站直了身体。
双臂都断了。
左臂粉碎性骨折，右臂被折断反转。
甲胃上的金色纹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但他依然在笑。
那半张露在外面的脸上，嘴角咧的老大。
“再来。”
他迈开腿。
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萨伦咬牙。
杀了他。
必须立刻杀了他。
这种怪物绝不能再留。
萨伦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林奇面前。
仅剩的一只完好的骨爪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抓向林奇的头颅。
这一击，要捏碎他的脑袋。
林奇没有躲。
也躲不开。
但在骨爪即将触碰到头盔的那一瞬间。
他的身体突然做出了一个违背人体工学的动作。
腰部猛地向后折断般弯曲。
骨爪擦着面甲划过，带起一串火花。
机会。
唯一的空档。
林奇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只被折断的右臂突然炸开。
没错。
炸开。
他主动引爆了右臂铠甲内的能量传输管道。
巨大的反冲力推动着那半截断臂，像是一枚近距离发射的霰弹枪。
噗！
断臂带着黑色的火焰，狠狠撞进了萨伦的面门。
正中那只金色的竖瞳。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萨伦捂着脸向后跌退。
那只代表着王族威严的竖瞳被炸烂了。
黑色的火焰在他脸上蔓延，烧得皮肉滋滋作响。
半张英俊威严的脸瞬间变得焦黑狰狞，如同厉鬼。
林奇也被爆炸的反作用力掀飞。
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撞在一块断裂的钢梁上才停下。
右臂没了。
齐肘而断。
伤口处血肉模糊。
但他没有看伤口。
而是死死盯着远处那个正在疯狂咆哮的巨大身影。
痛快。
太痛快了。
这就是战斗。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萨伦终于扑灭了脸上的黑火。
他放下手。
原本那张完美的脸上，现在多了一个恐怖的空洞。
剩下的那只眼睛里，不再有任何的高傲和优雅。
只有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暴怒。
“我要把你……”
萨伦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咬下来。”
“我要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放在幽火上炙烤一万年！”
他伸出手。
掌心里捏着半截断臂。
那是林奇的右臂。
依然覆盖着黑色的甲胄碎片。
咔吧。
萨伦用力一握。
那截断臂瞬间化为齑粉。
黑色的粉末从他指缝间流泻而下。
“这就是你的下场。”
萨伦指着林奇，声音森寒。
林奇靠在钢梁上。
看着那飘散的粉末。
他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灿烂了。
“是吗？”
他轻声说道。
滋……
微弱的声音响起。
林奇那空荡荡的右肘处。
一团黑雾凭空出现。
那是无数纳米级的生物粒子在疯狂汇聚。
甚至连周围空气中的尘埃都被强行掠夺过来，作为重构物质的原材料。
白色的骨骼生长。
红色的肌肉纤维编织。
黑色的甲胄覆盖。
仅仅两秒钟。
一条崭新的、完好无损的手臂重新长了出来。
林奇抬起手。
握拳。
松开。
再握拳。
关节发出清脆的爆鸣声。
“抱歉。”
林奇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双赤红的复眼亮得吓人，盯着萨伦那张焦黑的脸。
“这副铠甲……”
“好像不想让我死。”
他从钢梁上直起身子。
身上的伤势再次痊愈。
除了能量储备下降了一截，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萨伦看着这一幕。
独眼中瞳孔骤缩。
一股无法遏制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怎么杀？
这要怎么杀？
如此恐怖的再生力，甚至超越了身为王族的他。
这根本不像是铠甲。
反而像一团活着的、拥有无限恶意的诅咒。
“来吧，萨伦。”
林奇对着那位高贵的王族勾了勾手指。
动作轻佻。
却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第二回合。”
“开始了。”
风卷起地上的灰烬。
两个怪物的视线在空中再次碰撞。
这一次。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似乎变得模糊起来。
而在遥远的天际线上。
一轮血红色的残阳正缓缓升起。
映照着这片燃烧的废墟。
也映照着那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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