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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形平台上,“引路人”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切割着我们最后的抵抗意志。周围,猩红的电子眼和幽蓝的能量枪口构成了死亡的囚笼。
猎人和我一样清楚,任何反抗在此时都是徒劳的。
“引路人”似乎很享受我们此刻的绝望,他微微抬手,正准备下达最后的指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从我们头顶的穹顶某处传来!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剧烈震动,锈蚀的钢架发出**,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
爆炸的冲击波甚至让平台上几个持枪的黑色身影晃了晃!
“怎么回事?!”“引路人”那完美的冷漠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猛地抬头望向爆炸传来的方向,银灰色的瞳孔中数据流疯狂闪动。
几乎在爆炸声响起的同一时间,那些原本将我们团团围住、蓄势待发的“清道夫”们,像是突然接到了混乱的指令,动作瞬间变得僵硬和无序!它们身上的红光剧烈闪烁,有的甚至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同伴,或者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走!”猎人反应极快,低吼一声,一把架起还在发愣的我,朝着爆炸声传来的反方向、一个看起来像是巨大排水闸门的阴影处冲去!那里似乎是污水潭的溢流口,虽然肮脏,但或许是条出路!
李医生也反应过来,拉着周玲紧跟而上。
“拦住他们!”“引路人”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但他手下的“回收队员”和混乱的“清道夫”显然无法立刻执行有效的拦截。
猎人对准堵在闸门前的两只互相撕咬的“清道夫”扣动了扳机!
“砰!砰!”
猎枪的怒吼在混乱中格外清晰,那两只怪物应声碎裂,暗红色的粘液四溅。
我们不顾一切地冲过那恶臭的污水,冲向那道锈蚀的、半开着的巨大金属闸门!闸门后面是更加黑暗的、奔流着污水的管道!
头顶再次传来激烈的交火声,这次夹杂着某种我们没听过的、沉闷的射击声和人类的怒吼!显然,有第三方势力强行突入了这里,并且和“公司”的人交上了火!
“快!进去!”猎人率先钻入闸门后的管道,里面水流湍急,几乎没到大腿。
他回身将我和周玲、李医生一个个拉了进去。
冰冷恶臭的污水瞬间浸透了我们的下半身。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爆炸的火光偶尔透过缝隙一闪而过。
“往前爬!别停!”猎人在前面开路,声音在水流声中有些模糊。
我们手脚并用,在及腰深的污水中逆流向上艰难爬行。身后,“引路人”的呵斥声、“清道夫”的嘶鸣、能量武器的嘶吼以及那种沉闷的射击声混杂在一起,越来越远。
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和水流的哗哗声。猎人示意我们停下来,靠在冰冷的管壁上稍作休息。
“刚……刚才那是谁?”周玲惊魂未定,声音还在发抖。
“不知道。”猎人喘着气,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但不是‘公司’的人,也不是‘勋’。那种爆炸物和射击声……更像是……雇佣兵或者某个地方武装的风格。”
“有人……在帮我们?”李医生难以置信。
“不一定是在帮我们。”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左腿在冰冷的水中浸泡,又开始传来阵阵刺痛,“可能只是巧合,他们和目标冲突了。但无论如何,我们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现在身处何方完全不知道,只能沿着这条污水管道继续向前。又爬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且水流声也变得不同。
我们加快速度,爬到管道尽头。出口被一道厚重的铁栅栏封住,但栅栏已经严重锈蚀。猎人用力几脚踹上去,锈蚀的铁条应声断裂。
我们从管道口钻出,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宽阔的、砌了水泥护坡的城市河道边。河水浑浊,漂浮着垃圾,但至少我们回到了地面之上!远处,河滨市熟悉的、灯火通明的天际线映入眼帘,虽然隔着距离,但那喧嚣的市声隐隐传来,让人有种重回人间的恍惚感。
此刻正是深夜,河道两岸寂静无人,只有远处桥梁上偶尔驶过的车辆灯光。
“我们……出来了?”周玲看着远处的灯光,几乎要哭出来。
“暂时安全了。”猎人靠在护坡上,检查了一下猎枪,弹药已经所剩无几。他肩头的伤口似乎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又崩裂了,渗出血迹。
我的左腿更是糟糕,长时间的浸泡和爬行让刚刚初步稳定的伤势恶化,剧痛一阵阵袭来,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李医生的情况最好,她立刻开始检查我和猎人的伤势。“必须尽快找到地方重新处理伤口,尤其是韩冰的腿,再感染就麻烦了!”
可是,去哪里?医院不能去,黑市医生那里也不安全。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破旧不堪、没有牌照的灰色面包车,沿着河岸公路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们不远处!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男人探出头,冲着我们低吼道:“不想死就快上车!”
我们全都愣住了,警惕地看着这辆突然出现的车和那个神秘的男人。
“你是谁?”猎人举起了猎枪。
“别问那么多!‘老烟斗’让我来的!”鸭舌帽男人语气急促,“再磨蹭,‘公司’的巡逻队就要过来了!”
老烟斗?那个地下医生?
猎人和我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和一丝决绝。留在这里,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迟早会被找到。上车,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但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权衡利弊了。
“上车!”猎人当机立断,他率先拉开车门,示意我们上去。
李医生扶着周玲先上了车,然后和猎人一起将我架了上去。面包车内部和外表一样破旧,弥漫着一股烟味和机油味。
鸭舌帽男人不等我们坐稳,猛地一踩油门,破旧的面包车发出嘶哑的咆哮,沿着河岸公路疾驰而去,迅速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之中。
车子在城市复杂的街道里穿梭,鸭舌帽男人显然对路线极为熟悉,专挑小路和监控死角行驶。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面包车驶入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旧居民区后巷的地方,停在了一个挂着“废品回收”招牌的卷帘门前。
鸭舌帽男人按了几下喇叭,卷帘门缓缓升起。他直接将车开了进去,然后卷帘门又迅速落下。
车内灯亮起。这是一个堆满了各种废旧电器和金属零件的小仓库,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金属的味道。
鸭舌帽男人这才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看起来三十多岁、带着几分痞气和不耐烦的脸。“到了,下车吧。‘老烟斗’在里面等你们。”
他指了指仓库角落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猎人依旧保持警惕,率先下车,确认周围安全后,才示意我们跟上。
推开那扇小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通往地下室。下面传来的,正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我们走下楼梯,果然看到了那个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老烟斗”,他正坐在一个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工作台前,捣鼓着什么。
“哟,命还挺硬。”老烟斗头也不抬,慢悠悠地说,“疤脸,你又给我带麻烦来了。”
猎人没理会他的嘲讽,直接说道:“他需要立刻处理腿伤,感染复发了。她需要休息。”
老烟斗这才抬起头,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目光在我惨不忍睹的左腿和周玲苍白的脸上扫过。“啧,真是会挑时候。”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
他检查了一下我的腿,眉头皱起。“比上次更糟。污水泡的?你小子命是真大。”他又看了看周玲,“惊吓过度,精力透支,静养。”
他示意猎人把我扶到旁边一张简陋的手术台上,开始准备器械和药品。这次,他拿出了一些看起来更高级的药剂和医疗器械。
“外面怎么回事?‘公司’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猎人趁着老烟斗准备的间隙问道。
老烟斗哼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谁知道?听说他们在C7区那边吃了亏,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端了个临时据点,损失不小。现在满世界找场子呢。”
他看了一眼我们:“算你们运气好,正赶上那伙人和‘公司’火并,不然你们现在已经是‘回收站’里的数据碎片了。”
他给我注射了局部麻醉,开始重新清创和缝合。剧烈的疼痛被麻药压制,我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
“那伙人……是谁?”我忍不住问。
老烟斗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多了,死得快。”他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处理伤口,“你们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在‘公司’和‘勋’的眼皮子底下,保住你们的小命,还有……她。”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蜷缩在椅子上睡着的周玲。
我看着老烟斗熟练的动作,感受着腿上传来的麻木感,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我们暂时摆脱了“引路人”的魔爪,回到了熟悉的城市底层。但危机远未解除。“公司”的追捕不会停止,“勋”和阿杰也绝不会放过我们。而周玲这个“容器”,更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这座城市,依旧是危机四伏的狩猎场。而我们,只是获得了片刻喘息的猎物。
老烟斗给我打了一针强效抗生素,又给周玲喂了些安神的药物。
“在这里待着,别出声,别出去。”老烟斗收拾着器械,语气不容置疑,“等风头过去一点,再想办法。”
他走到角落,拉过一个破旧的屏风,将我们隔开,自己则回到工作台前,继续捣鼓他那些瓶瓶罐罐,仿佛我们只是几件需要临时修理的破烂机器。
地下室里恢复了寂静,只有老烟斗偶尔摆弄器皿的轻微声响。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头顶昏暗的灯泡,左腿的麻木感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层的酸痛和疲惫。
逃出来了。
但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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