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偏厅,在青砖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五个人围坐在一张红木圆桌旁,桌上摆着清粥小菜,是典型的江南早点。
气氛有些微妙。
任盈盈端起白瓷碗,小口喝着粥,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对面的李重阳,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昨日被当众要求端茶倒水,对这位日月神教圣姑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重阳仿若未觉,慢条斯理地夹起一个肉包,咬了一口,点点头:“梅庄的厨子手艺不错。”
令狐冲坐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苦恼地挠了挠头。他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低头猛扒粥。
“昨晚老夫探查了几处可疑的地方。”向问天压低声音,打破了沉默,“庄院西北角有一处假山,下面有密道痕迹;东厢房后的竹林里,地面有定期踩踏的痕迹;还有黄钟公的书房,那里也很可疑。”
李重阳放下筷子:“向左使觉得哪处最有可能?”
“都有可能,也都没把握。”向问天摇头,“梅庄机关重重,黄钟公又是此道高手,没有确凿证据前,不宜妄动。老夫打算今天继续探查,重点放在黄钟公的书房。”
“毒已经下了。”蓝凤凰小声道:“而且这种毒发作缓慢,从发作到完全失去内力,需要一炷香时间。”
李重阳看向蓝凤凰,难得地露出赞许的笑容:“做得漂亮。”
蓝凤凰脸上微红,低头喝了口粥,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任盈盈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快。
她放下碗,冷冷道:“好妹子,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有些人表面夸你,背地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你可要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蓝凤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小声道:“我知道了,圣姑。”
李重阳仿佛没听出任盈盈话中的刺,反而笑道:“任师妹说得对,江湖险恶。所以我们在梅庄行事,更要处处小心。”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今日棋局继续,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向左使趁此机会继续探查。蓝姑娘留心梅庄四友的动向,若有异常,及时示警。”
“那我呢?”令狐冲问。
“大师兄。”李重阳看向他,“你负责接应。万一有事,先保护任师妹。”
令狐冲一愣,随即重重点头:“放心。”
任盈盈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冷哼一声,嘟囔道:“谁是你师妹,乱攀关系。”
早饭过后,众人来到花园。
黑白子早已等在棋盘前。他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面前的棋盘上摆着几十种变化,都是他昨晚研究李重阳那些奇招时推演出来的。
“李少侠,请。”黑白子声音沙哑,却透着坚定。
李重阳落座,任盈盈不情不愿地站到他身后。昨日说好的端茶倒水,今日还得继续。
棋局开始。
这一次,黑白子下得极慢。
每一步都要思考许久,反复推演各种可能。
此时,他不再是那个自负的棋道高手,而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求学者,试图从李重阳的每一步中窥见某种规律。
李重阳也不急。他慢悠悠地落子,时不时从桌上拿起蜜饯、瓜子之类的零食,吃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侧过头,对身后的任盈盈说:“任师妹,茶凉了。”
任盈盈咬着牙,给他换上新茶。
“任师妹,肩膀有点酸。”
任盈盈瞪着他,最终还是伸手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
“任师妹...”
“你有完没完!”任盈盈终于忍不住,低喝道。
李重阳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得逞的狡黠:“开个玩笑嘛,任师妹何必动怒。”
他就是喜欢看任盈盈恨他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哼哼,你把我华山大师兄当汤姆猫整,就别怪我报复回来了。
李重阳逗弄任盈盈时,观战的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三人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隐居西湖多年,很久没有人能在他们擅长的领域带给他们这样的挑战和乐趣了。
黑白子虽然输了棋,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二弟这次真是遇到对手了。”秃笔翁捻着胡须笑道。
“这位李少侠的棋路,老夫生平仅见。”黄钟公点头,“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暗合大道。每一手都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丹青生轻声道:“我现在倒是期待,他能快点赢下这局。然后也该轮到我了吧?”
三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有期待的光芒。
棋至中盘,黑白子的一条大龙再次被白棋围困。
他盯着棋盘,额头冷汗涔涔,手指在棋罐上方颤抖,久久无法落子。
他已经思考了半柱香了。
李重阳也不催,自顾自地吃着蜜饯,偶尔和任盈盈斗两句嘴,气定神闲。
终于,黑白子长叹一声,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罐:“我...又输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连续四局全败,而且一局比一局输得惨,这种打击对痴迷围棋的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黄钟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位李少侠的棋艺确实高深,输给他不丢人。”
“不...”黑白子喃喃道,“你不懂...他的棋...不是棋...是...”
是什么,他说不出来。
他只是觉得,李重阳下的不是围棋,而是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那种计算,那种布局,那种对全局的掌控,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能懂就奇怪了。
李重阳的棋路师承AI,领先黑白子不知道多少个版本。
黑白子盯着棋盘,陷入了某种着魔的状态,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黄钟公三人无奈,只能等着。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就在棋局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向问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棋室。
他当然不是去解手。他是去探查任我行的关押地点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到了中午,仆人前来请众人用饭。黑白子仍然盯着棋盘,一动不动。黄钟公只好让仆人将饭菜送到棋室。
就在众人准备吃饭时,向问天回来了。
他走到李重阳身边,借着倒茶的工夫,神色隐隐有些兴奋,继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李重阳心中一凛,他明白,向问天这是找到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吃饭。等到吃得差不多了,他给蓝凤凰使了个眼色。
蓝凤凰会意,然后手中多了个瓷瓶。
一炷香后,她对李重阳点了点头。
一切就绪。
李重阳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
“怎么了?”黄钟公疑惑地问。
“没什么。”李重阳微笑道,“只是觉得,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一道寒光直刺黄钟公!
这一剑快如闪电,毫无预兆。黄钟公大惊失色,本能地运起内力想要闪避,却突然感到丹田一痛,内力运转顿时不畅。
“我中毒了?!”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却已经来不及细想。
李重阳的剑尖已经刺入他的丹田。
没有贯穿,只是浅浅一刺,一股凝练至极的内力透体而入,瞬间搅乱了他的真气运行。黄钟公闷哼一声,瘫倒在地,数十年的内力修为,在这一剑之下化为乌有。
几乎在同一时间,向问天也动了。
他如猛虎般扑向丹青生。丹青生反应极快,袖中滑出一支铁笔,点向向问天咽喉。但向问天的掌力后发先至,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丹青生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墙上,软软滑落。
秃笔翁见状,转身想跑。令狐冲早已堵住门口,长剑一横:“前辈留步。”
秃笔翁面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弃笔投降。
而一直沉浸在棋局中的黑白子,直到被令狐冲点了穴道,才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还在梦中。
从李重阳拔剑到四人全部被制,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个呼吸。
黄钟公脸色惨白如纸,靠着墙勉强坐着,盯着李重阳:“你们...究竟是谁?”
李重阳收剑回鞘,淡淡道:“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是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向问天。”
向问天上前一步,抱拳道:“黄钟公,好久不见。”
黄钟公瞳孔猛缩:“向问天?!那你们...”
他的目光转向任盈盈。
任盈盈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圣姑...”黄钟公苦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你们是来救任教主的吧?不必白费力气了。梅庄机关重重,没有钥匙,你们找不到牢房,就算找到了,也打不开牢门。”
“钥匙在哪?”向问天沉声问。
黄钟公闭目不答。
李重阳淡淡道:“搜身,或者去他住的地方搜一下,总能找到。”
向问天点头,上前在黄钟公身上摸索。很快,他从黄钟公贴身的内袋里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铜钥匙。
“找到了。”
黄钟公睁开眼睛,看着那把钥匙,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最终又闭上了。
“这几个人怎么处理?”令狐冲问。
李重阳看着瘫倒在地的四人,眼中寒光一闪:“要不都杀了吧。”
“什么?”令狐冲惊道,“李师弟,他们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何必...”
“大师兄,你太天真了。”李重阳打断他,“现在不杀,一会儿任教主出来,也不会饶了他们。就算任教主大发慈悲,东方不败那边呢?看守不力,让任我行逃脱,东方不败会放过他们吗?”
他顿了顿,声音冷酷:“横竖都是死,不如我们给他们个痛快,也省得他们日后受苦。”
这话说得残忍,却也是事实。
向问天沉默片刻,叹道:“李少侠说得有道理。但...老夫下不了这个手。不如废了他们的武功,让他们在此自生自灭吧。”
黄钟公的丹田已经被废,他便走到其余三人面前,运起内力,分别在三人丹田处拍了一掌。这一掌不伤性命,却彻底震散了他们的真气本源,从此再难练武。
黄钟公看了眼其余三个兄弟,又看了眼向问天,眼中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疲惫:“多谢向左使...手下留情。”
向问天别过头,不忍再看。
拿到钥匙后,五人立刻行动。按照向问天探查到的情报,牢房入口就在黄钟公的书房暗门。
打开暗门,是一条向下的石阶。石阶两侧点着长明灯,灯光昏暗,勉强照亮前路。
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阴冷,还带着一股霉味。石阶盘旋而下,仿佛没有尽头。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铁门厚重,上面挂着一把大锁。
向问天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开铁门,里面是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正中,是一个巨大的铁笼。
铁笼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花白,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着。但即使如此,他坐在那里的姿势,仍然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爹...”任盈盈的声音颤抖了。
向问天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教主...教主!属下来迟了!”
笼中的人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五官轮廓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但此刻布满皱纹,胡子拉碴,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炯炯有神,透着不屈的光芒。
正是日月神教前教主任我行。
“盈盈?向兄弟?”任我行的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你们,终于来了。”
任盈盈扑到铁笼前,眼泪夺眶而出:“爹...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向问天也跪倒在地:“教主!属下无能,到现在才来救您!”
任我行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但很快又恢复了锐利:“起来,都起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钥匙呢?快打开笼子!”
向问天连忙起身,用钥匙打开铁笼上的大锁。
铁门打开,任盈盈和向问天冲了进去,准备解开任我行身上的铁链。
就在这时,李重阳突然拉了令狐冲和蓝凤凰一把,低声道:“走!”
“什么?”令狐冲一愣。
李重阳没有回答,只是加快脚步,拉着两人冲出石室,沿着来时的路狂奔。
身后传来任我行豪迈的大笑:“哈哈哈哈!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我任我行,终于重见天日了!”
笑声在通道中回荡,震得石壁嗡嗡作响。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