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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儿臣建议,当以铁血手段,彻底抹杀黔首之思想!”“让他们不知何为对错,不知何为礼义廉耻,只知听命于君!只知耕作与征战!”
“将他们,彻彻底底地变成我大秦的牛马!变成只知听命行事的牲畜!”
“如此一来,天下再无杂音,帝国再无叛逆!父皇的江山,便可真正做到万世不移!”
话音落下,整个麒麟殿内,落针可闻。
胡亥挺直了胸膛,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
他幻想着父皇听到这番“高见”后,会如何的龙颜大悦,会如何的对他刮目相看!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嬴政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变了。
那张脸上那份刚刚升起的些许兴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噗嗤!”
这个声音就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这紧绷到极致的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那御案之上,被始皇帝抱在怀里的圣孙殿下,正用小手捂着嘴巴,一双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那一声清晰无比的嗤笑,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胡亥脸上的狂热和得意,瞬间凝固。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听到了什么?
笑声?
在这麒麟殿上,在他慷慨陈词,为大秦献上万世之策的时候,竟然有人敢笑?
而且,这笑声,还特么是从父皇怀里发出来的?
胡亥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一点点地,落在了那个被他父皇抱在怀里的奶娃娃身上。
只见子池笑得很是放肆,甚至带着嘲讽的意味。
“!!!”
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胡亥的脑门!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烫。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大秦的十八公子,未来的储君!竟然被一个奶娃娃给嘲笑了!
当着父皇的面!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你……”
胡亥伸出手指,指着子池,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他这副模样,落在子池眼里,更是让子池乐不可支。
我的妈呀。
憋不住了,真的憋不住了。
这胡亥是什么绝世大聪明?
还禁锢思想?还变成牛马?
大哥你这是生怕起义军没有理论纲领,亲自上门送温暖啊?
陈胜吴广听了都得给你磕一个,高呼“十八叔懂我”!
嬴政没有理会已经快要气到自燃的胡亥。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笑得浑身发抖的小家伙,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并没有怒意,反而透着一股浓浓的探究。
他轻轻拍了拍子池的背,淡淡的说道。
“子池。”
“为何发笑?”
这一问,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始皇帝竟然亲自问了!
胡亥更是看着子池,眼中满是怨毒。
说啊!
你倒是说啊!
我看你一个奶娃娃,能说出什么花来!
只要你说错一个字,我今天就要你……
然而,子池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子池停止了发笑,认真地看向了嬴政。
然后,他笃定地指向了不远处的胡亥。
字字清晰地吐出了四个字。
“他,说错了。”
整个大殿,瞬间一片哗然!
一个几岁的娃娃,竟然敢当着始皇帝的面,直言一位公子是错的?
胡亥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说我错了?
他凭什么说我错了?
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吗?
胡亥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一道道目光,都让他感觉浑身刺痛。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抬起头,对着子池厉声反驳。
“我哪里错了?我所言所行,皆是师从商君之法!是为我大秦万世基业着想!你一个黄口小儿,懂什么!”
他搬出了商鞅。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认为最硬的底牌。
在大秦,质疑谁都可以,但质疑商君,就是动摇国本!
他就不信,这个奶娃娃还敢反驳!
然而,子池只是歪了歪脑袋,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对,就是怜悯。
那种看傻子的眼神,让胡亥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子池没有被“商鞅”这两个字吓到。
他只是转过头,再次看向嬴政,认真地说道。
“皇爷爷。”
“全都学他。”
“大秦,会亡。”
“!!!”
如果说刚才子池的话是天雷,那现在这句话,就是足以颠覆整个天地的恐怖宣告!
整个麒麟殿,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端坐在始皇帝怀中的小小身影。
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个孩子……刚刚说了什么?
学商君,大秦会亡?
疯了!
这孩子绝对是疯了!
胡亥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爆发出了一阵狂喜!
他简直想抱着子池亲一口!
真是天助我也!
真是个蠢货!
他正愁找不到这小子的错处,没想到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质疑商君?
诅咒大秦会亡?
哈哈哈!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了!
“放肆!”
胡亥转过身,对着嬴政重重跪下,声泪俱下地嘶吼道。
“父皇!您听到了吗!您听到了吗!”
“此子妖言惑众!竟敢妄言商君之法会致我大秦灭亡!这是在动摇我大秦的根基啊!”
他一边吼,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瞥子池,眼神里的得意和恶毒几乎要溢出来。
“商君变法,富国强兵,方有今日之一统天下!”
“此乃我大秦立国之本!他却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其心可诛!”
“父皇!此等妖言,绝不可留啊!儿臣恳请父皇,严惩此子,以正国法!以慰商君在天之灵!”
胡亥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辞严。
他把自己摆在了维护大秦法统的道德高地上,试图用整个国家的意志,来碾碎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相信,这一次,父皇绝对不会再包庇他了。
因为,他触碰的是大秦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然而,御座之上的嬴政,却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看胡亥一眼。
就好像那个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儿子,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呵斥都让胡亥感到难堪。
子池面对胡亥的咆哮,也没有任何害怕。
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这哥们儿,除了扣帽子和上纲上线,还会点别的吗?
典型的脑干缺失。
他根本不理解自己和胡亥说的,完全是两码事。
子池没有理会胡亥的表演,他只是仰起小脸,看着嬴政,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解释着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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