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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太医来了。”来者并不是上次那位留着白胡子的庞太医。
“在下太医院四大院判之一李泽之,特奉皇上之命,来为才人诊治。”
宛瑜伸出手腕让李太医诊脉。
李太医拧眉颔首之间逐渐生出疑惑之色。对宛瑜一阵望闻问切。
嘴里念叨着,“古怪,实在是古怪。”
“李太医,可是我家才人身子有碍?”冰露担忧道。
“才人这脉象,举之有余,按之不足,此卫气浮越之兆。
然重探至骨,竟有潜龙伏脊之象,暗藏底蕴,根基之厚,匪夷所思。”
宛瑜嘴角抽动:“李太医能否换种好理解的说法。”
“通俗讲,即才人脉象表里相悖。表象虚浮,内里深厚。
且为常人所不及。
就算是在男子身上,我也很少见到如此浑厚的滋补之力。
按理说才人应该骨骼强健,体质康健,外邪难侵。
可你表面上又虚浮如柳絮,正如你已经发热受寒。”
宛瑜懂了,底蕴深厚是源自她体内的温养之力。
她接受这股力量的时间还短,能量还未渗透彻底,才导致了这种现象。
“也就是说我只是体虚受寒,没别的病?”
“不考虑奇脉的话,确实如此。”李太医递上药方,“才人按此剂量吃上七天,必然恢复如初。”
“多谢李太医。”
往后的两日,宛瑜都在喝药修养。皇上那边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整个后宫也不知怎的,从未有过的安分消停。
这天宛瑜刚喝下药准备午睡,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不能进去!
才人还在休息,需等我通传之后,问了主子见不见,你才能进!”
“都什么时辰了,还休息?不嫌害臊!
真是丢怀昌伯府的脸!”
宛瑜听着不对劲,拖着病躯走出房门,“怎么回事?”
只见一婆子立于院中。看清那张脸后,宛瑜无比震惊。
因为此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贾嬷嬷你不在伯府当差,怎么跑到宫里来了?”
此人正是母亲朱氏身边的得力嬷嬷。
贾嬷嬷横眉冷对,见了宛瑜分毫没有见到嫔妃该有的敬畏礼节。
反而叉起腰来,“老奴今天就是奉夫人和伯爷之命进宫来探视宛瑜小姐的。
伯爷警告你,在宫中莫要因为得了一点小小的恩宠就不知天高地厚,残害其他妃嫔。
还牵连到了二小姐!
你可知你在宫中有任何行差踏错,都会影响伯府的名誉前程!
今天老奴就是奉家主和夫人之命,来执家法教育宛瑜小姐的。
让你长点记性,莫要让家族因你蒙羞!也好给左相大人个交代!”
说着贾嬷嬷冲上来,手里的戒尺就要向宛瑜身上打来。
冰露手急眼快拦住贾嬷嬷抓住戒尺。
厉呵:“放肆!这里是皇宫!你面前的是九品才人!岂是你一介布衣能打的!”
贾嬷嬷瞪着眼睛毫不畏惧:“大胤早有礼法规定,即便女儿嫁入宫中,只要位分不达五品贵姬。
在宫中言行有亏时,家族有派遣嬷嬷规劝教导的义务和权利!
小小宫娥,什么都不懂就给我闪开!”
贾嬷嬷粗壮的胳膊一甩,把冰露掀翻在地。
三两步冲到宛瑜面前,举起戒尺狞笑着猛抽在宛瑜脸上!
打的宛瑜脑袋偏转,痛呼出声,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扶着门框的手,指甲扣进了木材中。
一条红痕印在脸上。火辣辣作痛的不止有脸颊,还有耻辱。
宛瑜扶着脸,喘气都打颤,眼里满是尖锐,“你还真敢打!”
“别说打了,就是老奴叫您跪下,你也得跪。
你犯了错,老奴教育你,你就得受着!”
宛瑜嗓子抽着气,无声的笑,“嬷嬷好威风。皇上都没打过我,你敢打!
皇上都没治我的罪,你们就把罪名按在我头上了?
不帮我也就算了,还见不得我好。一个婆子冲到宫里把嫔妃给打了,朱氏就是让你这么教导我的吗?
你等着吧。
我要你今天走不出皇宫的东大门!”
贾嬷嬷冷哼,“区区九品芝麻大的妃嫔,一个过气的肥妞,还敢威胁我!
看我怎么教育你这个没教养的乡下村姑!”
顷刻间宛瑜的手臂就被贾嬷嬷抽了好几下。
宛瑜一下不躲,“冰露!去找皇上过来!”
贾嬷嬷手颤了一下,“找什么皇上!
你真看得起自己。你以为你能找得来!”
宛瑜不理会贾嬷嬷的叫嚣,只对冰露道:“若在乾元宫找不到薛公公,就找禄公公,他一定会帮我。
就说我遭家奴动用私刑,逼我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我不堪受辱,意欲自戕!”
宛瑜猩红的眼睛,一字一句透露着狠劲。
贾嬷嬷这下有些慌了。
冰露留下“主子你放心吧”的眼神,飞快的跑出潆溪小筑。
宛瑜从房中取出一把剪刀放在手中左右比划着。
“不用你吓唬我!”
贾嬷嬷虽还没过足打骂嫔妃的瘾,但就怕万一。
万一皇上真来了呢。
“今日到此为止,我不过是传达家主和夫人的意思。
你好好反省吧。”说完她急匆匆的要逃离潆溪小筑。
宛瑜一把扯住贾嬷嬷的裙摆,“别走啊,你不是还要我下跪吗?
拿着鸡毛当令箭,刚刚耍得不是挺开心的吗!”
说着宛瑜狠心用剪刀一滑割破手腕,皮肤绽开一条线。
而后向两边裂开,一抹鲜红伴随着剧痛涌动而出。
鲜血顺着手腕流到贾嬷嬷的裙摆上。
“你松手啊!”贾嬷嬷用力从宛瑜手里扯回裙摆。
她要走,宛瑜一个病人怎么也拦不住的。
宛瑜看着空荡无人的院子,跪了下去。
贾嬷嬷出不了宫的。
她身上沾染了血迹,东门守卫对宫外人员的出入盘查得很严格。
贾嬷嬷身上带着血迹绝对会被扣押留审。根本跑不掉。
想回江家,或者逃跑,想得美。
时间差不多时,宛瑜起身走向院中的小溪。
清澈见底,她极为喜爱。
她叹息一声,宫中不管多干净的东西,都要主动或被动的被污染。
手腕沉进清凉的溪水中,血液顺着水流扩散,伤口无法凝结。
她渐渐感到意识模糊,院门口微敞开着,还没有任何人到来的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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