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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三日后,便是册封储君的良辰吉日,各项仪典早已备妥,只等你登台受印。”
嬴清樾敛衽而立,“儿臣知晓。”
“知晓便好。”嬴政缓缓抬手,指尖叩了叩御案,“这几日不必再忙于政务,专心休整,熟悉册封礼制,换上储君冕服多演练几遍,莫要在大典上失了仪度。”
他顿了顿,目光添了几分期许,“你在天幕上所展之才,早已配得上大秦储君之位,但大典是昭告天下的仪式,既要庄重,也要让四海臣民见得我大秦继承者的气度。”
“另外。”嬴政补充道,“宗室、朝臣皆会到场,还有各州郡派来的观礼使,你需提前梳理好应对之辞,不必刻意逢迎,只需秉持你一贯的行事之道便好。”
“大秦的储君,不必迎合他人。”
嬴清樾深深躬身,声音清亮沉稳:“谢父皇提点,儿臣定不负所托。”
嬴政颔首,挥手示意她退下。
殿门缓缓合上,烛火映着龙椅上的身影,也映着阶下那道即将接过江山重任的背影。
无声间,已是传承。
......
皇陵一隅。
胡亥身披粗布麻衣,蜷缩在守陵的破旧茅屋中,面前的粗陶碗里盛着冷硬的粟米饼,他却连碰都懒得碰。
自从被嬴政贬为庶人,遣来给祖父守陵,昔日养尊处优的公子便成了这荒山野岭间的孤魂,每日对着冰冷的墓碑,捱着无边无际的寂寥。
天幕现世的这些时日,他也远远瞧见过那些画面,瞧着嬴清樾如何一步步执掌权柄,如何让大秦焕发生机,心中的嫉恨便如野草般疯长。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女子能得到父皇的青睐,能坐拥大秦的万里江山,而他这个正统的皇子,却要落得这般境地?
“公子,好兴致啊。”
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自门外响起,惊得胡亥猛地抬头。
只见夜色中,一道身着青衫的身影缓步走来,那人面容陌生,眉眼间却带着几分锐利的精光,显然是乔装打扮过的。
胡亥警惕地攥紧了身侧的柴刀:“你是谁?此地乃皇家陵寝,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青衫人轻笑一声,自顾自地在茅屋的木凳上坐下,目光扫过屋内的窘迫景象,语气带着几分挑拨的意味:“公子何必动怒?在下不过是个路人,路过此地,见公子愁眉不展,特来与公子说几句知心话。”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公子可知,三日后便是嬴清樾册封皇太女的大典?届时,她便是大秦名正言顺的继承者,而公子你……恐怕这辈子,都只能困在这皇陵脚下,与荒冢为伴了。”
这话正中胡亥的痛处,他脸色瞬间涨红,猛地将柴刀拍在桌上:“住口!”
青衫人却丝毫不怕,反而凑近了些,目光里淬着冰冷的火焰:“公子真就甘心吗?昔日你在宫中,何等风光无限,如今却被嬴政一句话贬黜至此,受尽旁人冷眼。”
“这一切的根源,不都是因为嬴清樾吗?若不是她横空出世,这大秦的储君之位,本该是公子你的囊中之物啊。”
胡亥浑身一颤,眸中的嫉恨与不甘翻涌得更烈,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青衫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他缓缓起身,俯身在胡亥耳边,吐出的话语如毒蛇的信子,带着致命的诱惑:
“公子,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晚风卷着陵寝的寒意,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一长一短,狰狞可怖。
......
另一边,东宫。
青禾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嬴清樾解下肩头的披肩,看着办她疲惫的脸色,语气里满是心疼:“殿下这几日看着都憔悴不少。”
一旁正收拾案几的春苓闻声转过身,手里还捏着一卷未批的奏折,跟着附和道:“是啊殿下,您这几日每每批奏折到夜深,油灯都换了好几盏,奴婢瞧着,真是心疼得紧。”
殿内并未燃烛,仅凭着窗外斜斜透进来的残霞,勉强映出殿中的轮廓。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摊开着,朱笔的批注写到一半,墨汁凝在笔尖,早已干涸。
嬴清樾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连日来强撑的清明与锐利,终于在这一刻尽数卸下。
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仪,她眉眼间只剩掩不住的疲惫,连挺直的脊背,都微微垮了几分。
春苓见状,连忙端过一旁温着的参茶,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案几上,又细心地垫了块锦帕:“殿下,喝点参茶提提神吧,好歹润润嗓子。”
嬴清樾看着案上堆得高高的奏折,封面的朱砂字迹在昏暗中模糊一片,长城劳役的奏报、海上贸易改良方案……
她不过是接手了始皇帝一半的周章,便已被压得喘不过气,连日来连轴转,连片刻喘息的功夫都没有。
可饶是如此,这已然是桩天大的工程。
一想到始皇老爹之前都是如此,甚至每日批阅的奏折是她的双倍,嬴清樾便忍不住头疼。
这般日复一日的辛劳,父皇究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还是得抓紧培养朝中新血液。
不然,不会带团队就只能自己干到死了。
嬴清樾浅啜一口,茶汤的微苦混着参香漫开,困顿的意识回笼些许,“你们也累了,先下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等人退下后。
“十一。”
话音刚落,屋顶瓦片轻响。
一道黑影般悄无声息地落下,单膝跪地,玄色劲装融入夜色,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属下在。”
嬴清樾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道:“胡亥那边近日可有异常?”
“十八公子白日里多是闭门不出,偶有外出,也只是在陵寝附近徘徊。只是......”
十一顿了顿,“那边来人禀告,夜里常有人在附近逗留......”
闻言,嬴清樾眸色沉了沉。
真是不安分的。
既然他们要自寻死路,那她也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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