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下班后我为华夏执棋万界 > 第12章 被甲方嫌弃的“太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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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工纪元”开幕式火了。

    穹顶那座“未完成的城”在网上刷了屏,#天工开物未完成版# #指尖上的中国味# 等话题轮番上热搜。视频平台上,各种二创剪辑乱飞,有人剪燃向,有人剪泪目向,还有人把老铁匠抡锤那段配上“热血BGM”,播放量轻松破百万。

    周一早上,万象文创。

    顾言朝刚走进公司,就被一群同事围住。

    “顾哥!你上热搜了!”小林举着手机,“你看,这条视频下面都在问——‘这是谁设计的?太懂中国味了!’”

    “你出名了。”另一个策划挤过来,“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提案里写——‘国家级开幕式视觉团队原班人马’?”

    “低调点。”顾言朝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你再翘一点,就能挂钥匙了。”苏清浅走过来,把一份新项目书丢到他桌上,“别高兴太早,下一个项目,能把你从热搜上打回原形。”

    顾言朝翻开项目书,封皮上几个大字:

    【“星河未来城”品牌发布会视觉与整体包装】

    客户:星河未来城(一个主打“未来科技生活方式”的地产综合体)。

    关键词:未来感、科技感、国际化、极简、去符号化。

    看到“去符号化”四个字,顾言朝心里“咯噔”一下:“这谁写的?”

    “客户。”苏清浅说,“他们看过你在天工纪元上的方案,觉得你很有想法。”

    “然后呢?”

    “然后他们说——”苏清浅翻到备注页,“‘我们要的是完全相反的东西。’”

    顾言朝看备注:

    【备注:本次发布会不希望出现任何明显的中国传统元素(如纹样、书法、器物轮廓等),整体视觉需具备高度“普适性”与“国际化”,避免“过度国风”。】

    “……”顾言朝沉默三秒,“他们嫌我太国风?”

    “可以这么理解。”苏清浅说,“他们觉得,‘天工纪元’那种‘太有中国味’的东西,只适合国家级活动。”

    “商业项目,要的是——”

    “谁都能看懂,谁都不会反感,谁都能掏钱的‘安全审美’。”

    “说白了,就是——”

    “去国风,去个性,去记忆点。”

    “只留——”

    “卖房子。”

    顾言朝:“……”

    “这不是让我——”

    “从‘天工开物’,退化成‘售楼处效果图’?”

    “你可以这么理解。”苏清浅拍了拍他的肩,“欢迎回到现实。”

    周二下午,客户提案会。

    星河未来城的营销总、设计总监、品牌总监一字排开,桌上是清一色的银色笔记本,会议室灯光打得像产品发布会现场。

    “我们的定位很清晰。”营销总打开PPT,“星河未来城,是为‘新全球公民’打造的未来生活场。”

    “我们的客户,是那些经常往返于新加坡、迪拜、伦敦的人。”

    “他们不需要看到什么‘中国味’,他们要的是——”

    “熟悉的陌生感。”

    “什么意思?”顾言朝问。

    “就是——”设计总监接过话,“不管他们在哪个城市,走进我们的售楼处,看到我们的发布会,都能有一种——”

    “‘哦,这很高级’的感觉。”

    “但又不会觉得——”

    “‘这太中国了’。”

    “太中国,会有距离感。”品牌总监补充,“尤其是对我们的海外客户。”

    “所以,我们这次的核心诉求是——”

    “视觉上要干净、克制、极简,不要纹样,不要书法,不要任何会让人联想到‘传统’的东西。”

    “我们要的是——”

    “纯粹的未来。”

    顾言朝看着他们,忽然想起沉默棋手说过的一句话:

    “文明需要的是——清晰,干净,没有杂音。”

    “……这味儿有点熟。”他在心里说。

    “长河。”顾言朝在心里问,“这算不算,沉默棋手在现实里的甲方版本?”

    “算。”长河说,“只不过——”

    “他们不是要沉默,而是要——”

    “一种安全的、去文化的、全球通用的‘高级灰’。”

    “在他们眼里,‘国风’是一种‘噪音’。”

    “会影响产品的‘普适性’。”

    “所以,他们要把这些噪音,全部抹掉。”

    “只留下——”

    “谁都能接受,谁都不会记住的画面。”

    顾言朝翻了翻自己之前准备的草案——

    里面有他习惯性加入的一些“中国味”细节:比如用未来感的线条重构斗拱结构,用发光的“星河”模拟传统星图,用极简的粒子模拟水墨晕染。

    他原本的想法是——

    “让未来,长在传统的肩膀上。”

    但现在看来,这些东西,大概率会被批成“太国风”。

    “你有方案了吗?”营销总看向他。

    “有。”顾言朝说,“不过——”

    “我想先听听你们,对‘未来’的理解。”

    “未来?”设计总监笑了笑,“未来就是——”

    “没有过去。”

    “没有负担。”

    “没有历史的影子。”

    “是一张——”

    “干净的白纸。”

    顾言朝心里一沉:“那如果,这张白纸上,本来就有字呢?”

    “那就擦掉。”营销总说,“或者——”

    “换一张纸。”

    会后,顾言朝把初稿扔给苏清浅:“你看。”

    PPT上,是一个完全“去国风”的方案——

    极简几何体块、冷色调光线、流动的数据流、抽象的粒子云,没有任何可以被识别为“中国”的元素。

    整体感觉:高级、干净、安全。

    ——以及,极其无聊。

    “你这是——”苏清浅翻了两页,“完全按他们说的来?”

    “不然呢?”顾言朝说,“他们要的是‘不要太国风’,我要是再往里面塞斗拱和水墨,他们当场就能把方案撕了。”

    “可这样——”苏清浅皱眉,“一点记忆点都没有。”

    “这不正是他们要的吗?”顾言朝说,“‘谁都不会反感,谁都不会记住。’”

    “你真打算就这么交?”

    “不然呢?”顾言朝摊手,“我总不能在他们的发布会上,再搞一次‘天工开物未完成版’吧?”

    “他们会当场把我开除出创意圈。”

    苏清浅沉默了几秒:“你心里,真的觉得这样没问题?”

    顾言朝没说话。

    “长河。”他在心里说,“我是不是——”

    “在向甲方,交出我的‘沉默版’?”

    “你是在向市场,交出一个‘安全版’。”长河说,“这本身没问题。”

    “问题是——”

    “你要搞清楚,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还是你被他们的审美绑架了。”

    “如果是前者,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收钱。”

    “如果是后者——”

    “你就是在帮他们,在文明长河里,刷一层‘高级灰’。”

    “把所有有味道的东西,都盖住。”

    周三晚上,顾言朝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对着那套“安全方案”发呆。

    屏幕上,是一个极简的未来城市模型:

    流线型建筑、悬浮道路、自动驾驶舱、全息广告牌……

    所有东西都很“未来”,很“国际化”,很“安全”。

    ——但没有任何“人味”。

    他试着在模型里加一点东西——

    比如,一个小面馆的霓虹招牌。

    比如,一个挂着晾晒衣服的阳台。

    比如,一个摆着旧书摊的街角。

    可每加一个,他就会下意识想到客户的话:

    “不要任何会让人联想到‘传统’的东西。”

    “避免过度国风。”

    “要干净,要克制。”

    然后,他又把那些东西删掉。

    模型重新变回干净、克制、安全的未来。

    “你看。”长河说,“你已经开始,替他们‘自我审查’了。”

    “这比他们直接要求,更可怕。”

    顾言朝苦笑:“那我还能怎么办?”

    “不做这个项目?”

    “辞职去画国画?”

    “还是——”

    “在发布会上,给他们来个‘天工开物未完成版2.0’?”

    “你可以先别急着选。”长河说,“今晚,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

    “你小时候住过的那条老街。”长河说,“你不是一直说,那条街被拆了吗?”

    “被拆了我还能去哪?”

    “去——”长河说,“它在文明长河里留下的影子。”

    顾言朝闭上眼。

    “文明长河——”

    “以青子·天青为引。”

    “带我去——”

    “那条被拆掉的老街。”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

    再睁眼,他站在一条熟悉又陌生的街上。

    青石板路、斑驳的墙面、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小饭馆、屋檐下晒着的咸鱼、门口摆着旧书摊的老爷爷……

    所有东西,都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

    “这里是——”顾言朝愣住,“我小时候住的那条街?”

    “是它在文明长河里的‘存档’。”长河说,“现实中,它已经被拆掉,变成了一个叫‘星光广场’的购物中心。”

    “但在文明长河里,它还活着。”

    顾言朝沿着街道走,每一步都踩在记忆上。

    小时候常去的小卖部,门口的玻璃罐里还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巷口的裁缝铺,缝纫机还在“嗒嗒”响;

    转角的修鞋摊,老师傅正低头补一只旧皮鞋。

    “你看。”长河说,“这些东西,在星河未来城那帮人眼里,可能都是——”

    “‘太国风’、‘太土’、‘太有记忆点’。”

    “但在文明长河里,它们是——”

    “构成你审美底层的一块块砖。”

    “你现在,要把这些砖,全扔了吗?”

    顾言朝沉默。

    “我不是要扔。”他说,“我只是——”

    “在一个项目里,暂时不用。”

    “商业项目嘛,总要考虑客户。”

    “可你知道吗?”长河说,“星河未来城那块地,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一条老街。”

    “被拆掉,变成了现在的‘高级规划区’。”

    “现实里,老街已经没了。”

    “文明长河里,它的影子也在变淡。”

    “如果你再在这个项目里,主动抹掉所有‘国风’、所有‘传统’、所有‘记忆点’——”

    “你不是在帮客户卖房子。”

    “你是在帮他们——”

    “在文明长河里,给这条老街,再盖一层水泥。”

    顾言朝心里一震:“你是说——”

    “我这次的选择,不只是一个商业方案的选择。”

    “也是——”

    “要不要,给这条老街留个缝?”

    “对。”长河说,“你可以做一个‘安全版’方案,让他们满意。”

    “但你也可以——”

    “在‘安全版’里,藏一个‘老街版’。”

    “让那些愿意看的人,能在未来城的模型里,找到一点——”

    “过去的影子。”

    顾言朝抬起头,看向老街尽头。

    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

    小时候,他常和小伙伴在树下玩,用粉笔在地上画棋盘,用石子当棋子。

    “长河。”他在心里说,“我想——”

    “在星河未来城的模型里,留一棵树。”

    “一棵,不会出现在任何‘高级规划图’里的树。”

    “可以。”长河说,“但要小心。”

    “你不能明着放。”

    “你要把它,藏在——”

    “他们不会注意的缝隙里。”

    “比如——”

    “一条被数据流过的暗巷。”

    “一片被粒子覆盖的屋顶。”

    “一扇,永远不会被打开的窗户后面。”

    “让它成为——”

    “只有少数人能看见的‘国风彩蛋’。”

    顾言朝笑了笑:“这挺符合我现在的定位。”

    “国家级开幕式的视觉设计,背地里给商业项目偷偷塞国风彩蛋。”

    “这叫——”

    “双面执棋人。”

    周四,第二次提案会。

    顾言朝拿出的,是那套“安全版”方案。

    极简几何体块、冷色调光线、流动的数据流、抽象的粒子云……

    客户们看得频频点头。

    “这个好。”营销总说,“很干净,很国际化。”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纹样,不会让海外客户觉得‘这是中国项目’。”

    “这才是我们要的‘未来感’。”

    设计总监也满意:“尤其是这个未来城模型,很克制,很高级。”

    “我喜欢这种——”

    “没有任何多余东西的画面。”

    顾言朝心里冷笑:“多余的东西?”

    “你们所谓的‘多余’,是别人的童年。”

    但他嘴上只是说:“如果你们觉得没问题,我们就按这个方向深化。”

    “没问题。”营销总大手一挥,“就这版。”

    “不过——”他话锋一转,“有一个小地方。”

    “你这个未来城模型里,能不能——”

    “再加一点‘生活化’的东西?”

    “比如,一点绿植,一点公共空间,一点——”

    “让人觉得‘这里可以住’的细节。”

    “不然,太像一个冷冰冰的办公区。”

    顾言朝心里一动:“可以。”

    “我可以在模型里,加一些‘自然元素’。”

    “比如——”

    “一棵树。”

    发布会前一周,模型进入最终调整阶段。

    程序员按顾言朝的要求,在未来城模型的一角,加了一棵“树”。

    当然,在客户眼里,这只是一棵“未来感景观树”——

    树干是流线型金属,枝叶是发光的叶片,整体风格和未来城高度统一。

    “这棵树不错。”设计总监看了看,“很符合我们的调性。”

    “但——”

    “它的叶子,能不能再少一点?”

    “现在有点太‘自然’了。”

    “好。”顾言朝说,“我让他们减一点。”

    程序员删掉了一部分叶片。

    树变得更“克制”,更“高级”。

    “再少一点。”设计总监说,“太密了,会显得乱。”

    程序员又删。

    树变得像一把光秃秃的伞。

    “这样就对了。”设计总监满意,“干净,利落。”

    顾言朝看着屏幕上那棵“被剪秃”的树,心里却做了一个小动作。

    他在树的根部,加了一行极小的代码——

    在发布会现场的AR体验里,当观众用手机对准这棵树时,会触发一个隐藏效果:

    叶片会瞬间变多,颜色从冷白变成一种淡淡的青绿色。

    树干上,会浮现出一行小字——

    【这棵树,来自一条已经被拆掉的老街。】

    下面,是一个极淡的二维码。

    扫码后,会跳转到一个页面——

    页面上,是那条老街的几张老照片,和一句话:

    【未来,不应该只有一种样子。】

    “长河。”顾言朝在心里说,“这样,算不算——”

    “在‘安全版’里,留了一个‘老街版’的缝?”

    “算。”长河说,“而且——”

    “这是你第一次,把现实里的‘失去’,和未来里的‘选择’,连在了一起。”

    “你不再只是在文明长河里补缺口。”

    “你开始——”

    “在现实的项目里,给文明长河,留一个出口。”

    发布会当晚。

    星河未来城的发布会现场,布置得像一个未来科技展。

    巨大的屏幕上,是那座干净、克制、安全的未来城模型。

    树静静地站在一角,叶片稀少,造型极简。

    嘉宾们拿着香槟,三三两两交谈,不时抬头看一眼屏幕:“真高级。”“好未来。”“很国际化。”

    顾言朝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你在后悔?”长河问。

    “有点。”顾言朝说,“我明明可以做得更有味道一点。”

    “可我还是,交了一个‘去国风’的方案。”

    “你也留了一棵树。”长河说,“这棵树,不会改变整场发布会的调性。”

    “但——”

    “会在某些人的心里,留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未来里要有一棵来自过去的树?’”

    “这个问题,会在他们脑子里,生根发芽。”

    “也许,有一天,当他们有机会做决定的时候——”

    “他们会选择,给过去留一点缝。”

    发布会进行到互动环节,主持人邀请嘉宾用手机扫描现场的AR标记。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未来城模型里,有很多细节。”主持人热情地说,“比如这棵树——”

    镜头对准屏幕上的那棵树。

    嘉宾们举起手机。

    下一秒,不少人愣住了。

    “哎?我的手机里,树怎么变样了?”

    “叶子变多了,颜色也不一样。”

    “树干上还有字——‘来自一条已经被拆掉的老街’?”

    “这是什么彩蛋吗?”

    现场一阵小小的骚动。

    营销总脸色一变:“这谁加的?!”

    设计总监也懵了:“我们没这个环节啊!”

    顾言朝站在角落,默默举起手:“是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你——”营销总压着火,“你知道这会给客户造成什么印象吗?!”

    “我们要的是‘干净’、‘国际化’,你在里面塞什么老街?!”

    “这不是——”

    “太国风了吗?!”

    顾言朝深吸一口气:“我只是——”

    “在未来城的模型里,留了一棵树。”

    “一棵,提醒我们‘未来不是凭空长出来’的树。”

    “你们可以把老街拆掉,可以把传统元素从视觉里抹掉。”

    “但——”

    “你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忘记。”

    “文明不是一张白纸。”

    “它是一本,被不断改写的书。”

    “你们可以写新的一章。”

    “但请不要——”

    “把前面的章节,全部撕掉。”

    现场安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鼓掌。

    掌声不大,却很清晰。

    是一个年轻的策划,刚才一直在玩AR互动。

    “我觉得——”他小声说,“这棵树,挺酷的。”

    “至少,让我记住了这个项目。”

    另一个嘉宾也点头:“是啊,不然,我看完就忘。”

    “现在,我可能会记得——”

    “有个未来城,里面藏了一条老街。”

    营销总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你……提前怎么不说?”

    “说了,你们会让我删掉。”顾言朝说。

    “……”营销总沉默几秒,“这次就算了。”

    “下次,提前说。”

    “好。”顾言朝说。

    发布会后,网上出现了一些有意思的评论:

    【星河未来城的AR树彩蛋太戳我了,谁懂!】

    【原来那棵树来自一条被拆掉的老街……突然有点难过。】

    【未来城很好看,但我更想看看那条老街。】

    【开发商能不能别再拆老街了?我们真的不缺又一个“国际化未来城”。】

    【第一次在商业发布会上看到这种“反向广告”,有点意思。】

    当然,也有骂的:

    【太矫情了,一个卖房子的搞什么情怀。】

    【老街拆了就拆了,时代总要进步。】

    【不喜欢就别买,没人逼你。】

    但不管怎样,这个项目,终于有了一点——

    “记忆点”。

    十三

    周五晚上,顾言朝回到家。

    程野发来一张截图,是那条老街的照片页面:“你干的?”

    顾言朝回:“顺手。”

    程野:“你知道吗?那条老街,我也去过。”

    “小时候,我在那画过一幅画。”

    “画的是一棵老槐树。”

    “后来,画丢了。”

    “老街也拆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结果——”

    “你在一个未来城里,把它还给了我。”

    顾言朝看着这条消息,心里忽然很暖。

    “长河。”他在心里说,“我是不是——”

    “终于,把自己的审美,和文明长河的东西,连起来了?”

    “是。”长河说,“而且——”

    “你开始明白,‘国风’不是一种可以被随手加上或删掉的装饰。”

    “它是——”

    “你看世界的方式。”

    “你可以在一个项目里,暂时不用。”

    “但你不能——”

    “假装它不存在。”

    “否则,你就会变成——”

    “一个只会做‘安全版’的空壳。”

    顾言朝笑了笑:“那我以后——”

    “就当一个,偶尔会在安全版里,塞点彩蛋的空壳吧。”

    “挺好。”长河说,“至少——”

    “你还在给自己留缝。”

    夜深了,城市的灯光渐渐暗下来。

    顾言朝站在阳台上,看向远处的星河未来城工地。

    那里灯火通明,起重机像巨大的钢铁昆虫,在夜色里缓慢移动。

    “他们会在那里,盖一座‘未来城’。”顾言朝说,“干净,克制,国际化。”

    “老街不会回来了。”

    “但——”

    “至少,有人会记得,那里曾经有一棵老槐树。”

    “有一群孩子,在树下画棋盘。”

    “有一个设计师,在未来城的模型里,给那棵树,留了一个AR彩蛋。”

    “长河。”他在心里说,“这盘棋——”

    “我下得不算好。”

    “但——”

    “我没下成‘安全版’。”

    “嗯。”长河说,“你下了一个——”

    “有缝的版本。”

    “而文明长河,最喜欢的,就是这些缝。”

    “因为——”

    “所有的风,都是从缝里吹进来的。”

    “所有的新东西,都是从缝里长出来的。”

    “包括——”

    “下一枚,会飞到天上的棋子。”

    顾言朝抬头,看向夜空。

    云层间,有一颗星,比周围的都亮一点。

    “那是——”长河说,“文明长河,给你的一点奖励。”

    “奖励什么?”

    “奖励你,没有在‘太国风’三个字面前,完全低头。”

    “也没有在‘国际化’三个字面前,彻底迷失。”

    “你还在——”

    “找自己的位置。”

    顾言朝笑了笑:“那我——”

    “继续找。”

    “下班后,继续执棋。”

    “为华夏。”

    “也为那些,在未来城里,还愿意抬头找一棵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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