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北凉: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异姓王 > 第37章 昭狱的茶苦,不如天上人间的酒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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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大街,人潮涌动,却又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路中间那一触即发的对峙。

    一边是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绣衣卫,那是京城百姓眼里的活阎王;

    一边是身披重甲、手持神臂弩的黑龙营,那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

    沈炼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作为新任的绣衣卫指挥使,又是严阁老一手提拔的心腹,他在京城可谓是只手遮天。没想到今天刚出门,就碰上了这么个硬茬子。

    “江鼎。”

    沈炼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你在威胁本官?你可知道,在京城动武,视为谋逆。你这八百人,能挡得住京师的三万禁军?”

    “动武?哎哟,沈大人这就冤枉我了。”

    江鼎坐在马背上,一脸夸张的惊恐,甚至还拍了拍胸口。

    “我这人胆子小,最怕见血。可是沈大人,您也知道,我这帮兄弟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粗人。”

    江鼎指了指身后那些手指已经扣在悬刀上的士兵。

    “他们刚才看见大人您拔刀,以为遇到了劫道的响马,这才有点紧张。这神臂弩可是机关巧物,要是手一抖,‘嗖’的一下……这满大街的百姓,还有大人您这身漂亮的飞鱼服,怕是都要遭殃啊。”

    “你!”

    沈炼气结。把绣衣卫当响马?这简直是骑在他脖子上拉屎!

    “而且……”

    江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那副招牌式的、充满铜臭味的笑容。

    “沈大人,您抓我,是为了赵无极的案子吧?可是您看,我这次来,不仅是送亲的,还是来送礼的。”

    江鼎指了指身后那几十辆蒙着油布的大车。

    “这车上装的,可是给皇上的寿礼,给公主的聘礼,还有给满朝文武的‘土特产’。您要是把我抓进昭狱,这礼单谁来递?这东西要是丢了、坏了,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说是咱们绣衣卫眼红这一车车的宝贝,想中饱私囊……”

    “沈大人,这锅,您背得动吗?”

    沈炼的瞳孔猛地收缩。

    诛心。

    这话太毒了。严阁老之所以能扳倒赵无极,用的就是“贪墨”的罪名。现在江鼎反咬一口,要是这批财宝真的在绣衣卫手里出了差错,那严党刚刚树立起来的“清流”形象,瞬间就会崩塌。

    “好一张利嘴。”

    沈炼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

    他看了一眼那辆一直紧闭着帘子的铁皮马车。李牧之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也没有说话。这种无视,比江鼎的叫嚣更让他忌惮。

    李牧之不说话,说明他默认了江鼎的行为。一旦动手,那八百个疯子是真的敢在御街上杀人的。

    “江参军既然身负皇命,那本官自然不敢耽搁。”

    沈炼松开握刀的手,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冷笑。

    “不过,昭狱的大门永远开着。等江参军送完了礼,喝完了喜酒,本官再请你去喝茶也不迟。”

    “那感情好。”

    江鼎嘿嘿一笑,冲着沈炼拱了拱手,“不过我这人嘴刁,昭狱的茶太苦,咽不下去。我还是喜欢喝‘天上人间’的花酒,甜,润喉。”

    “让路!”

    沈炼一挥马鞭,绣衣卫的队伍不情不愿地分列两旁。

    “多谢沈大人!”

    江鼎一抖缰绳,大声喊道:“小的们!把家伙都收起来!别吓着沈大人!咱们去天上人间!今晚所有的消费,由……咳咳,由咱们地老鼠掌柜买单!”

    队伍继续前行。

    擦肩而过时,必勒格骑着小马,手里拿着那串糖葫芦,冷冷地看了一眼沈炼。

    他在沈炼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眼神。

    那是毒蛇盯着猎物的眼神。

    “参军。”必勒格小声说道,“那个人,不会罢休的。”

    “我知道。”

    江鼎咬了一口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鸭梨,咔嚓一声。

    “咬人的狗不叫。他要是当场发飙,我倒是不怕。这种能忍的,才是狠角色。”

    “不过嘛……”

    江鼎看着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金碧辉煌的高楼。

    “到了我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这京城的水太深,咱们得先找个岸靠一靠。”

    ……

    【天上人间 · 大堂】

    这绝对是京城最奢华、也最热闹的地方。

    一楼大厅里,几百张桌子座无虚席。说书的、唱曲的、变戏法的,热闹非凡。

    当江鼎带着那八百个浑身血污、穿着重甲的士兵闯进来的时候,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

    那些正在喝花酒的公子哥儿、正在谈生意的富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兵马俑”。

    “哎哟!我的祖宗诶!”

    一个圆滚滚的肉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地老鼠穿着一身紫红色的绸缎长袍,手指上戴满了宝石戒指,满脸油光,活像个成精的元宝。

    他扑到江鼎面前,眼泪鼻涕一把抓:“参军!您可算来了!我想死您了!”

    “行了行了,别把鼻涕蹭我身上,这狐裘贵着呢。”

    江鼎嫌弃地推开他,环顾四周。

    “这就是你搞的‘天上人间’?不错嘛,有点销金窟的意思了。”

    “那是!”地老鼠直起腰,一脸自豪,“现在京城的达官贵人,一天不来我这儿消费,浑身都难受。参军,顶楼的‘帝王包厢’一直给您留着呢!”

    “不急。”

    江鼎摆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弟兄们。

    “先把这八百个兄弟安顿好。把那个什么……最大的那个澡堂子给我清场。让他们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水要热,饭要饱,技师……咳咳,按摩师傅要手艺好的。”

    “得嘞!您就瞧好吧!”地老鼠一挥手,几十个龟奴立刻迎了上来,引着这群大兵往后院走。

    安排完手下,江鼎才转身走到那辆铁皮马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将军,到站了。下来透透气?”

    车帘掀开。

    李牧之走了下来。

    他没有穿甲,只是一身布衣,但那种渊渟岳峙的气度,瞬间让大厅里的喧闹声又低了八度。

    “这就是你的据点?”李牧之皱眉看着周围那些衣着暴露的舞女,还有那些满脸醉态的客人,“乌烟瘴气。”

    “将军,这叫红尘。”

    江鼎笑眯眯地说道,“水至清则无鱼。只有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才能听到最真的实话,见到最真的鬼。”

    “走吧,咱们上楼。有人在等咱们。”

    ……

    【天上人间 · 顶楼密室】

    这里没有楼下的喧闹,只有极为雅致的清净。窗户开着,能俯瞰整个京城的夜景。

    房间里,早已备好了酒菜。

    但等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被江鼎坑得差点死在猪圈里的——苏文。

    此时的苏文,已经不是那个落魄的书生了。他穿着严府管家的服饰,面色红润,显然在严嵩面前混得风生水起。

    看到江鼎进来,苏文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既有恨,又有怕,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江参军,李将军。别来无恙。”苏文起身行礼。

    “哟,苏管家。”

    江鼎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拿起筷子就吃,“看来严阁老对你不错啊,这身料子,是江南织造局的‘云锦’吧?”

    “托参军的福。”

    苏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若不是参军的那本‘账册’,在下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客气,互利互惠嘛。”

    江鼎倒了杯酒,推给李牧之,然后看向苏文。

    “说吧,严阁老让你来,有什么指教?”

    苏文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严肃。

    “阁老让我给李将军带句话。”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牧之。

    “赵无极虽然倒了,但阉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且……陛下对将军的猜忌,并没有因为那场胜仗而减少,反而更深了。”

    “阁老说,这次‘赐婚’,是陛下设的局。长乐公主虽然受宠,但她母亲是前朝罪妃。陛下把她嫁给你,既是拉拢,也是监视,更是……羞辱。”

    “羞辱?”李牧之的眼神一冷。

    “没错。”

    苏文压低了声音,“礼部已经在准备大婚的仪程了。他们安排将军在大婚之日,要行‘倒插门’之礼。要从偏门入公主府,还要给皇室宗亲……下跪敬茶。”

    “这是要把将军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啊。”

    “啪!”

    江鼎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

    “倒插门?下跪?”

    江鼎怒极反笑,“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心眼怎么比针鼻儿还小?这是想给咱们下马威?”

    他转头看向李牧之。

    “将军,这婚,咱们还结吗?”

    李牧之看着窗外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结。”

    李牧之淡淡地说道,“为什么不结?既然是皇帝赐婚,那就要结得风风光光,结得惊天动地。”

    “苏管家。”

    李牧之看向苏文。

    “回去告诉严阁老。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李某人的脸面,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大婚那天,我会让全京城的人知道,到底是谁在羞辱谁。”

    苏文看着李牧之那双平静却充满力量的眼睛,心中一颤。他知道,京城的天,又要变了。

    “既如此,在下告辞。”

    苏文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等等。”

    江鼎突然叫住了他。

    “苏管家,来都来了,带点特产回去。”

    江鼎指了指角落里放着的一个精美的木盒。

    “这是咱们北凉新出的‘极品雪绒’,给严阁老暖暖身子。另外……”

    江鼎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帖子,扔给苏文。

    “这是我在‘天上人间’举办的‘北凉珍宝拍卖会’的请柬。三天后举行。”

    “请严阁老赏光。告诉他,这次拍卖会上,不仅有稀世珍宝,还有……大晋神机营的秘密图纸。”

    “什么?!”

    苏文猛地回头,死死盯着江鼎,“图纸?你是说……”

    “没错。”

    江鼎神秘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嘘……这可是能改变两国国运的东西。我想,严阁老一定会感兴趣的。”

    送走了苏文,必勒格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参军,你真要把图纸卖给严嵩?”必勒格不解,“那是咱们的底牌啊。”

    “底牌?”

    江鼎摇了摇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狼崽子,图纸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卖给他的,是一张‘过时’的图纸。但我要换回来的……”

    江鼎看向窗外那灯火通明的京城。

    “是严嵩这只老狐狸,在接下来的大婚风波里,哪怕不帮我们,至少……别在背后捅刀子。”

    “这叫——利益捆绑。”

    江鼎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下面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了。戏台子搭好了,角儿也到齐了。”

    “三天后,拍卖会。”

    “五天后,大婚。”

    “咱们就让这京城的繁华,再稍微……热闹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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