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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聿恒立刻拨通秦助理的电话,语气冷硬如冰:“立刻去查安歌的行踪和安危,五分钟内,我要结果!”挂了电话,他心神不宁地敲击着桌面,眉宇间满是焦灼。
冷烨倚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调侃:“口口声声说是普通朋友,这紧张的样子,可半点不像。”
蔺聿恒剜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她是祖母的小闺蜜,万一出什么事,我怎么向老人家交代?”
冷烨低笑出声,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想嘴硬就嘴硬去呗,他又何必揭穿。
不到五分钟,蔺聿恒的手机响起。
是秦助理的来电。
他马上接起。
“蔺总,安歌小姐凌晨一点进了顾家老宅,至今未曾出来。我们的人守在外面,只看到主宅的灯亮了整整一夜,可里面守卫森严,根本没法靠近打探里面的情况。”
蔺聿恒听罢,沉沉地松了口气。
却又很快蹙紧了眉峰:“既在顾家老宅,性命暂且无忧,只是……”
他对顾家和安歌的关系纠葛了解不多。
却很清楚顾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狠戾心肠。
仅他所见到的那几次,安歌从老宅出来,身上都带着伤。
就连上次她过敏发作,腿上都渗血了,险些丢了命。
还是他及时送她去医院,才保住了小姑娘。
否则,恐怕……
蔺聿恒喉结滚动,不敢再深想。
这漫漫长夜,她在顾家老宅里,怕是难熬。
事实正如蔺聿恒所料。
昨夜,顾知衡把沈宁溪送回家,转头找了个借口折回宴会厅。
想接安歌离开,却从高会长那里得知,安歌早就扶着酩酊大醉的蔺聿恒先走了。
这话把顾知衡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疯了似的给安歌打电话。
无人接听。
他再打,一直打,却始终无人接听。
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把电话拨去了顾家老宅。
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戾气:“安歌在不在?”
安歌没回两人的别墅,如果也不在老宅。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她和蔺聿恒在一起了。
那顶绿油油的帽子,怕是已经稳稳扣在了他头上。
而老宅那头,童颜正跪在顾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地数落着安歌的不是。
顾知衡这通电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顾老夫人脸色阴沉恐怖,亲自拿起了电话拨给安歌。
彼时,安歌刚从蔺聿恒家出来。
先前一路开着陌生的车,又费力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扶上楼,根本没留意手机。
这一次,铃声终于钻进了耳朵。
她刚接起,听筒里就砸来顾老夫人肃冷压抑的声音:“回老宅,现在,马上!”
安歌心头一沉,瞬间明白大事不妙。
可她没有办法。
她不过是顾老夫人手里一枚任凭摆布的棋子。
指东不敢往西,哪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她只能咬着唇,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那压抑得令她窒息的老宅赶去。
周管家还没回来,守在老宅门口等候安歌的,是常年照料顾老太太起居的林妈。
她和周管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做派。
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只朝安歌抬了抬下巴,便转身走在前方引路。
身影绷得笔直,像一把不容置疑的标尺。
安歌垂着眸,脚步轻缓地跟在后面,走入了主宅。
顾老太太端坐在客厅正中的主位上。
一身暗纹锦袍衬得她面容愈发沉冷。
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过安歌,没有半分温度。
只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跪下!”
这三个字,没有质问,没有斥骂,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在顾家这些年,安歌早已摸清规矩。
她让跪,自己便只能跪,连问一句“为何”的资格都没有。
她撩起裙摆,双膝稳稳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动作恭敬。
膝盖与地面相触的瞬间。
一股寒意顺着骨骼蔓延开来。
和心口的冷意交织在一起。
顾知衡和童颜就站在老太太身侧。
一左一右。
安歌这一跪,不仅跪在了老太太脚下,也矮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顾知衡的脸绷得紧紧的,下颌线锋利如刀,看不出半分喜怒。
安歌悄悄抬眼瞥了他一瞬,又迅速低下头。
她太了解他了,此刻的坦然自若。
或许正是因为看到自己受罚而心生快意。
不然,怎么会连一句假装的求情都不肯说?
比起顾知衡的隐忍,童颜的得意就藏不住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看向安歌的眼神里满是炫耀。
想来,宴会上被安歌抢走的那些风头。
终于在这一刻尽数讨了回来。
让她觉得解气极了。
顾老太太扶着扶手缓缓起身。
冷傲地睨着跪在地上的安歌。
声音冷得像结了霜:“就在这儿跪着反省,想清楚自己错在哪,下次再敢如此肆意妄为,后果你担不起。”
她话锋一转,对身侧人吩咐:“童颜,你先回房休息。知衡,你随我来。”
话音落,老太太转身迈向旁侧的茶室。
青灰色的衣摆扫过门槛。
顾知衡敛了神色,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茶室里,茶香袅袅。
顾老太太在木椅上坐定,原本紧绷的面容添了几分沉凝。
不复方才对安歌的厉色。
顾知衡在顾家向来受宠,在祖母面前从无拘谨。
不用吩咐便自行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姿态放松。
“季向东破产的事,你听说了?”
顾老太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雾模糊了她的眉眼。
“郑助理第一时间就汇报了。”
顾知衡语气轻描淡写,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纯属自找,放着好好的发妻不要,非要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如今落得个锒铛入狱、踩缝纫机过下半辈子的下场,活该。”
“嗯!”顾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
茶盏往桌面一磕,瓷釉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她抬眼看向孙子,眼神的失望毫不掩藏。
这便是她亲手教出来的继承人。
竟只看到表面的情爱纠葛,抓不住半点要害。
“一个男人身边有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大事?”
她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字字戳心,“真正要他命的,是财务总监的反水!自己的命脉被人攥在手里,却连制衡的手段都没有,这不就是把脖子伸出去让人砍?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
这话如惊雷炸在顾知衡耳边。
他脸上的轻慢瞬间褪去。
终于反应过来关节所在。
忙不迭附和:“祖母说得对。我听郑助理说,这事是高会长的手笔,听说就只让手底下人打了个电话,季向东苦心经营了三十年的集团公司就塌了。”
“既知如此,你就没学会由彼思己?”
顾老太太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他。
“顾氏集团里,管钱、管物、管人事、管安全的那些核心经理人,你有多少能拿捏住他们的手段?”
顾知衡下意识挺直脊背。
语气却没了底气:“我们有完善的公司制度,还有绩效考核和定期稽核,再说公司一直合规经营,这些风险……”
“糊涂!”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溅出了杯沿。
“你说的这些糊弄人的东西,季氏难道没有?管用吗?他现在是什么下场!”
厉声的训斥让顾知衡浑身一激灵。
后颈的冷汗瞬间渗了出来,顺着衣领往下滑。
他僵在原地,先前的不以为意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原来自己一直依赖那些死板的规则,毫无掌控人心的手腕。
早已把自己和顾氏都置于风口浪尖上,被动又危险。
茶室的木门并不严实,祖孙俩的对话伴着拍桌声,隐约飘了出来。
跪在冰冷地面上的安歌睫毛猛地一颤。
原本空洞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想到了解脱困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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