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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心玉治愈了于阗国王诡异的“玉石斑痕”之症,林墨四人也因此成为了于阗王室的座上宾。国王感激不尽,赏赐丰厚,更允诺在他们西行时提供一切便利。然而,无论是林墨还是荀勖都清楚,于阗禁地深处那被净化的污染与清晰的星路节点,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也是更沉重责任的印证。婉拒了国王多留的盛情,补充了最精良的物资与骏马,四人再次踏上征程。临行前,那位曾赠予青玉片的神秘女子依旧未曾现身,但王宫库吏在交接物资时,悄然多给了一份标注着于阗以西至葱岭(帕米尔高原)部分区域的水源、险隘与部落分布的皮卷,笔迹娟秀,与那日信笺如出一辙。
“她仍在暗中关注我们,并提供帮助。”荀勖抚摸着皮卷,“但这‘牧星人’究竟是何立场?是敌是友,愈发扑朔迷离。”
林墨望向西方连绵的雪山,那是世界屋脊——葱岭的方向,也是星路明确指引的下一个关键区域。“无论如何,路在脚下。抵达昆仑,揭开星骸与归墟之谜,方能明了这一切。”
离开于阗绿洲,景色再次变得荒凉雄奇。他们沿着昆仑山与天山之间的狭窄通道——“西域走廊”西行,左侧是终年积雪的巍峨昆仑,右侧是苍茫起伏的戈壁与偶尔出现的绿洲城邦(如莎车、疏勒)。空气中属于星骸的那份阴郁污染感并未减少,反而因靠近庞大的昆仑山体,似乎变得更加复杂、隐晦,仿佛整座神山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阴影之下。
这一日,他们抵达了疏勒国(今喀什地区)边境的一处小镇,准备歇脚。小镇位于山口,是商旅翻越葱岭前的重要补给点,各族人群混杂,语言各异,充满了边陲的喧嚣与混乱。
就在他们寻找客栈时,一阵奇特的诵经声吸引了林墨的注意。那声音并非来自佛寺,而是镇子边缘一顶破旧的帐篷。诵经声使用的语言古老而晦涩,韵律奇特,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力量。更让林墨心中微动的是,这诵经声中,竟隐隐含有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与他体内星图密钥性质相近的“守护”意念,与星骸的污秽堕落截然不同。
循声而去,只见帐篷外坐着一位皮肤黝黑、皱纹深刻如沟壑、身穿破烂袈裟的老僧。他双目微闭,手持一串磨损严重的乌木念珠,正低声诵念。他并非中土僧人打扮,亦非西域常见的喇嘛装束,倒像是来自更遥远的天竺(印度)。
老僧似乎感知到林墨的靠近,诵经声缓缓停下,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异常清澈平静的眼睛,仿佛倒映着雪山与星空,毫无寻常老人的浑浊。
“远来的守护者,你身上承载着星光与重任,也沾染了深重的‘业’与‘寂灭’之息。”老僧开口,竟是流利的汉语,声音沙哑却充满智慧。
林墨心中一震,拱手行礼:“大师慧眼。在下林墨,确有些许际遇。不知大师如何称呼?来自何方?”
“老衲摩诃衍,自南天竺烂陀寺而来,游方至此。”老僧摩诃衍缓缓道,“追寻着‘梵’的踪迹,亦感知到‘末法’的阴影自西方蔓延。”他目光似乎穿透了林墨,看到了他体内那团星云漩涡与纠缠的因果,“你欲往昆仑,寻那失落之门,以应对‘群星之疡’,是么?”
“群星之疡”?这是对星骸的另一种称呼?林墨点头:“正是。大师也知道星骸之祸?”
摩诃衍脸上露出一丝悲悯:“烂陀寺古老的贝叶经中,有模糊记载。称其为‘毗湿奴之梦魇’、‘湿婆怒火的余烬’,是上一个宇宙轮回破灭时残留的终极之恶,专为‘净化’新生而来。昆仑,乃是此世间与彼界屏障最薄之处,亦是封印‘疡’之核心的古老战场。”
天竺古经的记载,竟与左慈、守山人、玄微子所述相互印证!这无疑加深了星骸威胁的古老性与严重性。
“大师可知如何应对?”荀勖也上前恭敬问道。
摩诃衍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经文残破,只言片语。只知欲对抗‘群星之疡’,需‘真梵’之力,或与此世间最本初的‘守护之源’相合。你的道,似乎介于两者之间。”他看向林墨,“然而,前路艰险。‘疡’之仆从已遍布西行之路,更有贪婪的‘摘星者’、迷失的‘牧星人’混杂其间。你此行,如同行走于剃刀边缘。”
摘星者?是指星殒宗、紫晶商会这类企图利用星骸力量的组织吗?牧星人果然也与此有关,且听其意,似乎并非全然邪恶,而是“迷失”?
“求大师指点迷津。”林墨诚恳道。
摩诃衍从怀中取出一片枯黄的、写着密密麻麻梵文的贝叶,递给林墨:“此乃《金刚顶髻咒》残片,无降魔伏妖之神通,却有镇定心神、抵御外魔侵扰、明见本性之效。或许,在你面对最深层黑暗与诱惑时,能助你守住灵台一点清明。”
他又指了指西方葱岭的方向:“翻越雪山,彼方有国曰‘朅盘陀’(今塔什库尔干附近),乃古象雄遗民与天竺移民混居之地,信奉苯教与佛教之混合,保存着一些关于昆仑最古老的祭祀传统与传说。你或可在那里,找到关于‘门’的更进一步线索。但要小心,那里的‘影子’,比阳光更长。”
接受了贝叶经残片与指点,林墨等人躬身道谢。摩诃衍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眼,诵经声再起,仿佛已隔绝了尘世。
离开小镇,继续向葱岭进发。手中贝叶经残片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与宁静气息,让林墨因连日奔波、战斗而略有浮躁的心神逐渐沉静下来。摩诃衍的出现,像是一盏迷雾中的孤灯,虽未能照亮全部前路,却坚定了方向,也揭示了更多的危险与复杂。
“天竺高僧也牵扯其中……”荀勖感叹,“星骸之劫,果真牵动八方。”
翻越葱岭的路途极其艰险。空气稀薄,寒风如刀,山路蜿蜒于绝壁之间,脚下是万丈深渊。即便以四人的修为体魄,也需步步为营。途中,他们遭遇了猛烈的雪崩、诡异的雪原幻象(很可能含有精神干扰),甚至遇到了一小股被高原恶劣环境与潜在污染异化的雪兽袭击,都被他们有惊无险地化解。
七日后,当他们终于翻越最险峻的隘口,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缓的高原河谷展现在眼前,远处有雄伟的雪山环绕,近处有零星的碉楼和田地,一条大河(叶尔羌河上游)奔腾而过。这里便是摩诃衍所说的“朅盘陀”地区,后世所称的帕米尔高原东部。
与西域诸国绿洲城邦的繁华不同,这里显得更加原始、苍凉、神秘。居民面貌兼具羌人、吐蕃与天竺特征,衣着独特,眼神中带着高原民族特有的警惕与坚韧。
按照贝叶经的提示和星路感应,他们需要寻找此地与昆仑祭祀相关的古老传承者。经过一番艰难的沟通(此地语言复杂,幸得荀勖博学,略通吐蕃语,结合手势方能交流),他们从一位年老的牧羊人口中得知,河谷最深处,雪山脚下的“赛图拉”圣地,住着一位被称为“苯辛”的大祭司,据说通晓最古老的赞颂山神与祭祀星辰的仪式。
然而,牧羊人也警告他们,“苯辛”性情古怪,不喜外人打扰,尤其是汉人。而且,最近圣地附近也不太平,夜里常有诡异的“光”在雪山上流动,还有牧人听到过“金属摩擦”和“低语”的声音。
金属摩擦?低语?这绝非自然现象!
林墨与同伴对视,心中了然。星骸的触角,或者那些“摘星者”、“牧星人”的踪迹,果然也已延伸到了这世界的屋脊之上。
目标明确,再无犹豫。四人驱马,朝着雪山脚下,那片被古老与神秘笼罩的“赛图拉”圣地,坚定行去。
昆仑的大门,似乎已近在咫尺,但门前的阴影,也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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