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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狠的算计,倘若把他带回去,严刑拷打,逼问那妖粥的秘密,若实在是榨不出什么,逼问不出什么,便安个蛊惑人心,施法作乱的罪名,砍了脑袋,或许还能向上头表功,遮掩此次征粮不力的窘境。想到这些,张角缓缓直起身,河水从他指缝间滴落,混入奔流的浊浪。
他不再低头,目光沿着河岸扫视。
木桥简陋,由几根粗木并排搭成,仅容车马单行,桥下河水湍急,打着旋涡。
两岸是稀疏的柳树林,再远些,是起伏的丘陵和收割后裸露的田地,视野相对开阔。
不是理想的脱身之地,但……也绝非绝境。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选项。
前世欠下巨额债务,还不是没有放弃生命,让他在出租屋里对着闪烁的屏幕上疯狂码字,咬牙切齿地,靠写网文赚钱,还债不是嘛?
一阵感想后,张角心里冷笑。
再者他是张角,历史上的人物,未来的大贤良师,黄巾起义的领袖——
至少说明,这具身体,这条命,不该绝于今日,更不会绝于这群兵痞之手。
“都起来!磨蹭什么!”
就在张角,心里开始打鼓起来,看守旁兵丁的呵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队伍重新整队,准备过桥。
张角被推着回到女子队列末尾,绳索再次收紧。
他注意到魏昂策马先上了桥,几个亲信兵丁紧随其后,而大部分押送她们的兵丁则留在桥这头,似乎是等前队过完再过去。
或许也是因为桥窄,怕人多了会在桥上生乱。
这是个机会。
张角眼前一亮。
他发现队伍开始移动,前头的兵丁和魏昂已经走到了桥中央。
而他张角此刻被押着,跟上众人,踏上粗糙的桥板上。
桥身在这一刻,明显微微晃动,脚下河水轰鸣。
他走在队伍最后,身后只有一个满脸不耐的年轻兵丁押着。
就是现在!
瞅准时机的张角心念电转,不再犹豫。
他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不再想象凭空变出粥,而是集中在那年轻兵丁脚下,那微微晃动,满是尘土和碎木屑的桥板上!
想象!不是一碗,也不是一堆,而是在那兵丁,下一步即将踏落的方寸之地,瞬间铺开一层滑腻,粘稠,滚烫到极致的白粥!厚厚一层,如同新熬的猪油,泼洒在脚下朽木之上!
意念如箭离弦!
“哎哟我——!”
那年轻兵丁左脚刚抬起,还未落下,就感觉右脚底板猛地踩进了一滩滚烫粘滑的东西里,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滑!
他惊恐地怪叫一声,手臂胡乱挥舞,想要抓住什么,但旁边只有空气和低矮的简易桥栏。
“噗通——!”
水花四溅!
那兵丁整个人仰面摔进湍急的河水里,沉重的皮甲和兵器让他迅速下沉,咕嘟嘟冒了几个泡,只剩一只手在水面上徒劳地抓了几下,便被河水卷向下游。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兀。
前面的兵丁和俘虏听到惨叫回头,只看到空了的桥板和一截在水面挣扎的手臂,旋即消失。
“有人落水了!”
“怎么回事?”
桥上顿时一阵骚乱。
前面的兵丁下意识停步,桥头的兵丁也伸长脖子张望。
魏昂在桥那头勒住马,回头厉喝:“慌什么!稳住队伍!”
然而,混乱已经滋生。
张角要的就是这片刻的骚乱和注意力转移。
他几乎在兵丁落水的同一瞬间,借着身后推力消失,绳索稍有松动的刹那,身体猛地向前一冲,不是冲向桥栏,而是撞向前方那个因为回头而脚步踉跄的妇人!
“哎呀!”
妇人惊叫一声,被他撞得向旁边歪去,连带扯动了串联的绳索,整串被捆绑的人群都跟着东倒西歪,惊叫连连。
押送队伍瞬间大乱。
“找死!”
旁边的兵丁又惊又怒,伸手来抓张角。
张角却像泥鳅一样,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和俘虏队伍的混乱,矮身一钻,竟从两个俘虏之间的缝隙钻到了前面,反剪的双手拼命拉扯,扭动,利用刚才撞人时感觉到的某个绳结松动处,不顾手腕皮开肉绽,死命挣扎!
与此同时,他意念再动!
这次,目标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这整段狭窄,拥挤,晃动的桥面!
想象!大片大片温热的,粘稠的,滑不留手的白粥,如同泼洒的浆糊,凭空出现在桥上这群拥挤的兵丁脚下!
噗嗤!啪叽!
令人牙酸的滑腻声音接连响起。
“哎哟!”
“什么鬼东西!”
“滑!地上好滑!”
“谁推我!”
惊呼声,咒骂声,摔倒声瞬间响成一片。
兵丁们脚下打滑,站立不稳,你撞我,我推你,倒作一团,兵器脱手,叮当作响。
束缚的人群也被牵连,惊叫着摔倒,绳索纠缠,更是乱上加乱。
桥上顿时人仰马翻,成了滚倒葫芦的乐园。
魏昂在桥那头看得目眦欲裂,他看得分明,那诡异滑腻的白色之物,就是凭空出现的!
“妖法!果然是妖法!抓住那小子!”
言语中他拔刀指向在混乱中如同游鱼般挣扎扭动,即将脱离绳索束缚的张角,声嘶力竭。
但桥上太滑太乱,他的亲信一时也冲不过来。
张角感觉手腕一松,一个绳结终于在疯狂的扭动和混乱的拉扯下崩开了!
双手虽然还被粗糙的麻绳缠绕,但已经能有限活动!
他毫不犹豫,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桥栏,而是扑向旁边一个摔倒的兵丁,目标是他掉落在桥板上的那柄环首短刀!
手指触及冰冷的刀柄,攥紧!
翻身,背对桥板,用尚不灵活的双手,反手将刀刃对准腕间的绳索,狠狠摩擦割锯!
一下!两下!纤维断裂!
手腕骤然一轻!
挣脱了!
他来不及感受自由,甚至顾不上手腕血肉模糊的疼痛,握紧短刀,一跃而起!
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桥面。
几个最近的兵丁正挣扎着爬起,眼中凶光毕露地看向他。
来不及帮其他人彻底割断绳索了!
“自己割!往林子里跑!”
他对最近那个眼神还存有一丝清明的妇人低吼一声,将短刀塞到她被缚但尚能活动的手指间,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冲向桥栏!
不是跳河——
河水太急,他这身体下去凶多吉少。
他冲向的是靠近河岸那一侧的桥栏下方。
那里,看起来,像是因河水冲刷和年久失修,桥墩与河岸连接的土坡相对平缓,且长满了茂密的灌木和芦苇的地方。
在几个兵丁扑来的瞬间,张角单手一撑桥栏,纵身跃下!
身影没入茂密的灌木丛中,发出哗啦一阵乱响。
“跳下去了!”
“追!别让他跑了!”
兵丁们气急败坏,有滑倒的,有追到桥边探头张望的,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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