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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结实都残成那样了,周志军压根不信他还能做男人。这辈子,春桃注定只能给他周志军生娃。
生一大堆才好!男娃得像他这般强健有力,能扛得起地里的活计。
女娃得像春桃那样模样周正,只是性子不要随她,泼辣些、有主见才中用。
周志军越想心里越美,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看见春桃给他生了一群虎头虎脑的娃,围着他喊爹。
可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又淡了几分。
他现在就想带着春桃离开王家寨,去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可春桃那妮子就是一根筋,怎么劝都转不过弯来。
周志军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往地里走去。
心想,他要用真心实意感化她,用实打实的本事征服她。
只要是他周志军想干的事,就没有干不成的!
这阵子,王家寨的村民忙得连放屁的空都没有。
一边要趁着好时节抓紧春耕春种。另一边,村里自留地勘测出油井的事,大伙儿心里都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那时候的农村,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过不了大车。
王家寨自留地有油井,开钻前第一件事就是修路。
只有路修宽修平了,钻井用的重型设备、钢筋水泥这些物资才能顺利运到井场,开采出来的原油也能及时运出去。
村民们一边在地里忙得热火朝天,一边盼着修路能占到自家的地头。
就算占不到整块地,车轮子压到边角,也能赔上几个钱,这在当年可是笔不小的收入。
新修的路得从南岗绕到青山街,再从王家寨北面穿过去,一直通到自留地。
从北地到自留地这一路,两边的地头都要占一部分。
村支书周大拿带着大队部的几个人,跟着油田上的技术员一起丈量土地。
被占到地的村民都紧紧跟着,眼睛瞪得溜圆,生怕自家的地少量一分一毫。
那些没占到地的村民,心里酸溜溜的,看着别人忙前忙后,眼睛都红了,不住地叹气。
王家分家时,北边那一亩多地,刘翠兰和春桃一家各分了一半。
这次量地,刘翠兰带着王海超兄弟几个紧紧跟在后面,想把春桃那部分记在她名下。
周小伟在大队部当会计,负责登记土地归属,根本不理会刘翠兰。
“周小伟,你听见没有?都写到俺名下!”刘翠兰叉着腰,声音拔高了八度。
“各是各的地,不能随便写!”周小伟头也不抬。
“当初分家,俺没要老房子,已经亏大了!这点地头给俺咋了?”
刘翠兰不依不饶,“再说这是俺自家的家事,让你咋写你就咋写,管那么多干啥?”
王海超倒是个会来事的,见硬的不行,赶紧掏出烟,嬉皮笑脸地凑到周小伟跟前递过去,嘴里不停说好话。
可周小伟性子耿直,根本不接他的茬。
王晓红早就看穿了刘翠兰他们的心思,量地的时候也特意跑了过来。
看见王海超在一旁嘀嘀咕咕,她径直走过去问,“小伟哥,俺家的地头量完了没?”
周小伟抬头一看是她,笑着点头,“早量完了,账上记得清清楚楚,你放心吧!”
刘翠兰和王海超没占到便宜,气得脸都黑了,只能在一旁狠狠跺脚。
路修好后,北坡上勘测队的铁皮房都搬到了自留地这边,还新拉来了不少铁皮房,围成了一个更大的院子。
一下子来了上百号工人,男男女女都有,之前来勘测的李明亮也留在了王家寨常驻。
大人们心里都惦记着占地赔款的事,孩子们却有自己的心思。
工人院里有电视机,离村子又近,以后端着碗就能跑过去看。
油田上的效率很高,路没多久就用石子铺好了,所有设备就全部到位,油井正式开钻了。
主油井正好打在春桃和另外两户村民的地里。
工人院、泥浆池、原油池还有各种机械设备,前前后后占了二三十亩地,几乎把整片自留地都占完了。
当初分地,每家每户都有自留地。
可有些人家嫌自留地离村子近,村里的鸡、猪经常跑到地里糟蹋庄稼,分家时就没要。
刘翠兰就是其中一个,分家时把自留地都给了春桃他们,她要了村西头一大块好地。
如今自留地被油田占用,能拿到赔款,刘翠兰哪能甘心?
这次她没再找周小伟纠缠,而是下了血本,跑到公社找信贷员贷了几十块钱,给周大拿买了好烟好酒。
还给周大拿的媳妇王金枝扯了块花布,给周盼娣称了二斤毛线,趁着天黑,悄悄摸到了周大拿家。
周大拿是村里当家人,赔款怎么分全凭他说了算。
他当着刘翠兰的面,把她狠狠批评了一顿,说她不该搞这些歪门邪道。
也没明确答应她的要求,只含糊地说“这事会考虑”。
村里还有好几户当年没要自留地的,现在个个后悔,找父母兄弟闹着重新分地,闹得鳖翻潭似的。
可赔款不是立马给的,大伙儿只能耐着性子等。
油田工人的伙食相当不错,顿顿有白面馍、大米饭,每天剩下的泔水里,还能捞出不少肥肉片子。
村里一些性子强势的妇女,天天担着水桶去工人院抢泔水。
回家把肥肉片子挑出来给家人解馋,剩下的泔水还能喂猪,一举两得。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去抢,后来很多人都眼红了,去抢泔水的妇女越来越多。
因为争抢还打了起来,有两个妇女头都被打烂了。
要是真出了人命,油田上也担不起责任。
负责后勤的领导找到周大拿商量,最终决定,油井占了谁家的地,泔水就给谁家。
春桃家和另外两户被占地的人家,一替一天轮流去担泔水。
可这规矩刚执行了几天,村里其他妇女就不干了,纷纷要求“只要是被占地的人家,都该轮流担泔水”。
不同意就跑到工人院里闹。油田工人没办法,周大拿也劝不住,只能妥协。
轮到春桃家担泔水那天,村里的老王婶子和李大嫂早就去了。
她们看见春桃担着水桶过来,不仅不躲开,反而理直气壮地说 “这泔水又没写名字,谁想担谁担!”
春桃想起周大娘的话,“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狠狠压下心里的恐惧,眼神里透出一股犟劲,对着两人说道,“老王婶子,李大嫂,今天轮到俺家担泔水,你们来凑啥热闹?”
“吆喝,李春桃,你这话就不对了!”
老王婶子双手叉腰,“泔水是工人院的,又不是你家的,俺想担就担,你算老几?”
李大嫂也在一旁喊道,“就是!连自个男人都留不住,还有脸管别人!”
明明是王结实抛下她私奔,可在这些人嘴里,却成了她的罪过,成了随时可以拿来攮她的刀子。
春桃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咬紧嘴唇,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不能哭,哭了就等于认怂了。
这么多人家轮流担泔水,好不容易才轮到自家,家里的老母猪还等着泔水补充营养下崽呢!
这次,春桃真的不想再忍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什么羞耻了,突然拔高嗓门,对着两人喊道,“你们赶紧放下!
今天这泔水,谁要是敢担走一点,俺就去找支书评理!支书要是评不了,俺就去公社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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