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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可。”刘知远率先反对:“张敬达向来用兵持重,今日惨败而归,军营理当外松内紧,未必没有防备。我军据守晋阳,以逸待劳才是正理。若是贸然出击,必有折损,于长远不利。”其他几个将军或赞同刘知远,或支持安重荣,各有主张。
石敬瑭听来听去,到底是什么想法,面上不显,他看向了桑维翰。
此人虽然相貌丑陋,但还算老谋深算,石敬瑭想听听他的意见。
没想到桑维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想好。
所有人都问过了。
不对,还没有。
石敬瑭的目光落在还跪着的林北身上。
“林将军,不如你说两句?”
林北眼睛一转,随即大声道:“安指挥使所言甚是。张敬达的确用兵持重,可唐军并非铁板一块。就算他有所防备,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听他的话。以少敌多,贸然出击,于兵法不合。可也正因如此,出其不意的夜袭,才是奇谋。”
“更何况,一味的防御,岂不是堕了石公,堕了晋阳的威风?”
林北说完后,看到石敬瑭嘴角的笑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如果石敬瑭不同意安重荣的建议,他压根就不用问每个人的想法。
归根到底,石敬瑭也想主动出击。
“说得好。”石敬瑭拍手称赞:“两位将军所言,深得我心。”
他这话一出,谁还不知道他的倾向。
刘知远还想再劝,石敬瑭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诸位将军,谁愿担此大任?”
“末将愿意。”安重荣激动地站起身:“请石公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也想去。”林北弱弱地举起手。
“你?”石敬瑭有些怀疑:“你也要戴罪立功?”
“啊,对。”林北接着他的话道:“我也要戴罪立功。”
“好。两位将军可各领本部兵马出击。我再派三千人,凑足五千之数。”
刘知远不愿意去,石敬瑭也不勉强,便点了他手下大将景延光带队。
夜袭已成必然之势,刘知远干脆说要巡城便离开了,留下众人商议细节。
五千人袭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如何合理分配,才是重中之重。
最终,安重荣领两千五百人作为主攻,林北领一千人,与剩下的一千五百人成两翼之势,相助安重荣。
“诸事小心,切记不可恋战。”
等唐军反应过来,将这五千人给包了饺子,那就吃鸡不成失把米了。
夜袭时间定在寅时中。
也就是后半夜四点。
这是人休息最深的时候。
就算有人防备,也是最疲倦的时候。
正适合突袭。
安重荣兴致勃勃地率先离开,林北行了个礼后也告退。
等他走后,石敬瑭向桑维翰使了个眼色,桑维翰招过一人嘱咐了几句。
“主公还是不放心姓林的小子吗?”
石敬瑭笑道:“小心无大错。如果今夜姓林的能带着手下奋力厮杀,就算他损失惨重也无妨。”
都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林北和唐军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一看便知。
若是真打,反正死的是林北的人,不可惜。
若是假打,那就等他回来以后,尽杀之。
对于身后跟了个尾巴的事,林北很快就发现了。
这种跟踪的手段,他早有防备。
等张岳等人到来,林北象征性地嘱咐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郭寻在一旁急得不行,用手指蘸取茶水,在桌上写道:“速传消息。”
林北笑了笑,回了一个字:“然。”
然是什么鬼?
郭寻还想再写,林北一把将水渍抹掉。
“都好好表现,让石公看看咱们的本事。”
等郭寻被张岳等人拉走后,林北便熄了烛火。
跟踪的人并未因此放松警惕,而是守在门外,小心盯着。
屋内。
林北伏在地上,小心地遮挡着光线,奋笔疾书。
写完后,他轻轻地打开后窗,在夜色中将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放飞,随后扯过被子,真的睡了起来。
出兵的时间还早,不睡觉干什么?
城外。
十个唐军士卒趴在一个小山头上,百无聊赖。
“校尉,咱们都在这待了好多天了,到底要干什么呀?”
一个士卒问道。
带队的校尉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不该你问的别问,这是秘密任务,谁也不许多嘴。等到任务完成后,也不准跟任何人说,听到没有?”
“听到了。”
校尉继续盯着晋阳方向,眼睛眨也不眨。
说起来,他的心中也是一片好奇。
他是张敬达帐下亲卫军副指挥使,是张敬达亲信中的亲信。
那一日,张敬达和朔州来的押粮官秘密商议后,便将他叫去,让他带人到这个山头来,等一样东西。
已经十多天了,什么也没等到。
白日里攻城的时候,他在这边看得心痒痒。
娘的,人家都在杀敌,他却躲在草地里晒太阳。
莫名其妙。
可张敬达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
只有无条件遵从的份儿。
从这个山头的位置望去,晋阳城宛如一头巨兽俯卧在地,除了城墙上的火光,城中尽是一片黑暗。
“校尉,你说白日里攻城,咱们是胜了还是败了?”士卒实在无聊,又换了个话题。
没想到校尉又是一巴掌拍下。
“胡说八道什么,自然是胜了。”
士卒自知失言,又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随后翻身躺倒,四脚朝天地数星星。
“校尉,你看那几颗星星真奇怪,居然发着红光,还一闪一闪的。咦,是我看花眼了吗?星星怎么在动啊,好像往我们这边飞来了。”
什么?
校尉闻言大惊。
顺着士卒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几个红点正在迅速接近。
“朝着那几颗星星的方向追。”
校尉果断下令,十个人两人一组,点起火把便追了过去。
离得近了些,还能听到奇怪的声响。
等那几颗星星落地,校尉第一时间将其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鸟?眼睛居然会发红光,还没长嘴。”士卒好奇地想要摸一把,被校尉拦下。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黑布将“怪鸟”包住,嘱咐道:“所有人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我现在要将它送回给大帅定夺。你们继续盯着,不可松懈。若再有怪鸟出现,也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大帅帐中。”
校尉说完后,便骑马飞驰而去。
等他回到军中来到张敬达的帐外,这才知道张敬达已经睡下。
亲卫指挥使不愿让他吵醒张敬达,可想到自己接受到的命令是“无论何时,一有发现,马上禀告”,校尉只能在顶头上司的警告眼神里强行闯进了帐内。
等张敬达被唤醒看到校尉的时候,睡意尽去。
他从校尉手中接过“怪鸟”,从鸟肚子里找出一封信。
仅仅是看到第一句,张敬达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等全都看完后,他那从白日里作战失败后就一直严肃的脸上居然带了几分笑意。
“传我命令,请诸军统帅到我帐里来。”
亲卫军领命而去后,校尉看到张敬达心情不错,便壮着胆子问道:“大帅,这怪鸟是何来历?”
张敬达闻言笑道:“这可不是鸟,这是鸡。”
“鸡?”校尉惊奇。
“没错,就是鸡。”张敬达摸着“怪鸟”的身体道。
“它叫无人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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