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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腾的雾气中,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后颈和肩背的皮肤迅速变红、焦黑。空气里的恶臭越来越浓。
直到我感觉手下挣扎的力道彻底消失,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我才猛地松手,向后踉跄一步,剧烈地喘息起来。
高温、剧烈的动作和刚才那血腥残忍的一幕,让我也有些脱力。
梁泰像一滩烂泥般从炭石上滑落,瘫在滚烫的木地板上。
他的脸朝向一侧,半边脸颊和胸口一片可怕的焦黑,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那条曾经象征权力和跋扈的过肩黑龙,此刻已化为一片模糊丑陋的焦痕。
他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桑拿房内,只剩下炭石持续散发的热量、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我抹了把脸,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梁泰,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皇朝,和梁泰背后的所有势力,彻底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深吸一口灼热而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迅速检查了一下梁泰的状态——还活着,但重伤昏迷,短时间内绝无行动能力。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手。将梁泰拖到桑拿房角落,用他的桑拿裤和旁边挂着的浴巾,将他牢牢捆住,堵住嘴。
然后,我快速清理了炭石附近明显的痕迹,尤其是自己可能留下的指纹和脚印。
做完这一切,我脱下湿透黏腻的衬衫,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条干净的大浴巾裹在身上,又拿起梁泰进来时脱下的那件昂贵的外套。
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无声无息散发着焦臭的梁泰,我推开桑拿房厚重的木门。
门外凉爽的空气瞬间涌来,走廊里依然安静,梁泰的手下还在外面守着。
我低着头,用浴巾裹着头脸,脚步沉稳地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员工通道走去。
梁泰被我废了,但这场内斗,远未结束。
我快步穿过“洗乐汇”那奢华却此刻显得危机四伏的走廊,浴巾下的身体紧绷如弓,耳朵却全力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梁泰那件外套的尺寸不合身,肩线垮塌,袖口过长,却意外地遮掩了我因剧烈动作和紧张而略显僵硬的身形。
大嘴昌和他身边那几个梁泰的心腹,还聚在原先的休息区附近。
当我从桑拿房方向出现时,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钉了过来。
大嘴昌脸上的假笑已经挂不住,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旁边的几个人,手已经若有若无地放在了腰间或后腰。
“刘刚?”大嘴昌上前一步,试图挡住我的去路,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眼神却不住地往我身后幽深的走廊瞟,“谈完了?梁总呢?”
我脚步不停,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用下巴朝桑拿房的方向随意一点,“在里面。”
这个含糊的回答和我的态度显然出乎大嘴昌的预料。
他愣了一下,“你们……谈了什么?”
他追问,身体微微侧开,似乎想让我过去,又似乎想拦住我问个清楚。
我这才停下脚步,转过头,“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说完,我不再停留,甚至加快了步伐,径直朝着我来时记得的员工通道方向走去。
我不能表现出任何急于逃离的迹象,但必须尽快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身后,大嘴昌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显然从我反常的态度和简短的对话中嗅到了浓烈的不安。
他没有再拦我,而是猛地转身,对身边人低吼了一句:“快!去看看梁总!”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朝着桑拿房方向狂奔而去。
我没有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撞碎肋骨。每一步都踩在临界点上,直到拐过弯,确认脱离了他们的直接视线,我才将步伐提到最快,几乎是奔跑着冲向了那扇绿色的安全出口门。
推开铁门,冲进后巷,下午的阳光带着逃离危险后的眩晕感扑面而来。我迅速找到梁泰的车,换衣,上车,驶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微颤抖。
车子汇入车流,我才敢通过后视镜远远瞥了一眼“洗乐汇”那金碧辉煌却如同魔窟的入口。表面依旧平静,但我知道,里面很快就要炸开锅了。
果然,在我驶出不到两条街的距离时,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属于梁泰的另一部手机(我离开时顺手拿的)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大嘴昌”的名字。
我没有接。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然后又再次响起,如此反复。
几分钟后,基仔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急促:“刚哥!‘洗乐汇’那边乱套了!我们的人看到救护车和好几辆没牌照的黑车冲进去了!里面好像打起来了,动静不小!警察好像也又去了?”
“知道了。”我声音平静,心里却清楚,大嘴昌他们发现梁泰的惨状后,第一反应绝不是报警叫救护车那么简单。
内部的清洗、争权、推诿责任,甚至可能因为怀疑而爆发的内讧,都会在瞬间发生。
那几辆黑车,可能就是大嘴昌或其他闻风而动的势力派去“控制局面”或“抢夺成果”的。
“我们这边怎么样?”我问。
“尖沙咀和油麻地大部分场子已经控制住了,有几个老鼠明的旧部和不明身份的人想闹事,被大丧带人压下去了,抓了十几个,场面有点小冲突,但没出大乱子。
医院那边也加派了人手,文叔那边暂时安全。”基仔汇报,“刚哥,现在外面风声已经起来了,都说梁总在‘洗乐汇’出了大事,各路牛鬼蛇神都在打听。”
“让他们打听。”我冷笑,“基仔,你和大丧稳住地盘,安抚兄弟,就说梁总突发急病,皇朝事务暂由辉哥旧部协同处理,一切照旧,敢趁机生事者,严惩不贷。另外,放出风去,就说梁总出事前,正和大嘴昌密谈。”
“明白!”基仔心领神会。这是要把水搅浑,把焦点和怀疑引到大嘴昌身上。
挂断基仔的电话,梁泰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一个没有储存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起,但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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