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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决定了单于氏族的生死,龚未才这辈子做过许多坏事,但在让单于氏族亡族灭种这件事情上,他的想法明显落后了闻潮生一步。
“你们在单于氏族存储了这么多年的信用,此时此刻可以兑现了。”
不知为何,闻潮生面容间的平静在这一刻忽然叫龚未才有些毛骨悚然。
倘若不是闻潮生如今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道蕴伤,他一定会对闻潮生多留心眼子。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一句话,会死很多人?”
龚未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句话。
他们已经对彼此心知肚明,此时此刻,这句话真是矫情极了。
但他之所以问出这句话,却是在确认一件事。
面对龚未才的这个矫情至极的问题,闻潮生没有回答,沉默地像一块石头。
“为什么不说话?”
“心虚了?”
闻潮生道:
“不虚,踏实得很。”
龚未才眼帘轻垂,没有重量的目光落在了闻潮生的身上,二人之间出现了诡异的安静,直至不久后,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一名他从天机楼带来的随从来到这里,告诉龚未才,单于氏族的族长想要求见他。
龚未才没有立刻答应,迟疑了片刻,他对着闻潮生道:
“他是来求我的?”
闻潮生:
“必然是。”
“这里是单于氏族的领地,是他们核心成员生活的区域,在这里见你还要向你征求意见,态度比之前软了不是一星半点。”
龚未才点点头,随后又眉头一皱,不耐烦道:
“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他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这里。
闻潮生抬起头,对着那名下人说道:
“你有酒吗?”
对方回道:
“有。”
闻潮生:
“给我拿一壶。”
对方回道:
“不行。”
闻潮生:
“为什么不行?”
对方回道:
“这是龚大人的规矩。”
闻潮生嗤笑一声:
“不知变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对龚未才来说,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喝点酒庆祝一下怎么了?”
那人稍作沉默,骂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若是我不守规矩,我也会死。”
“你这酒鬼,少喝两口不行?”
“一直问,问了多少遍了,你烦不烦?”
闻潮生回道:
“你有酒吗?”
那人面色涨红,朝着一旁吐了口唾沫。
“倒茅房里也不给你喝。”
说完他就走了。
…
龚未才与单于朔风盘坐于沙湖一角的营地里,里面杀鸡宰牛,好酒好菜,香味沁人心脾。
“今日过节?”
龚未才盘坐于单于朔风的对面,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单于朔风形容忧虑而憔悴,他本不该成为单于氏族的首领,实在是族中没有能人,前一位又因为氏族中的老祖不喜欢而永远消失了,于是他便成了首领。
成为首领之后,终日的忙碌让他丧失了对于权力的渴望。
“前些时候,寄了一封信,往天机楼去的,本来想劳烦您,但您不在。”
龚未才点点头。
“嗯,我回天机楼了。”
他拿起一根黑羊腿,对着油脂丰富的部分狠狠咬下,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单于朔风盯着吃饭的龚未才,小心翼翼道:
“龚先生,天机楼知道贺兰与拓跋勾结的事情么?”
龚未才笑吟吟地反问道:
“你说呢?”
见对方那故作深沉,似笑非笑的表情,单于朔风心中稍微安稳了一些。
对方知道,并且还回了这里,侧面也能说明,天机楼并不会放任他们单于氏族不管。
即便他们面对拓跋与贺兰的联盟毫无胜算,但只要天机楼愿意插手,这件事一定可以摆平。
于是,他把右手放在胸口前面,身子微微朝前弓倾,对着对方行了一礼。
“实不相瞒,以单于氏族如今的状况,恐怕没法帮天机楼继续对付拓跋与贺兰了……”
龚未才摆手:
“交给天机楼。”
“安心。”
营帐内,单于朔风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喝得酩酊大醉。
龚未才喝不醉,他是天人。
离开营帐的时候,他望着瘫醉在地面上的单于朔风,面容间露出了鄙夷之色,似乎在嘲讽着单于朔风的天真。
他一走,单于朔风也醒了。
“小桃子,跟阿叔他们说,事况有变,带人走。”
方才在营帐中服侍他们喝酒的小桃子还在收拾东西,听到这话,有些不解:
“走?朔风哥哥,咱们为什么要走?”
单于朔风挠了挠头,烦躁道:
“氏族要亡了,我做不了什么,但我要给氏族留下一点儿血脉。”
“不能灭种。”
小桃子眨眨眼,焦黄的面容上雀斑遍布。
“可是,方才龚先生说,天机楼会管这件事。”
“那可是天机楼。”
单于朔风叹了口气:
“你啊,天真。”
“他说管,那就是不管了。”
“我回收了氏族的核心力量,在这能抵御拓跋与贺兰许久,为你们争取时间,你们回头往燕国走,从西关而入,被城关拦住之时,说是单于氏族来进贡的,见到了他们长官「魏恒」,送他百两黄金,他会安排你们入关,接着你们便横穿燕国,去到赵国,想办法去见「春鸢君」麾下宠爱的一名舞姬「千蝶」,她是单于氏族的人,会安排你们未来的生活。”
小桃子紧张地记下了这些,最后问道:
“那你呢?朔风哥哥。”
单于朔风:
“我?”
他失神刹那,苦笑道:
“我只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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